整个武场还是没人说话,似是不相信这个结果。过了好一会儿,一旁的乔立轩才大喊道:「武尊大人英勇神武、天下无敌!」
「武尊大人英勇神武、天下无敌!」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阳池尊人摆了摆手,讥笑道:「陈子材如今不死也残,你们这些所谓正派,经常在江湖中污蔑我的清白,若是还有谁不服气,尽管来找我。」
被他用眼神扫过的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今天算是杀鸡儆猴了!
阳池尊人哈哈大笑,这才摆摆手离开武场。没人注意到,他的脚步也有些趔趄。
人群中的沈云帆早已离开,此时他正在城中,召集五路鬼的所有人分头去找逃走的陈子材。
而他自己也拎着个医疗箱出了城,四处寻找。
按照陈子材的性格,他身受重伤,势必会逃到一个没人能发现的地方。
而乾元城南就有一边茂密的森林,正适合躲藏。他一路找过去,刚一进林子,就被人抓住手拉着走。
定睛一看,前面的人正是身受重伤的陈子材。
他浑身的衣衫早已浸成了红色,步履蹒跚,走到一处榕树下面,他倒在树根旁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里没有意气风发的剑尊,只有一个迟暮之年、身受重伤的老人。
若是魏青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哭的很惨。
沈云帆也抿了抿嘴,感觉一阵心酸。
陈子材当初对他有救命之恩,现在更是跟他有师徒之情。
沉默片刻,他一边上前给陈子材处理伤口,一边说:「陈老,你今天就回南魏去,这个武尊之位我们不争了。」
「不行。」陈子材只是摇头。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沈云帆红了眼睛,「青青还在等你,你是她的爷爷,你若是死在这里,我回去怎么跟她交代?」
陈子材还想说什么,可抬头对上沈云帆红了的眼眶,他忽然怔住了。
这一瞬间,他心中似乎动摇了,沉默片刻才沙哑道:「你跟那丫头一样,都很心善。」
「我不心善。」沈云帆面无表情。
陈子材也不争辩,只是忽然说道:「其实我有底牌。」
「你有底牌,为何刚刚不用?」沈云帆不解。
「因为我的底牌……是你。」
「我?」
陈子材长叹一口气,这才和盘托出。
「我知道我敌不过阳池尊人,所以我一开始就决定了,先拼命打伤他,然后将我的一身功力传给你,由你去杀他。」
沈云帆闻言眯着眼睛问道:「传给我功力,您会如何?」
「我会死。」陈子材笑着摆摆手,「但我的伤已经伤及经脉和心脏,传与不传,我都活不过今天了。」
闻言,沈云帆的动作一滞。
他算是明白了,陈子材早就做好了必死的觉悟。那么,他该不该接受陈子材的功力呢?
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陈子材摇头道:「别想了,我不会传功给你的。」
「为何?」
「因为你接收我的功力,就算能杀阳池尊人,也必会走火入魔。」陈子材冷冷道,「我打从一开始就想用你我二人的命,去换阳池尊人的命,懂了吗?」
沈云帆恍然大悟,难怪前两天陈子材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盯着自己,而且经常说一些奇怪的话。
原来,他早有算计。
沈云帆忽然有些怒气,但看着陈子材这模样,愤怒又全部变成了苦涩。
陈子材苦笑道:「你刚刚说得对,我若死了,青儿会伤心。但
你死了,她会更伤心。更何况,南魏不能没有你。」
「我错了,我不该算计你。这位置我不争了,若能死在家乡,对老朽而言,也是个解脱。」他说完便靠在树根上,整个人的气息都萎靡下去。
他知道自己失败了,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没忍心骗沈云帆接收他的功力。
沈云帆只是验了验他的伤,阳池尊人的内力已然侵蚀经脉,而且伤及到了心脏,的确没救了。
陈子材今日,完全是以命相搏。
沉默良久,沈云帆才说:「陈老,把你的功力传给我吧。」
「不行。」陈子材摇头。
「媚娘还没救出来,我不会走的。」沈云帆沙哑着声音,忽然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喊道:「师父,请您传功!」
自从他跟着陈子材学剑以来,虽说两人有师徒之实,但陈子材一直不允许他拜师。
直到今日,沈云帆才第一次喊出师父。
他红着眼睛,说道:「我会替您报仇,我不会走火入魔的。」
看到沈云帆坚毅的神情,陈子材只是阖上双眼,粗重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两道精光,随即站了起来。
沈云帆看着他恢复正常,眼中没有丝毫开心。因为他知道,陈子材这只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只见陈子材神情严肃,上前两步,沉声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为师……便教你最后一次。」
……
转眼间,时间到了傍晚。
城外,五路鬼的人找寻无果,纷纷回了城内,但却连沈云帆的人都找不到了。
张奇心急如焚,在城中四处找寻,却无意间进入了一处酒馆。
酒馆里面,风天逸、杨秀,还有许多武者在场。
气氛很凝重,空气中似乎燃着一丝火药味,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愤怒,还带着些悲壮。
「明日,我们跟阳池尊人拼了!」有人咬着牙说。
张奇这才明白,这些人是在商议对付阳池尊人的事情。
今日陈子材的死,破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也彻底激发了他们的怒火。这些江湖中人下定决心,要出手反抗阳池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