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城一年四季温暖如春,只有在每年冬季的时候,偶尔受到北边传来的冷空气,温度才仅仅会降下些许。
其余的时候,春衫秋衫各一套足以度过一年四季。
一年前的夏末,南安城的城西新开了一家糕点制作的店铺,名唤“好吃常来。”
这般奇怪的名字,让南安城的人民可是诧异了许久。
南安城古往今来,一直都是晁弋国的诗人笔下风花雪月的代表地,在诗人的笔下,这座江南古城的一年四季都被描写的如同人间仙境,一笔一划都不及它的万种风情之一。
也因此,在这座江南古城的熏陶下,经过几百年的沉淀,逐渐诞生了许多有了自己代表作的著名诗人,这些诗人也逐渐影响着在这座古城下成长的下一辈。
南安城长大的孩子,从小便耳目濡染的学习古人的著作,每个刚刚会牙牙学语的孩子,甚至都能说出一句之乎者也。
也因此,南安城的人民再看到如此简单的店名之后,心里的诧异是从哪里来的了。
上都的糕点店,哪家不是用着好听且优雅的名字。
比如什么“如意糕”
再比如什么“五芳斋”
还有什么“义味福”
听着很有意境嘛,这家店的名字顿时掉了几个档次。
当然,也有人不觉得,反倒觉得很有新颖的感觉。这名字,也说明他家糕点确实好吃嘛。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名字起的纯粹就是吹大牛的,不信呗,那就去看看。
这一来一去,很多人便跟着去凑热闹,一起叽叽歪歪的跟着众人的大部队去城西瞧瞧,这家店卖的糕点究竟有多么好吃。
众人来到的时候,确实发现这家店有些不寻常了。
别的糕点店门口,都是冷冷清清的,而唯独这家糕点店门口,站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小姑娘扎着孩童的垂髫,耳边挂着一串珠花,随着她不断的动作摇曳出极为好看的弧度。
“阿叔,阿叔,我家糕点可好吃了,您进去尝尝,不好吃不要钱的。您吃了以后会越来越年轻,身体倍儿棒!“
正看热闹呢,衣服一角被拽了拽,低下头一看,一个五六岁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拉着他的衣角,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期盼。
这心下一琢磨,小丫头说了,进去可以尝尝,不好吃不要钱,既如此,尝尝去又如何。
转过头看看,自己一个人进去吃了不买多不好意思,拉起身边同样看热闹的伙计:“走,进去瞧瞧。”
伙计一合计,走就走呗,反正人多,怕啥。
眼瞅着这俩人进去了,小丫头的唇角牵起一抹疲惫的笑意。
洛心心这狗东西,长了一副花容月貌的脸,干的事都是猪狗不如。
她怎么能想出这么损的法子,让她站门口去拉客?
“你既然康复了,就该为这个家做一份贡献啦,你也总不能白吃白住吧,这人间的花费都要钱的。”
想起洛心心那可恶的女人,傅水水恨不得银牙咬碎。
罢了,谁让她如今要吃饭喝水,还要睡觉。
修为受种种条件制约后,她如今不得不屈服。
她没想到,就连小满,竟然也背叛她了,丝毫不心疼她。她如今嗓子都快冒烟了。
“小水,家里如今正是需要人手,我们赚到钱了才能逍遥快活啊。而且,如果你要是好好工作,我就能省一份开支,给你买好吃的啦。”
买好吃的?
笑死了,她早上站在这里,没见那俩出来瞧她一眼,只能隔着不断涌出的人群间隙,看到洛心心收钱时笑的快癫的疯模样。
哼。
傅水水冷哼。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小小的身子站在人群里,被不断涌进涌出的人群,撞的身子微微颤动。如同刚发芽的幼苗儿,被风刮的东倒西歪。
那身影和她差不多高,只不过看样子还是比她微微大些的。
傅水水静静盯着他片刻,那身子没动,一直盯着店里的人群出出进进。
在抽空呼吸的间隙,她还是看到他的喉咙动了动,是咽口水吗?
傅水水叹了口气,走过去站在他的身侧:“你在看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身边依然进进出出的人群,和他东倒西歪的身子。
眼见着又一个人过去的时候,他的身形又被撞了,这下看着就要摔倒在地上,傅水水眼疾手快将人一把揽过来,护在自己小小的臂弯里。
此刻,少年哦不,只能称他为人类的孩童吧,他看着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孩童似乎才回过神来,一双迷蒙的黑色瞳孔有些不解的看着傅水水。
“你站在这里危险的很,跟我过来。”
孩童一声不吭的任由着傅水水拉着他的小手,一直走到人流量稍微少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
傅水水再次转身对看着他,孩童黑色的瞳仁里不知何时竟然泛起了雾状水汽,她不由得慌了神:“你你,你别哭啊,我我不是故意的罢了,给,你吃吗?”
傅水水是真的不会糊弄小孩子,特别还是人间这种半大的小屁孩,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从。
她只好从怀里掏出早上从厨房里拿的小满新做的糕点。
从绢帕里一层层的剥出来,递到孩童面前:“诺,给你。”
原本她也没抱啥希望,岂料刚拿出来,孩子便一手抢过,大口大口的塞进嘴里。
她傻愣愣的看着孩童手里的帕子和糕点,嘴角抽抽。
很快,不等她看着孩子发完呆,那孩童几口吃完,竟然又用一双湿漉漉的黑色眸子看着她。
傅水水望望天,认命的再次牵起孩童的手,将他从偏门带进了后园,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门后,原本下意识想抱他坐上凳子,看看自己同样缩小的手,再次叹气:“你先坐在这里,我去给你整点吃的。”
半个时辰后。
傅水水看着眼前三菜一汤空空如也的盘子,看着优雅擦着嘴角的孩童,脑壳里都快炸了:“你是饿了多久啊?”
孩子没说话,擦完嘴,又呆呆的看着前方发呆,仿佛失去生机的娃娃。
仿佛刚才那个优雅擦着嘴的人根本不是他。
傅水水看着这个死小孩,内里都快气出内伤了。
她好心好意带他回来,又把自己的早饭贡献给了他,感谢的话也就不听了,你至少说句人话吧,你就算不说话,你也至少吭声啊。
难道,他是哑巴?
想到这里,某女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些,哑巴不会说话也正常啊。看他刚才这优雅的吃相,家世应该不错,多半是哪家走失的小公子,就让他先待着吧,等家人寻过来在带过去吧。
这般计量着,傅水水便收取了桌上的盘子,带上门走了出去。
她还得出去继续工作,万恶的洛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