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之中,赵家两位当家人伤的伤、残的残,把底下人吓得不轻,一时间主院之中鸡飞狗跳的,下人们更是手脚发慌,又是抬人,又是去请医师。
倒是没人在意一墙之隔的东跨院的动静。
前厅,等着吃酒的赵家其他几房得到消息,想要出来阻止时,赵小碗已经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把赵家的脸面撕下来狠狠地踩在地上了。
一同被撕下来的,还有崔大公子的脸皮。
几乎是将崔大公子和赵家的脸皮撕开了,将内里的龌龊曝晒在阳光下。
纵然崔玉身着大红喜袍也难掩一阵白一阵红的脸色,更别提其中当事人之一的赵金玲了。
闺房内,赵金铃的好友见她气得直颤抖,叹了口气,正想过去安抚她几句,一转头,却被她狠厉的目光吓到了。
“赵晚!你该死!”
赵金铃头上的盖头不知何时被她掀开了,面目狰狞,往日娇俏动人的面庞,此刻看上去竟像是一只恶鬼,眼底盛满恨毒与阴翳。
好友被她这幅与往日不同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些陌生的恐惧来,不知不觉后退了几步,想要离她远远的。
院子外面,唱礼声还在继续。
赵小碗看着那长到几乎快要掉到地上,几乎囊括了赵晚生母的大半珍贵嫁妆的嫁妆单子,尽管直到这是幻境,但心底到底还是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她到底不是赵晚本人,无法感同身受,这股情绪也只能止步于怜悯与生气之中。
赵小碗此前已经通过贴身丫鬟的嘴了解过了赵家在陵城的地位,不高不低的富庶之家罢了,远没有到大富大贵,一手遮天的地步。
此刻她念完嫁妆单子,直接三问众人:
“晚晚作为赵家嫡长女卧病在床半年有余,家中亲人不闻不问,将晚晚弃于偏院自生自灭,每日只有少量粥水裹腹,身边只有一忠仆陪伴,无人请晚晚医师替晚晚问诊抓药,晚晚不曾怨过。
崔家大少爷弃我如敝履,趁晚晚病重昏迷不醒,私自与爹娘退亲,后有火速与家妹定亲,晚晚也不曾怨过。
只是晚晚心有三惑不解,此时此刻想问问二妹妹与崔少爷。
为何要二妹妹要纵恶奴行凶?趁我昏迷,利用忠仆护主心切,用私自出府替我买救命药为借口,纵容恶奴夺去药物,生生打断她四肢,关入柴房,三日滴水未予?
崔大少爷明知先后与我和二妹妹退亲、定亲,定会将我姊妹二人陷于恶名,仍做出如此行径?
二妹妹、妹婿为何趁我生病伙同家中恶奴欺赵家已故母亲与我,私自偷窃主母嫁妆归置与二妹妹嫁妆中,趁我昏迷,将我院中之物洗劫一空?是欺负我父一心忙于生计,还是欺我赵家、武家无人?”
赵小碗声泪俱下,简直字字泣血。
在众人听来、看来,根本就是一个亲生父亲装聋作哑,妾室、庶女只手遮天,而她纯纯就是一个爹不疼,娘已逝,被恶毒庶妹舞到了头上的小可怜。
赵小碗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赵家人,别看这些人现在一副同情她的模样,但她知道在场的各家族子弟都是在暗暗看赵家热闹。
幸亏她一开始就没打算求助他们,这只是撕开赵家内里藏污的表象的开始而已。
赵小碗丢下一句,如果二妹妹实在想要母亲的嫁妆的话,可以与她商量的之类茶颜茶语的话,以后,赵小碗趁赵家乱起来,赶在便宜爹和赵家族人反应过来前,偷偷溜了。
众人还在大声议论着赵家的事呢,一回头,结果发现本该站在人群里的赵小碗不见了。
赵小碗去哪儿了呢?
赵小碗回她那个偏僻小院,带上忠实丫鬟,拿着便宜爹的印鉴便直奔陵城中的赵家商铺里了,取走了各个铺面上所有的现银。
然后拿着那些银子,直接在城中,据说是一家背景很大的客栈租了一间上等客房。然后,给了小二一点碎银子,让他替她去崔家带了个话。
之后,将丫鬟安置好后,赵小碗又连轴转,去了驿站给了够量的银子,请人去赵晚外祖家送了封信。然后拿着嫁妆单子,和赵家偷税漏税的证据去了县衙,等她和县令大人谈好条件,她又马不停蹄地回了客栈。
果然,等她回来时,果然不出所料地见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崔伯父,好久不见,冒昧请你此时前来,是晚辈不好。”
对面的男人满脸疲惫,想来是已经知道她在赵家闹得那一出了。
赵小碗却没有什么愧疚感,毕竟真该愧疚确实也不该轮到她。
果然,就见对面男人苦笑道:“侄女说得哪里的话,是崔伯父与你崔玉哥亏欠你在先,闹到今天,合该是崔家有愧于你啊……”
赵小碗却神色淡淡,还有闲情替他斟了杯茶,搞得一直暗中观察的崔父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了。
还好,赵小碗还是开口了,“崔伯父说得什么话,儿女之事本来就不该勉强,崔公子不喜我,我也不能强行让他喜欢……”
崔父刚送一口气就听她道:“只是崔公子千不该万不该做得那般着急。”
“伯父恐怕还不知道吧,晚辈昏迷的前一天,崔公子独自一人拿着与晚辈的定情信物上门退婚,晚辈得到消息赶到时,他已经又与我那糊涂爹交换了与二妹妹的定情信物……”
崔父差点一口气没换过来,茶水呛到了嗓子眼,疯狂咳嗽起来,“咳咳……这逆子!”
“伯父莫气坏了身体,”赵小碗装模作样地安慰了一句,然后才撑着下巴继续道,“原本崔家要退婚,晚辈定无怨言,只是崔公子此举未免与礼数不合,晚辈只是说了崔公子几句,谁知崔公子脾气那么大……”
说着又叹息一声,“说来也巧,崔公子刚走,当天晚上,晚辈吃过晚食后,便莫名其妙昏睡不醒了……”
赵小碗自觉暗示到位了,崔玉回去当晚,白日才顶撞过她的前未婚妻就意外病倒了……
果不其然,对面的男人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显然已经顺着她的话开始脑补了。
虽然赵小碗知道,她的昏迷与任何人无关,但不妨碍她到处泼脏水啊。
毕竟谁让她病倒的时机那么巧,一病就是大半年。
而且,她手里还有崔家想要的东西呢,崔玉的这口锅不背也得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