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孙书吏将这事儿禀告给了孙县令,孙县令听得眉头直挑。
他赞道:“赵家人的见识不凡!”
“他们家老太太有点东西!”
“既如此,明天早上就让老游提审那十人,若他们真是榆林县的捕快,我就要上府尊大人那头告一状。”
越界管得宽,这可是下面这些基层官员的大忌!
“看来,他们手中根本就没有实证,不然也不会不跟我通气,直接去抓人,只是没想到赵家老太太根本就吓不住,不像是其他百姓,见到捕快就腿软……
榆林县的县令应该是想快刀斩乱麻,不曾想却遇到硬茬子了!”
孙书吏笑道:“那可不是,听说他们十个带刀的,打不过赵家五个赤手空拳的小崽子。”
“喔!”孙县令挺感兴趣的,“上回贤哥就回来说,说赵家大郎哥带他飞,他的嬷嬷也说赵家的男娃抱着贤哥儿又是上树又是上房顶的……我当时只道乡下孩子都擅长上房揭瓦,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手上有真功夫。
这个老赵家不简单!”孙县令叹道,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赵香柚跟他侃侃而谈对答如流的样貌。
“别的地方咱们管不着,在安陆县境内,还是卖赵家一个脸面。”孙县令对孙书吏道。
他主要是想看看那个中风的老太婆能不能被治好,若是可以,那么……
“是!”孙书吏应下。
晚上老赵家十分热闹,村民们吃得好睡得好,把他们安顿好了,赵家人就聚在一起说话。
赵美芳急得不行,她在厅里一圈圈儿地转悠:“也不知大丫怎么样了,柚儿也没有音讯,她俩……”
二丫也攥紧了帕子,眼眶里的泪要掉不掉,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生怕哭出来会惹老太太生气。
“行了,别转悠了,脑袋都让你转悠晕了,柚儿有少安跟着,能有啥事儿?
大丫也不用担心,既然那头的捕快都找到咱们家来了,就说明大丫没落到他们手中,你们有啥好担心的?
你搁这儿瞎晃悠能晃悠出啥来?
是能帮上忙还是咋滴?”
赵美芳被怼得没话说,老太太摆摆手:“行了,别说出一副丧气的样子,家里没事儿也让你们这副样子给搞晦气了,都滚回去睡觉!
麻溜地!”
老太太把人赶走,自己个儿也转身就回屋,她就不担心吗?
咋可能不担心。
她的乖乖到底在外头有没有危险,少安这崽儿到底有没有照顾好她……
可是担心只能埋在心里,露出来有啥用?
如今能做的只有等。
躺在床上,老太太闭上眼睛就寻思,这事儿多半有些大,这后头肯定有猫腻,不然那榆林县的县令能不跟孙县令打招呼就自己个儿派人直接来他们家抓人?
先前沐恩回来报信儿也没说清楚……
漫天的神佛呀,各位过路的神仙们,你们一定要保佑我家柚儿平平安安呀……
若是柚儿能平安归来,我……我……我入冬就拿买一千不不,一万斤粮食来捐……
许过愿之后的赵老太太送算是睡安稳了觉,结果第二天早上一大早,知道她来城里了封大夫就跑来问赵香柚的情况。
老太太只能说跟秦少安去府城了,在府城那头办完事儿就回来。
封大夫就跟老太太说,有啥事儿需要帮忙就吭声儿。
千万不要客气,因为赵香柚虽然年纪小,对他来说却是亦师亦友的存在。
老太太表示她一定不会客气的。
这边儿榆林县的捕快们在牢房里呆了一宿之后,先是被带出牢房,赶到一个空地上,让人挨排儿用凉水冲刷了一遍,不然一身污秽不得冒犯县令大人啊。
可他们又累又困又饿,这种状态下还被当待宰的猪一样洗刷,谁能受得了?
一个个的真的是生不如死。
给他们洗刷干净了,这才有人帮他们松绑。
他们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绑在嘴上的布条子解开,掏出堵塞物,然后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直到将肚子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才作罢,又问狱卒们讨了水漱口……
接着就是审讯,这个没啥技术含量,很快这帮人就招了,他们是榆林县的捕快……
好嘛,画押之后,孙县令并不放人,而是先将人收押,再亲自赶去府城。
啧啧。
这事儿硬生生的被闹大了,下头的县令上来告状,知府肯定是要重视的呀,连忙命人将榆林县的县令找来询问。
证据确凿,根本就无法抵赖。
榆林县的县令就:……
硬着头皮跟知府大人解释,可随便怎么解释,这都是他的一个重大过错,这是要上教吏部的,若是运气不好被御史弹劾,他还有可能丢官!
这事儿弄清楚之后,榆林县的县令就跟知府说有事儿需要单独禀报。
知府就让孙县令先走,等他屏退了众人,榆林县的县令就奉上了两个信封,一个信封薄,一个信封厚。
他先打开厚的信封,里头是一沓子银票,面值是五百两一张的,这一沓子银票数目可观。
再打开薄的信封,里头是一张名帖。
知府看到这张名帖便是目光一缩,他问榆林县的县令,全州府缉捕赵大丫的文书你可有交上来?
榆林县的县令躬身道:“回大人的话,下官带着呢!”说完,他就从袖子中掏出一卷纸来。
知府道:“将文书着吧,只是孙县令那头,要你们自己去摆平!”
“是!”榆林县的县令领命躬身退下。
他走之后,知府将银票塞入怀中,再将名帖烧掉。
榆林县的县令前脚出屋,后脚就挺直了脊背,当他看到在廊下等着的孙县令时就嗤笑了一声,然后十分神气地走到他身边。
“孙县令啊,你这人不地道啊,这事儿你不该先跟我通个气儿吗?你这是不拿我当回事儿啊!”
孙县令冷哼一声:“你把我当回事儿,故而就一声不吭地派人上我的地盘儿抓人,我不过是礼尚往来,咋的?准你放火,就不兴我点灯?”
榆林县的县令噎住了。
不过转眼他就哈哈一笑,抬手攀住孙县令:“我这不是着急嘛,怕人跑了,你也知道,这是个大案,若不是祝家还有些个庶子庶女,这就是灭门的惨案了!”
“我是做得有些不到位,这样,我请你喝酒,当是给你赔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