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凛:“……”
“贵君总是语出惊人。”
话是这么说, 商君凛却情不自禁开始跟着沈郁的话往下想,若沈郁肚子里真的有了他的孩子……
沈郁只是随口一说,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话在商君凛心里激起了多大波澜,揉了揉隐隐发胀的肚子, 继续往前走。
天气逐渐回暖, 在家里缩了一整个冬天的人们走出家门, 唤上二三好友,不止平民, 贵族世家亦是如此。
厉王终于交接好自己的势力,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进了皇宫。
将代表亲王权势的东西交上去后, 厉王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站在商君凛对面,也终于找到了一点过去话家常的味道。
“臣这些天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些年给陛下添麻烦了,没了厉王身份的束缚,回归自我,臣觉得,这对臣和臣妻来说, 都是一件幸之又幸的事。”
权势从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在得到的同时也在不断失去,或许有人能在权势的迷惑下维持自我, 但更多的,是迷失自己。
厉王在清点自己势力的时候, 才知道, 自己在这些年里犯下了多少错误, 打着为商君凛好的名头, 实则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臣以前一直觉得,陛下身边需要有个可心人陪着,因为臣妻的缘故,臣便觉得钱家的女儿不错,以为将钱家的女儿配给陛下,陛下便能像臣一样……”
其实一开始,厉王想将侄女配给商君凛,并不是想让钱家更上一层楼,单纯只是想让商君凛身边有个可以扶持的人,只是越到后来,这份纯粹的心愿里夹杂了越来越多的私念。
“钱家的女儿再好,也不是朕喜欢的。”商君凛平静地叙述事实。
“臣知道,臣现在只庆幸,阴差阳错入宫的沈贵君是能站在陛下身边的人。感情这种东西向来是不受人控制的,看臣糊涂了一辈子,到现在才彻底明白,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比如臣,比如钱家,半点强求不得。”
厉王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道:“钱家大大小小的事臣派人去查了,结果一并交了上来,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陛下不必看在臣的面子上法外开恩,说到底,他们会有这样的结果,和臣的一味纵容脱不开干系。”
若不是有他兜底,钱家也不会胆子越来越大,好在他及时清醒,钱家也还没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断臂求生,总归还有一线生机。
“厉王不怕厉王妃怪罪吗?”商君凛知道,厉王和厉王妃感情好,厉王会关照钱家,本也是因为厉王妃,就连来求情,也是因为钱家是厉王妃母家。
“这也是臣妻的意思,钱家既犯下错事,就该为此受到惩罚,更何况,钱家也不是人人都不堪大用,去掉腐坏的枝叶,钱家才能有更好的发展。”
这个道理,还是从商君凛身上学来的,当年的大桓是何等光景,如果不是商君凛当断则断,干脆利落杀了一批贪官污吏,大桓恐怕也没有那么快能恢复过来。
“朕知道了,对于那些兢兢业业为大桓做事的钱家人,朕不会追究的。”
“多谢陛下。”
当晚,厉王被夺去王爵,第二天,关于钱家的处置也出来了。
谁也没想到,在朝中扎根多年的厉王,会以这样的方式退出政治舞台。
知道厉王私下和商君凛对话的人少之又少,沈郁算其中一个。
他知道是因为商君凛告诉他的。
商君凛说到做到,钱家所有犯事人员全按律法处置,那些干干净净的人也没被夺去官位,他们依然在自己的岗位下尽忠职守。
不知道是不是厉王和钱家私下说过什么,对于这个结果,钱家安静接受了。
“钱家那位姑娘如何了?”沈郁听商君凛讲完,有些好奇。
“那女子本就与厉王妃走得近,她父兄皆犯了错,钱家是待不下去了,被厉王妃接走了。”因为厉王的关系,商君凛对钱家多了分关注。
沈郁:“陛下见过这位钱家姑娘吗?厉王一度想撮合你们,应该让你们见过面吧。”
“见过,是几年前的事了。”商君凛觑了眼沈郁脸色,见他面色不变,心中顿时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感觉。
沈郁:“陛下后来没再见过她了吗?那是个怎样的女子?”
商君凛:“知道厉王打的什么主意后就没再见过了,贵君为何突然对这位钱家姑娘这么上心?”
沈郁:“只是很好奇,厉王眼中最合格的侄媳妇是什么样罢了。”
不知被哪个词戳中,商君凛心中的不明情绪消散,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贵君不必担忧,在朕心里,谁都比不上贵君。”
沈郁:“???”
话题是怎么突然窜到这里来的?
沈郁忽略商君凛突然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话,问:“陛下是不是该放藩王回去了?”
“贵君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有人求到贵君头上来?”商君凛微微蹙眉。
沈郁点头:“有好几个王爷的家眷找我了,陛下放心,我没答应他们什么。”
“哦,对,他们备上的厚礼我也没收。”沈郁说完,慢吞吞补充。
“贵君若是喜欢,收下便是,该敲打该威慑的估计心里都有数了,是时候放他们离开了。”商君凛思索。
一直将藩王拘在京城也不行,前两天已经有大臣上折子说过这件事,春闱在即,继续留下他们,恐怕多生事端。
得了商君凛的准令,沈郁让慕汐给那些一直在等消息的藩王家眷传消息。
沈郁没与商君凛说的是,他虽然没答应那些家眷,却也没一口气回绝,而是给了他们一个缓和的余地,为的就是现在。
“公子为何上次态度坚决地不肯收下王爷家眷们送来的厚礼,却要在这次暗示他们备下厚礼?”慕汐不理解。
她家公子小库房都快堆不下了,更何况,若是公子想要什么,同陛下说一声,转头就会有人把东西送来,何必去收贿赂,落人口舌?
“我可是在陛下面前过了明路的,别担心,薅羊毛也不能逮着陛下一个人薅不是?别看那些藩王一个个在京城都缩着脖子,那是因为怕陛下的铡刀什么时候落到他们头上,等回了封地,只会一个比一个威风,他们的库房富足着呢。”
慕汐似懂非懂,将沈郁的意思传递了下去。
家眷们得到回复,回到临时居住的府邸,早等在府里的藩王迎上来。
“这次如何?贵君可有松口?”
找上沈郁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他们动用一切势力,让大臣上书,各种明示暗示,商君凛只当看不到。
本来他们也不至于这么坐不住,谁知先出了淮昱王的事,没隔多久又出了厉王的事,那可是厉王,于商君凛登基有功的王爷,说废就废,谁知道再待下去被废的是不是自己。
有那么几个心里有小想法的人,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之后,将自己那些不敢说出口的小心思死死压在心底,短时间内都不敢让它再冒头了。
也是商君凛这几年没什么大动作,才让他们生出了一点不该生出的心思,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们恍然间意识到,商君凛还是商君凛,是那个敢直接带兵攻入京城的杀神!
家眷在自家王爷焦急的目光中,说出了沈郁的意思。
“还好,他若真的什么都不肯要,我们才更要担心,既然收了东西,自然会为我们办事,快,准备好贵君喜欢的东西,给玉璋宫送去。”
听完转述,藩王们狠狠松了一口气,这世间最难搞定的,永远是那些无欲无求的人,只有有所求,才更好拿捏。
不知不觉,他们便将沈郁划到了贪财、好拿捏一类上。
沈郁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在商君凛未彻底解决这些藩王之前,沈郁就指着从他们身上赚点外快了。
慕汐很惊奇的发现,在转达了沈郁喜欢各种珍宝的消息后,那些藩王家眷对她态度更热烈了。
没让沈郁多等,藩王们很快备好了大礼,送到玉璋宫太醒目,沈郁便找了个早年废弃的庄子,让他们把东西送过去。
同时,他也把藩王离开的具体时间告诉了他们。
“你同他们说,本来应该要再待久一点的,多亏我磨了陛下几天,才让陛下松口选了个这么近的日子。”
慕汐照做。
做完一切,沈郁美滋滋地等着收钱。
“贵君何事这么开心?”商君凛走过来,阳光下,沈郁带笑的容颜给人的冲击不是一般大。
“陛下快来,”沈郁将手里的册子递到商君凛手里,“陛下看!这些都是我赚来的!”
商君凛翻开册子看了几眼,记录的都是某某王爷于某某时间送了某某东西,名单上的东西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这就是贵君之前同朕说要完成的大生意?”商君凛扬了扬手里的册子。
“这里面可有陛下一半的功劳,陛下放心,我不会独吞的,这里面的一半都是陛下的!”
沈郁兴致勃勃和商君凛说起藩王们送来的东西:“看这,云纹玉佩,是由上好的和田玉雕刻而成,还有这个,半人高的红珊瑚……”
最后总结:“他们真有钱,希望这样的机会多来几次。”
商君凛好笑:“贵君是打算掏空他们的金库么?”
沈郁纠正他:“不是我,是我和陛下一起,如果没有陛下,他们怎么可能乖乖给我送钱。”
商君凛喜欢听到沈郁将他们绑在一起的说法,宠溺道:“能讨贵君欢心,是他们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