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山河带砺》 第一章 重逢

世人只知道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却不知妖界一天，人间也是一年。

妖界，乃是各路大妖的聚集之地，而妖界最大的城池侉涂，也不过方圆十数里的范围。侉涂正中偏北半里的地方，矗立着一块高约十数丈、宽约数丈的石柱。这个石柱，名叫破臣，乃是当年万万死生退帝禅让的地方，也是妖王雪帝登基称皇的处所。

破臣石柱周围，耸立着高矮不一的房舍——有五层楼阁的酒肉糜舍，也有二层不到的民住简屋。离破臣不出半里的街边，有一栋毫不起眼的二层瓦房。此时雷凌霄正端坐在瓦房内，一脸疲态地看着桌子上的天军分布图。雷凌霄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案几，一把太师椅，然后就是贴着墙壁整整齐齐摆放的空酒坛。

雷凌霄抓起手边的酒坛喝下一大口酒，紧紧盯着案桌上的地图，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问道：“老猴子，我要是拜你为大将，然后派你带兵去对阵古心，你有多大胜算？”站在雷凌霄身后的候通尚想了想，然后鞠躬回答说：“回雷王大人，古心的智谋武力绝不在当年的离茉之下，若是派末将前往，怕是毫无半分胜算！”

雷凌霄深吸一口气，憋了片刻后才吐了出来，然后露出一丝苦笑：“古惊之后有护原，护原之后有圭介，圭介之后有离茉，离茉之后有古心……这个帝释天虽然平庸，但他身边真是人才济济啊！永远不缺勇冠三军的统兵大将。”候通尚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雷凌霄把手按在地图上，慢慢站直身子，咬了咬牙恨恨说道：“他妈的，要是郎雪、牛里、胡忆冰他们几个还活着……老娘哪有这般烦恼！”候通尚也默默深吸一口气，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雷凌霄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忽然伸出右手头也不回地说道：“老猴子，借我点儿钱，快。”

候通尚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满地说道：“雷王大人，你想喝酒，直接去找老狸猫赊就是了，他还敢不给你么！再说了，你缺钱去偷去抢，实在懒得动手干活就去mài shēn呀，用得着跟我借吗？”雷凌霄摇了摇头，伸出左手撑住桌子说道：“老狸猫的酒钱我刚还清，怎么好意思再赊酒喝！还有你他妈也别挤兑老娘，只要有人敢买我，老娘还真敢卖！少废话，赶紧把钱借我，大不了还你利钱就是了！”

候通尚嘀咕了一句“穷光蛋”之后，一脸不悦地从怀里摸出几角碎银子，随手抛给雷凌霄。雷凌霄一把接住碎银子，难得露出倾倒众生的妩媚微笑：“多谢了啊，老猴子。人都说无奸不商，你这好像还有点良心嘛。”然后雷凌霄一步三晃地走出房间不见了踪影。

候通尚看着雷凌霄桌子上的天军分布图，暗自默念道：“古心，青龙真君古心！我可不希望跟你在战场相遇啊。”春寒料峭，东风带寒，长江上游的天气还是一日一变，今朝寒冬，明日春。一冷一暖闹得很多人都干脆穿上了冬装。古心被贬下凡间后，只是漫无目的地在人间游荡。

这天古心来到一片密林深处，眼前忽然出现一池碧绿幽深的潭水，水面上还冒着丝丝暖雾。古心捏了捏自己凌乱的头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略显脏乱的衣服，犹豫片刻才慢慢解开衣服扣子。然后古心警觉地扫视了四周几遍，确定附近根本没有人来往，才放心地脱下身上的衣服，赤条条跳入深不见底的潭水中。

古心把整个身子都浸入水中，舒服地闭上双眼，任由温热的潭水把自己托到离水面尺许的地方。古心抬起白皙的右臂，看着右臂上的盘龙妖纹，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古心刚抬出手臂不久，猛然觉得有人靠近潭边，古心急忙收回右臂，深吸一口气把身子没入潭中，只剩脑袋露在潭水外面。

古心倏地扭过头，只见一个身穿淡黄衣服的女子出现在潭水边上，居高临下一脸不屑地看着古心。古心下意识地又

沉了沉身子。黄衣女子冷眼打量了古心好几遍，才重重哼出一口气说道：“吾乃木灵尊者是也，尔是何人？竟敢擅入本座的地盘！”古心微微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双手叉腰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见古心没有回答自己，更加生气地喝道：“何方妖孽，竟敢……”黄衣女子话没说完，古心忽然露出一丝冷笑，猛地伸出白玉般的右掌对准她。黄衣女子只觉得一阵大力从自己身前传来，惊呼一声便朝古心飞去，顿时被古心抓到手心里。

黄衣女子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古心却鼓起腮帮，顺手把她按入水中，一下剥下了她的黄色外衣。然后古心卸去手上的力道，让黄衣女子露出水面，黄衣女子略显惊慌地喝道：“大胆妖孽，我可是木灵尊者，你竟敢……竟敢……”古心不等她说完，又是把她往水里一按，随手又剥下了她的衬衣，然后再次松开右手让她钻出水面。

这次黄衣女子一脸恼怒地钻出水面大声喝道：“你，你怎么如此……”古心则是淡淡一笑说道：“木灵尊者……不是木灵羽吗？”黄衣女子一愣，随即有些惊讶地问道：“诶？你认识我姐姐啊？”黄衣女子话没说完，古心又一把将她按在水里，几下就脱掉了她的襦裙，然后古心又松开双手。黄衣女子再次钻出水面，一脸惊恐、愤怒地看着古心。

古心嘴角一吊露出几分笑意说道：“木灵羽我怎么会不认得！而且听说她还有个在凡间修炼的妹妹，应该就是你吧？”女子涨得通红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问道：“原来小姐真的认识我姐姐啊，你快跟我说说……”女子话没说完，古心又一脸坏笑地把她按入水中，双手一错扯掉了她身上的内衣肚兜，然后又放开双手。

女子满脸窘迫地把头露出水面说道：“小姐，你真是，真是太不知廉耻了……”古心挑了挑自己的柳叶眉，轻轻一笑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叫做木灵菲，对吧？”女子又是一愣说道：“你居然还知道我本名呀……”古心再次毫不客气的把木灵菲按住水中，五指并用扯掉了木灵菲头上的发带银钗。木灵菲再次把头钻出水面的时候，已经是头发凌乱、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