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不等她问出口,雪千御已经不见踪影。
“走得还挺快。”
林非晚撇撇嘴,关上门开始涂药。
蓦地,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杏眸陡然转冷,扬袖一扇,殿内烛火便息了大半。
她躲进黑暗中,悄悄向外看去,待看清门外的身影,柳眉不禁蹙起。
直接走过去将门打开。
“要进便进!”
说完,她转身离开。
雪千御脸沉得像冰,进来后使出一道掌风将门关紧,冷冷道:“赵婷婷不会进王府。”
林非晚觉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双手环胸看着他。
“不是说宫里已经没内应了吗,你凭什么这么笃定,难不成那个郭妈妈是你的人?”
闻言,雪千御眉头耸成一个结,很快又松开。
“是本王的疏忽,忘了你从小养在深闺不认识郭妈妈,有误会也正常。”
“什么意思?郭妈妈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之前就猜测郭妈妈身份不简单,如今听雪千御一说,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郭妈妈……是父皇生前最得力的女官,在查验女子德行上颇有手段。”
“昔日轰动一时的德妃私通案,若非郭妈妈出手,本王恐怕就要多一位皇兄了。”
“这类事情做得多了,众女子便视她如猛虎,生怕与其沾上一点关系,坏了名声。”
“也有人试图利用这一点害人,不过父皇在殡天之前早已为其安排好后路。”
“除了紫宸宫,宫中最安全的地方便是郭妈妈的住处,她身边有父皇留下的高手,连皇帝和太后都奈何不得。”
林非晚恍然,竟是这样,难怪他那么痛快得答应,是自己误会了。
她低头绞起衣角,余光偷偷瞄着对面的男人,只可惜,那人自说完那几句话后就静得像个木雕一样,好像是在专门等她道歉。
也罢,错就是错了。
她一咬牙,“王爷,那个刚才的事是我……”
“王爷,郭妈妈已经在来的路上,太后让老奴过来请您。”
桂妈妈带着三分喜悦的声音传来,林非晚的心不由得揪了下,在轮椅转动前摁在了扶手上。
“我和你一起去。”
那人不知是乐意还是不乐意,淡淡地“嗯”了声。
自己有错在先,前方又福祸难测,林非晚自然不会计较这一点。
正殿内气氛压抑。
太后和雪千夜各自品茶,王贵妃、雪承澈以及承恩侯坐在下方,眼观鼻、鼻观心。
见林非晚同雪千御一道进来,众人的脸色总算有了变化。
太后将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放。
“嘉柔县主不是累了么,还是说哀家的偏殿你住不惯?”
不等林非晚回话,雪千御抢先道:“母后,儿臣与晚儿有婚约在先,是以儿臣觉得赌局的结果应该让她也见证一下。”
太后冷哼了声,“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话音刚落,郭妈妈已带着赵婷婷走进来。
郭妈妈依旧是先前的模样,可赵婷婷却像换了个人。
眼睛肿得比杏还大,唇瓣红肿不堪,一双手死死护住小腹,仔细看,她走路的姿势也不对劲。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底的恨意波涛汹涌。
只是,那目光在触及到前方时突然变得慌乱无比,干脆将头垂得低低的。
站得远,赵婷婷又被郭妈妈挡在身后,太后并未发现她的不妥。
二人还未行礼,太后就迫不及待道:“俗礼就不必了,直接说结果。”
说着,太后还得意地看了林非晚一眼。
郭妈妈回头看了眼赵婷婷,“回太后,皇上,赵小姐确实已非完璧,而且落红时间与她所述完全吻合。”
太后心里一喜,面上仍板着脸:“如今郭妈妈已印证完毕,哀家明天便找钦天监算个良辰吉日,给你二人大婚。”
“母后,您也太心急了,不如等郭妈妈把话说完?”
太后脸色沉了沉,“郭妈妈,你还有话说?”
郭妈妈灰扑扑的三角眼挑了挑,从怀中取出一个帕子。
帕子打开,里面露出一小截粉色的甲片。
“太后,皇上,赵小姐丹穴内并无男子留下的痕迹,反而有数道划痕和一截甲片,且这甲片正是来自赵小姐自己,太后若是不信,大可以再找人验看。”
“你……你胡说!”
郭妈妈的话明显是在说她是自己把自己给那样了,而且还是当着雪承澈的面。
更何况自己为了那件事已经承受太多……
方才那些屈辱的画面一下子涌入脑海,赵婷婷羞愤难挡,指着郭妈妈怒怼:“一定是御王把你收买了,太后,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您知道的,我……”
“住口!”
太后连忙打断,心虚地看了雪千夜一眼,见他没反应,才松了口气。
“郭妈妈,此事关乎女子名节,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郭妈妈灰扑扑的三角眼闪过一丝不屑,“太后不信大可自己去验,老奴告退。”
“母后,皇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是赵小姐自己不小心,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本王这次不与她计较,但若再有下次……”
他身上陡然露出的杀意吓得赵婷婷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这下没人再阻拦他们出宫,至于事情如何收场,就是他们的事了。
半天红光早已散去,空气中的焦糊味却浓得刺鼻。
“阿嚏!”
林非晚打了个喷嚏,“蛮可惜的,不是吗?”
对面人薄唇冷冷勾起:“你在说哪个,宫殿还是……婚事?”
“宫殿,当然是宫殿,那件事是我不对,不该误会你,可你下次能不能提前给我透露些消息,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多想也不奇怪吧。”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哼。
林非晚撇撇嘴,转头看向窗外。
街道上一片漆黑,偶尔有几只萤火虫飞过。
她伸出手,萤火虫似有感应般,落在手背上。
荧荧之光下,原本青紫的地方已莹白一片。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蓦地收回手。
“我的手可是为你受得伤,现在还疼得紧,也不知道里面的骨头有没有断,这万一要是断掉,我日后可就就连女红都做不得了,唉!”
闻言,雪千御眉峰耸动,“放心,我定能找人治好你。”
她狡黠地眨了下眼睛,“王爷您真是个大好人,看在我为你挡茶杯的份上,方才的事一笔勾销如何?”
见他不应,她又厚着脸皮问了句:“到底行不行啊?。”
自知被套路了,雪千御干脆转头倚在靠背上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稳稳停下。
“属下见过王爷,小姐。”
追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林非晚挑帘一看,竟然已经到忠勇侯府了。
临下车前,她又不死心地问了句:“到底行不行?”
换来的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字:“下去!”
“你……真是没良心,哼!”
马车走远,突然又转弯回来。
林非晚眼眸一亮,就听一道冷冰冰的声线:“提前收拾好东西,辰时管家过来接你。”
马车扬尘而去。
“天都快亮了,你是存心不让我休息呀!”
怕惊动别人,她不敢喊出来,只能气得在原地跺脚磨牙。
亏自己放下身段又是讨好又是道歉,没想到一点用没有。
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没暴露过自己会武功的事,所以是追雨揽着她翻过的围墙。
见她稳稳落地,冬青激动地扑过来。
“小姐,还好你没事,追云那个家伙也真是的,话没说明白就把你带走了,害得奴婢好生担心。”
“你呀,我临走时不是说了没事吗,不过现在有事了。”
林非晚突然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吓得冬青脸都白了,“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突然扶住冬青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你听我说,现在,立刻,马上和我收拾东西,辰时有人接我们去王府。”
冬青一个咯噔,悬在头顶的铡刀终究还是落下来了,顿时说话都带起哭腔。
“小姐,您一定要保护奴婢不被吃掉啊。”
她拍了拍肩膀:“放心吧,现在咱们现在的任务是赶紧收拾东西!”
“好,开动!”
看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早已隐在黑暗中追雨深呼一口气,还好林非晚回来得早,她快被冬青的小嘴磨出耳茧子了。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那边雪千御也没消停。
他直接去了沈翊的小院,将还在熟睡中的人从被窝里直接拽醒。
“又是一个没良心的。”
“是,我没良心,大半夜的你干什么,我可不喜欢男人。”
沈翊边穿衣服,还不忘没好气地怼人。
他这一夜担忧地不得了,没想到刚合上眼皮就被抓包了,心里那叫一个气呀。
不过他更生气的是那群与他混吃混喝,称兄道弟的暗卫竟然没一个人提前知会一声,明天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穿好衣服,沈翊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突然,手中茶杯被抢过去,随后“哗啦”一下摔到地上。
沈翊从椅子上跳起来,双目含泪:“我的青釉瓷,你……你……”
“赔你套更好的。”
抬起的屁-股又稳稳坐下,“这还差不多,找我什么事,别告诉我你大半夜闲得慌,就是想摔我一个茶杯。”
“你说……就刚才的力度,能把女人的手骨砸断吗?”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