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他独自回了寝室。
寝室里只有一个舍友,容昳把外套放到了桌上,又拿着杯子打了热水,放到书桌前凉着。
容昳打开柜子,看着自己的甜方包和牛奶,不知要不要吃。
「咦,」余晗从阳台走进来,手中抱着一盒泡面,好奇问:「大佬你不吃午餐吗?」
「等会儿。」他收回目光,倚在阳台上往下看,看见许多的学生从食堂往外走,不少许,容昳收回视线。
实际上那抹清瘦的人影和记忆中的几乎无差,但,又好似有什么不同。
榕树枝繁叶茂,落下淡淡影子随风晃动,容昳合上了窗,寝室里余晗刷朋友圈看见了什么,笑着说,「不得不说那位姓梁的大佬真的牛,我初中同学过了那么多年他都还记得。」
「是吗?」容昳坐在椅子上,听见他这么说,视线低垂了些许。
是,可以说毫无意外。
梁近微没变,只是习惯如此。
不少许,寝室门被人轻轻推开了,长而单薄的影子落了下来。
梁近微白皙手指提着一份还热着的盒饭,放在了容昳面前,他皮肤出了汗,宽松的衣摆被冷风吹着,但看起来依旧干净的出奇,只是靠在了容昳桌边,垂眼看他,见他没动又把一次性筷子拆开了,递给他。
视野里多了一只干净骨感的手,平直,修长,是一种等待的姿势。
他起初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容昳,呼吸平缓无声。
容昳抬眼,却撞进那双清冽眼眸落下的视线中。
他接过了那双筷子。
见他开始吃了,梁近微唇角小幅度弯了一下,问:「刚刚没有吃东西?」
容昳「嗯」了声。
随后他打开了餐盒,细长手指夹着筷子尝了口。
梁近微从未体验过这样的事情。
但,容昳看起来好乖,好听话,很小一只,但他真的有在好好吃东西,不挑食。
重生后遇见18岁容昳什么感觉……体验有点奇妙。
看着容昳吃完午餐,梁近微垂眼,从和梁樾发消息:
-如果一觉醒来你未婚妻变成了18岁,你怎么办?
梁樾:
-还有这种好事?
-那肯定
-你懂的
-家里或者酒店让她挑一个
梁近微:
-……
-好变态
梁樾:
-不过
-那她不就比我小10岁了?
-跟带女儿一样的
-是有点奇怪
梁近微:
-en
回复完,他放下手机,倒扣着。
所以么,有的事情还是等他再大一点了,比如念大学了再吧。
比如,要不要考虑订婚。
·
第二日。
早上,余晗的闹钟响了起来,他爬起来关掉,却把睡眠已经很浅的梁近微吵醒了。
梁近微摘下眼罩,起身,修长手指划开手机看看时间。
一侧目,却隐约见在黑暗中换衣服的人。
容昳起床了。
他打开了柜门,半遮着,把校服脱掉了挂在挂钩上。
少年人白皙的身体在灯下皮肤白的晃眼,脊背弯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梁近微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被烫了一下似的,心口好似有火,撩人的紧,随即,又看了一眼。
恰巧撞上容昳抬起来的那双眼睛里。
.
「……」
容昳起早了,有点困,纯白的校服挂在腰上掀开了一点,余光看向梁近微。
这时,他也恰好看着自己。
梁近微也刚醒,修长冷白的手指上挂着黑色眼罩,四目相对,他神色自若地移开眼睛,暗哑几分的嗓音:「早。」
容昳清醒了点:「早上好。」
他背对着梁近微,掀开了校服衣摆,往上,轻描淡写地脱去了,雪白的一片单薄脊背和细腰,有种无端端的脆弱易碎感,腰窝毫无防备地暴露,诱人遐想的弧线延伸往下。
梁近微的视线停顿一下,轻轻移开。
指间似有热汗,他扯一下领口。
容昳找到了一件校服,套上,这件合身许多,也不那么宽松了。
他闭了闭眼睛,困倦似的往阳台去了。
另外两位室友还没起床,阳台只有他一人,容昳捧起牙刷杯开始洗漱,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没回头,低头洗脸。
不少许,露台门被推开的声音,梁近微在身后不紧不慢地伸手取下晾干的浴巾,狭小的空间,两人一阵无言。
容昳洗漱完,把湿毛巾用夹子晾好。
他转身,一阵风吹来,夹子有点松了,毛巾倏然被吹落挂在了露台外的边缘上。
容昳一怔,抬眼。
很险,恰好挂在了栏杆以外、用来放空调的架子上。
他走去,踮脚,半个身子往外探着伸手够,可下一秒,忽然有种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
梁近微回眸一看,见他大半个身子都在栏杆外,目光似有几分涣散,不由一怔,上前,修劲有力的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轻描淡写地把他抱了下去。
容昳视线缓慢聚焦,下一秒,挣脱了他的怀抱,毫不犹豫的。
像是躲避什么。
梁近微一怔,空空落落的感觉毫无预兆地袭来。
他看向容昳。
容昳清冷冷的眼眸似有不解、防备,还有什么别的。
梁近微伸手碰了一下他的唇,问:「低血糖?没什么血色了。」
指尖陌生的触感,有点温凉。
容昳安安安静,不说话,就是回避他。
片刻,梁近微站起身,探出身,长指轻描淡写地勾起被挂在露台外的容昳的毛巾。
一双干干净净的手把毛巾递给容昳。
两人一时无话。
「谢谢。」容昳说。
不多时,梁近微在冷水下冲干净了骨节修长的手,擦干,看一眼黑漆漆的寝室内,问:「他们还没起?」
容昳「嗯」了声:「才六点四十。」
说完,他转身往宿舍里走,似乎准备收拾一下去教室了。
梁近微轻声道:「等等。」
他食指轻轻抵着容昳单薄的肩,让他坐在了桌前,又把自己书柜上的葡萄糖冲剂拿出来,轻描淡写地撕开:「先别走,一会儿晕了谁扶你。」
容昳坐在桌前,安静垂眼。
他早上滴水未进,唇色苍白,有种失血过多一般的美感。梁近微帮他化开了一瓶葡萄糖冲剂,长指碰着杯壁试了一下水温,递给了他。
杯子是容昳的。
梁近微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似在等待。
容昳接过水壶,细长的手指拧开,喝了一口,又把水壶放下,发抖的指尖平缓了几分。
余晗刚刚睡醒,从床上往下爬,看见他们坐在书桌前,容昳脸色苍白的纸一样,微微一愣。
刚刚是怎么了吗?
梁近微睡衣松松地穿着,他
.
回眸,嗓音清清淡淡道:「早自习几点钟?」
余晗微微一愣,看着容昳:「他怎么了?」
「他不舒服。」
脸色这么苍白难道是刚刚和梁近微吵架了吗?也不像,他想了想,回答:「七点十五之前到都没事。」
梁近微把黑色睡衣脱了,放进衣柜,神色清冷,恍若浸透了寒意的冰雕。他一面换校服一面道:「和老师请假,我带他去下医务室。」
「好。」余晗知道他对容昳很特别,也没说什么,更不敢多问,转身匆匆忙忙地开始洗漱,又悄悄回眸看他们一眼。
容昳看起来和他矛盾很隐蔽,也让人看不懂。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晗洗漱完,走近了寝室,见容昳坐在椅子上休息,脸色苍白,状态依旧很虚弱的样子。
他坐着,梁近微就在旁边垂眼看他,又挽起袖口,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腕骨,看一下腕表的时间。
梁近微抬眼,嗓音温柔了几分:「走么。」
容昳安静地抬眼,四目相对,他站起身,梁近微去扶他,带着他往外去了。
余晗看着他俩消失的背影,有些看不明白。
容昳根本不是会对别人生气的性格,但他偏偏对梁近微避而远之。
梁校草就更捉摸不透了,他第一次见梁近微这么仔细温柔地照顾一个人,还是男生。
是以什么身份呢?
同学?
朋友?
·
校医室。
医生给他量完血压,看一眼,惊讶了:「血压这么低。」
他下意识看向容昳,道:「同学,还晕吗?」
容昳低声道:「不晕了。」
「注意休息,多吃饭,不要不吃早餐。」医生把血压计收起来,转身,放进柜子里,叮嘱:「有什么问题要去看医生。」
「好。」
梁近微扶他起来。
医生则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他有些好奇,见梁近微照顾他的神色挺仔细,不由问:「你是他哥哥?」
梁近微应了声:「算是。」
医生看了看,又觉得不像。
这男生手上一个表都够他几个月工资,更像是哪个财阀家的公子。
两人回了教室,坐下,早自习开始许久了,钟时丘坐在后排见他们进来,看得满眼好奇,拍拍前桌的容昳问:「不舒服?」
容昳说:「没关系,已经好了。」
「怎么了?早上我起晚了也没注意,是低血糖吗?」
「没事,」容昳从书包找到自己的教材,翻开一页,轻声道:「有点低血压。」
另一边。
安唯和好友坐在教室里,她时不时低头看手机的消息。早上发的一条,备注为「梁」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消息栏空空荡荡的。
她皱眉。
为什么还不回复?
好友看她一眼,又看看她的手机,心中了然。
·
周末,容昳回了家。母亲斟酌片刻,轻声告诉他,有个阿姨想见见他。
按照重生前的时间线是他亲生母亲来寻了。
只是容昳那时对养母的胃癌一无所知,高考结束,养母病倒了、去世了他才知道。
虽然不确定,但他想,亲生母亲会愿意帮助养母治疗吗?
江篱:
-容昳是吗?
-阿姨...想看看你,妈妈和你说过吗?
-我可能是你的亲生母亲
.
和亲生母亲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一家酒店。
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破破烂烂的小巷子边,黑色车身,迈巴赫的某个车型,车门开了,女秘书走下来接他。
容昳的校服还没换,天色暗下了,他宽松的外套显得人纤细瘦弱,但很干净,无论穿什么都有种无法形容的清贵。
养母在他身后目送他,看了许久,才缓缓进门。
酒店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很高,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物,楼顶有一间旋转餐厅,当天来的都是当地几家势力最大的资本集团。
容昳被女秘书带着进去了,电梯缓缓上行,顶楼的位置,叮,门开了,外面一个女人踩着高跟在窗边打电话,随意瞥了一眼这边,目光定住。
容昳正走出电梯。
女人一袭偏正式的鱼尾短裙,银色,长发挽起来了露出耳垂的蓝色宝石。雍容华贵的气质,熟悉又陌生。
女秘书看看老板,再看看容昳,不由感慨,长得真像。都是这样清清冷冷的气质,高高在上的,让人说话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太像了。
几位客人从另一部电梯出来,看见容昳,又看见了窗边的女人,眼前一亮。以前听说容总有个儿子,但不知道长得这么有惊艳,比起父亲明显更像母亲。清贵、矜持、疏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绝了。
女秘书带着容昳走过去,在他身边轻轻说:「江总,人带过来了。」
江蓠挂断电话,看着这个据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
家里还有一个基因鉴定为没有血缘的「儿子」,她不知这位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那么多年了他怎么过来的,经历了什么,有没有什么恶习,便也不急于表露身份。
她和容昳打了个招呼:「来了?一会儿跟着我好吗。」
容昳嗯了声。
他进了酒店的门,重生前这样的宴会他去过太多次,因而安静清冷的神色一如平常,路过几个客人,见了他都是一愣——江小姐的儿子?
但大家也只是好奇地看,没有人问。
毕竟,说来奇怪,他们怎么记得他儿子不是这个气质?
不过长得是真的很好看,让人眼前都清凉的那种,冷冷的,有种贵气,像他妈妈。
宴会主场是某个老总的夫人诞子,不算太正式,但依旧大张旗鼓地请了许多圈子里的人,收到邀请的人很多。
当然也就包括了家底最厚的梁启仁董事长。
梁家属于族谱很大的那类,往上追溯,就是不可说的存在了。有人说,听说他有个儿子,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席。
不少人都期待着。
人们都渐渐落座了,江蓠起身,带着容昳去和人敬酒、寒暄。
「江总近来可好?」
「很久没见了。」江蓠手搭在容昳肩上,侧过头:「这是你安叔叔。他有个女儿,过段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容昳细长手指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浅浅抿了口红酒。
他这样淡然的态度,令人意外。
江蓠看他一眼,忽然觉得他比想象中成熟一些,很冷静,也很能镇场。
不少许,徐总的夫人来了,见了江蓠,又见到江蓠身旁的容昳,微微一怔,继而眉开眼笑:「江总,你儿子?上次见他好像没这么白呢。」
话音刚落,周围几个人都看过来。
这也是他们的疑问。
「那是另一个,」江蓠微笑着拍拍容昳的肩膀,轻声道:「这是你没见过的。以后就熟悉了。」
她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
说完,她已经等着容昳去质问她到底是什么关
.
系了。
可是,容昳居然没有问。
他好似什么都知道了一样的,也什么都接受,神色自若,苍白的手指捧着酒杯,浅浅抿了口。
这时。
身后倏然传来清晰的嗓音。
「爸,今天不可以喝酒。」
属于同龄男生的清清淡淡的嗓音。
「好。」
一个低沉些许的声音响起,场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梁启仁。
身旁那位,应该就是他儿子了。
他还未回眸,四周几人都回过头去看,看见入口处灯火璀璨中一个男生,穿着薄毛衣、一张清冷温柔的脸,容貌生的绮丽隽美,修长指骨漫不经心提着薄薄外套,恍若刻在骨子里不容亵渎的矜贵与优雅。
令人一瞬间心生好感。
梁近微进门后,视线扫过众人,蜻蜓点水般的落在容昳身上,见他背对着自己,穿着宽松的校服旧外套,衬的人特别纤瘦白皙。
他漆黑如墨的眼瞳略过水光。
容昳却只转过身,清冽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浅浅停顿片刻,浮光掠影的一瞬。
主场那位老总也没料到梁启仁真的会到场,忙道:「梁先生这边请。」
不少人目光都看过去。
主要还是看梁近微。
都在想,也不知道梁先生的儿子有没有女朋友。
他容貌生的得这么清冷隽美,多半是有的。
梁近微附身,在他父亲身边说了句什么,随后,他转身,长腿走向容昳的方向。
江蓠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其余人的目光也悄悄看去。
梁近微修长指骨轻描淡写地端走了容昳的酒杯,微微挑眉:「什么时候能喝酒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