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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小昳,困不困?」养父回来C城了,提着保温桶,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还好,没事。」容昳细白手指提过保温桶,拧开,把里面的鸡汤用汤勺舀起来,吹了一下,喂给母亲喝。
「手术挺顺利的。」医生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过来。
容昳点点头:「嗯。谢谢。」
医生笑说:「还好手术进行的及时,再晚一点,效果就没有这么好了。手术费那边已经收到了,这一阶段治疗没什么问题。」
「嗯。」
「多补充营养,现在喝鸡汤是可以的。」医生看着保温桶,说:「好好休息。」
父亲跟着医生离开了,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室内一片安静,容昳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江蓠的助理告诉他,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容昳回了句不用了。
又过会儿。
江蓠的助理给他打电话,问:「江小姐希望过段时间您可以回家。」
容昳问:「回家,回哪里。她替我决定和梁家联姻了是吗。」
他的嗓音带着清冽的悦耳,恰到好处的低沉,只是,却听不出是喜是怒。
他不愿意?
「是回江家。」助理小声说:「联姻的事情,江小姐说会和您再商量,不愿意可以作废。」
「知道。」淡淡地应了声,容昳挂断电话。
重生前,联姻的决定也是江蓠提起的,最后,两家的的确确完成了很多商务上的合作、业务合并,但容昳有把握靠自己一点一点做起来并不需要外部的力量。
梁家的确可以让整件事情变得容易很多,但容昳并不需要,也根本不愿意在他没有任何感情的情况下和他结婚。
已经够了。
重复经历一遍重生前的婚姻过程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或许,梁近微的确不是适合他的人,他该早些明白的。
偏偏又让他出现在了身边。
下午,梁樾带了自己的未婚妻来了医院,听说梁近微那早早订婚了的小男友在这里,买了水果去,坐在病床边轻声说:「伯母还好吗?」
听他这么叫,容昳神色淡淡。
养母还睡着没醒,梁樾的声音放的很低:「你们年纪是挺小,但都成年了,毕业就婚礼多少人羡慕呢。」
梁樾的未婚妻去帮他洗了个苹果,分成小块,放在玻璃碗内:「是呀,两边家庭都很开放,很难得的。」
容昳道:「梁近微的意见考虑了吗。」
梁樾见他神色淡淡的,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便问:「你和小梁不是同学么,关系怎么样?」
容昳神色冷了一分,淡淡道:「不熟。」
梁樾一副了然的神色。
他女友把叉子放在苹果沙拉里,轻声说:「感情不都慢慢来么,以后就熟了。」
梁樾看着容昳,轻声说:「你可别对着小梁这么说,他得疯。」
容昳微微挑眉,不以为然。
梁樾女友把沙拉碗递给容昳,容昳嗓音清冽又悦耳的恰好,说:「谢谢。」
容昳皮肤苍白似冷玉,人是安静又斯文的,不过据她多年以来的经验和观察,这个调调的男生都难追。
毕竟一个人都可以过的很好。
梁近微选了他,虽不知是什么原因,多半是有点好感的,可惜碰上了个人形冰雕——很可能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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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麻药劲儿过了,母亲醒了过来,养父过来替容昳守着,容昳把病床前的水果拿去洗干净了,递给父亲,让他削着喂给母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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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昳则提起书包,挎在肩上,打算回学校了,医院门口有公交站台,他一个人站在风里等了一会儿,迈开长腿上去了。
早晨稍稍降温了,容昳一边披上校服外套一边往教室里去,左手挎着书包,推开门时见梁近微正坐在座位上抬眼看他,白皙指骨间转着笔,见容昳进门了,扯下耳机放进了桌柜里,长腿散漫地放在走道里。
梁近微目光浅浅地落在容昳身上,轻轻一点,移开。
班上的人到的不多,在早读补作业,几人抬眼看着他们两人,目光好奇。
容昳在自己座位放下书包,坐下,细瘦的手指从桌柜里拿出作业册,今天梁近微没有继续塞一些七七八八的甜食。
梁近微目光落在他身上,轻轻一触,似在打量什么,「阿姨还好么?」
容昳:「嗯。」
他细白的手指拿出一瓶牛奶,插上吸管,放进口中,对他的话答的漫不经心。
梁近微还看着他,目光没有移开,似是在试探什么似的问:「我没去看她,是因为昨天有点事。你介意吗。」
容昳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介意。」
那意思像是说,本来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去的。
梁近微挑眉,目光淡淡扫了他几眼,又移开。
漆黑眸底翻滚着什么情绪。
下课,门前一个女生正往里张望,长长的头发散着,很漂亮,班里男生都看过去,随后她似在叫什么人。梁近微推开桌子,起身,慢条斯理地走到了门前。
他个高腿长,走去时女生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的动作却像是做给什么人看,靠在门边,长指打着节拍,女生话音刚落,微微侧过半张脸。
容昳很淡定,翻开一页练习册,在写题,头也不抬。
只是笔尖稍有停顿,眼睫颤了一下。
一旁的余晗见了,转过身子和容昳聊天:「诶,我们梁草又有桃花了,他是真不缺人追啊。」
容昳回忆起重生前,他身边纷乱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以及他从不解释、从不澄清的态度,微微挑眉:「的确。」
门口两人聊完了。
女生递给他了什么,像是奶茶一类的。
梁近微没收,转身回去了,目光始终看着容昳冷冰冰的侧脸,唇角勾起。
欣赏什么似的。
大课间,教室里的人松松散散,钟时丘拿着试卷风一样去了梁近微的桌前:「大佬,跪求最后一题答案。」
梁近微指节轻轻扣了下桌面,拾起笔,刷刷写下过程,抬睫,把卷子推过去:「这题?怎么不问容昳。」
钟时丘说:「他说,有一小步写错了。」
周围几人刷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昳。
他也会有写错的时候?
太难得了。
梁近微侧过头去看容昳,白皙如玉的长指递给他自己的卷子,微微一哂:「刚刚你在干什么?也会写错题啊。」
几人都纷纷噤声,看向容昳。
梁大佬这是在挑衅他?绝了绝了,会打起来吗?
容昳:「偶尔。」
也没什么情绪的,只是简单冰冷的两个字。
上午的时光眨眼间就结束了,容昳写错了一道题的小步骤,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梁近微有几分心情不错,午餐时间,叫住了他:「你去哪?」
容昳:「吃饭。」
说完甩上书包,走了。
离开教室后,身旁的余晗轻声安慰:「梁神只是在和你开玩笑,肯定不是在嘲笑你。」
「他估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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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新鲜,逗你呢。」
「不过,还是有点不会考虑别人心情了,你不高兴了吗?」
容昳的确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但这次不但写错了一个小步骤,还被身边的梁近微看出来了,颇为不厚道地指出来了。
容昳笑了下。
很短暂的一瞬,浮光掠影般。
不远处班里一群人正下楼,梁近微卷着一张卷子,正和刚下课的数学老师不知说什么,余光落在容昳的那一抹笑上。
他一怔。
数学老师正和他说参加自招的事情,见他的眼神,问:「小梁看什么?」
梁近微收回视线,道:「没什么。」
数学老师:「……」
明明是在看容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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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班两大佬关系奇怪的小道消息很快来了,传言他们虽然是室友、隔着一个走廊的邻座,但梁神是压根儿就对容昳不感冒。
不仅不感冒,还对他有很强的胜负欲。
只是不知为什么,那天来班上送奶茶的女生没再出现。
江修加了个附高八卦群,里面聊的东西很杂,有时候聊哪个班英语老师的男朋友来学校了,有多帅,有时候又聊起学校里风头大的几人。
很快聊着聊着,就说到高三年级两个据说是都很帅但王不见王的大佬。
-「我之前还听谁说,容昳喜欢梁近微呢,现在还有这么说的吗?」
-「+1,我现在也有这感觉。」
-「你们认真的吗,我瞎都看得出来容昳在躲他,根本就不鸟人家。再说了,很明显梁也不会喜欢容昳那样的呀。」
-「为什么,容昳太高冷了吗?」
-「是啊。就y是女孩子梁也不会喜欢这种类型。p理智一点,我感觉梁是直的,他身边女孩子好多哦,虽然颜是很绝但如果是弯的不应该周围一堆0吗?」
-「而且他还有个关系很好的青梅,我看那女孩子都快把vx背景换成他了,以后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吧。」
-「+1,他俩不可能啦。以后肯定会有女朋友的。」
……
江修把聊天记录保存下来,截长图,发给了容昳。
容昳点开看,瞥见那行字,「他不会喜欢这个类型的人」、「太高冷了」,移开目光,说:「发这些给我做什么?」
「当然是想告诉你,要及时止损啊,碰见不合适的人就不要陷进去了。」
容昳:「我没说是他。」
江修:「我猜是他。准不准?」
容昳没再和他继续聊,修长指节握着手机放进了桌柜里,轻描淡写地从一旁拿起一本经济学刊物,翻开一页,安静地看。
教室门口忽然一阵喧闹,一群人从外面进来了,聊着晚上的建校100周年校庆晚会,其中一人看见容昳,小跑着过去了。
「大神,我们晚上的活动您老愿意参加不?大家都想一起活动呢,要不就一起呗,刚好凑个偶数。」
容昳抬眼,声线不疾不徐:「为什么要凑偶数?」
负责人轻咳一声:「因为要玩游戏呀,手牵手什么的,总不能单独空了一个人出来吧。」
容昳清冽的声线温柔了几分:「可以。」
负责人眉开眼笑:「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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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校100周年纪念日,学校要求所有人穿上礼服——白色衬衫配领带,这类衣服适合腿长的穿,个高腿长的穿起来像要走台的男模。
寝室里容昳拉开校服拉链,脱下外套,冷白指尖提着它挂进衣柜里,又拿出了统一配发的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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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长手指解开了衬衣纽扣,放在一旁,慢条斯理地掀开了校服衣摆往上脱去,露出一截细瘦的腰。
随后,他拿起了一旁的衬衣,不急不慢地披在身上穿好了。衬衣偏宽松,却衬的他皮肤更加白皙,一截瘦削的手腕挂着领带。
寝室门忽然开了。
余晗从门外走进来,见他刚刚换好衣服,眼前一亮:「我靠,绝了,太好看了吧!记得把领带系上哦。」
容昳:「嗯。」
他低头,自己给自己系领带,这类一般是在衣领下挂着就行了。
换完衣服后容昳就离开了。
天有些冷,礼服还搭了件外套,他一并提在指间下去了。
到运动场了后,班里一群人扭头看向他,眼睛亮亮起来,举着班牌的体委用力挥手,生怕他看不见。
「容昳。」体委笑着和他打招呼,班牌被他竖在前面,亲亲热热地说:「我们班颜值担当来了,真不错。」
容昳和他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往后排去了。
他的位置在靠后的倒数第三个椅子,走去,身后一人指着他的位置,示意他在这里,「坐,大佬带作业了吗,跪求一份物理卷子。」
容昳从书包里抽出一张卷子,不急不慢递给他:「你要抄?」
后座一阵心虚:「不是不是,就看看答案。」
这类活动也只是热闹一小会儿,台上表演节目时底下一大片都在写作业刷题,倒也怨不得什么,毕竟高三了,节奏紧张。
四处喧哗声、风声,调配话筒的主持人的声音,听的容昳微微低垂眼眸,拿出手机,打开,往下刷了一瞬。
朋友圈里不知谁发了一张照片,是偷拍的一张侧影,配文:「食堂吃饭偶遇帅哥,好绝,腿好长,皮肤特别白,我忘带饭卡他还帮我刷了,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好心动啊啊!」
容昳点开那张照片,模糊的侧影,因为抓拍的缘故像一阵风。
梁近微正端着餐盘往前走,校服还没换,微微敞着,清瘦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直,灯光拓下淡淡的阴影,手里卷着一张卷子。
自带滤镜。
的确是令人轻易心动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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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昳这么看着那张照片,目光短暂停顿,移开来,把这条朋友圈划走。
身旁一阵喧哗声,似又有人来了,前排的体委再次挥舞着班牌,周围的人都纷纷抬头看去,眼睛微微一亮。
身前似有一阵风。
梁近微走到了他身旁,放下校服外套,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上。
容昳也没说话。
后排的男生卷子抄完了,递给容昳,又看看坐在自己前面的两位大佬,心说,他俩看起来的确关系不好。
不过,毕竟本来也是竞争对手,怎么可能关系好?
不少许,晚会的节目就开始了。
容昳靠在座位上,纯黑的外套盖在身上,露出一截瘦削冷白的手腕。
他看起来太过单薄,侧脸在淡淡的光晕下有几分苍白,因而总令人担心他怕冷,有因为太安静,太斯文,偶尔又令人觉得他有些脆弱,许多复杂的感情掺合在一起,也说不明白是什么。
夜里风大。
梁近微安静地瞥一眼他的侧脸,停顿一秒,却又记起他抗拒、冷漠以对的样子,目光淡淡收回。
不知又过了多久,节目结束了。
不远处组织活动那人在宣传:「别走,我班两草都在,别就知道刷题啊。」
于是人又留下了。
容昳站起身,将披在身上的外套拿了下来挂在手臂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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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众人围成了一个圈,自己便随意挑了位置,坐下去。
他旁边一男生见是他,眼睛微微一亮,刚想搭话,和他说说什么。中间猝不及防地坐下一人,梁近微自然而然阻隔终止了他看过去的目光。
活动主持见人都来了,梁姓大佬还坐在容昳身边,两人手臂几乎贴着了,不由大感震撼,但察觉两人都一阵无言可说心中又了然。
他拿了一个矿泉水瓶,放在中间,说:「水瓶停下的时候,瓶盖指的人要选择真心话/大冒险。」
另一坐在圈里的人问:「谁提问呢?」
主持的人则悄悄瞟了一眼恰巧坐在一起的梁近微和容昳,说:「坐在被选中的人左手边的同学提问。」
话音刚落,所有人看向容昳梁近微的位置,一阵哗然。
容昳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梁近微眼眸一直落在他身上,见状,神色淡淡,又移开,嗓音温淡,说:「开始吧。」
矿泉水瓶转了几次,停在了容昳右边,对面,甚至斜对角都有,问的问题包括有无浏览大尺度网站、初吻什么时候、有无暗恋对象等一系列问题。
淡淡光晕落在容昳侧脸上,他显得沉静无比。
直到矿泉水瓶缓缓地停下,红色的盖子指向了容昳,全班无数双眼睛唰地看去。
坐在容昳身边的是梁近微。
容昳侧脸安安静静的。
梁近微觑着他,修长手指点了点手中水瓶,似笑非笑抛出一个问题,轻声问:「初吻还在吗?」
空气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目光兴奋。
容昳神色微动,眼眸低垂:「不在。」
全场哗然。
,容昳竟然没了初吻!!这么刺激吗!!
梁近微目光定住,停在了原地,恍若笼上一层寒霜,定定地落在他侧脸上,静的可怕,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轻声笑问:「哦?和谁?」
气氛一时僵持了。
众人又去看梁近微,见他安静的可怕,一丝笑意都无。
他手指的动作停下,安安静静等着容昳的回答,清冽眼底死一样寂静的可怕。
主持活动的人笑起来,四处一阵窸窸窣窣的八卦声,主持人道:「这是第二个问题啦!容昳可以选择不回答。」
周遭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容昳却记起了,许多年前唯一的一次醉酒,梁近微骨节修长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举高到头顶,逼至墙角,唇瓣压上来的既不温柔也不克制的吻,灼热,从唇吻到脆弱的脖颈儿,实在令人很难遗忘。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