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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虽是单身狗, 但对情侣的话题格外感兴趣,「诶对了。」
一个女生看向容昳的方向,好奇道:「大佬, 你是什么星座的。」
「天蝎座。」
「他呢。」
「不知道, 问他。」
容昳装什么都不了解, 实际上他门儿清。
班长笑了一下,「我这有之前填表写的身份证号,他6月末,是巨蟹的男生呢。」
容昳「嗯」了声。
女生对他暧昧一笑:「很配哦。」
「巨蟹座的男生都是暖男,温柔顾家, 很喜欢照顾人, 但是很慢热。」
「的确。」
他很慢热。
对不熟的人很冷淡也不甚关心, 亲近信任的人又不一样了。
「天蝎呢?」班长继续问。
女生笑起来, 说, 「我前两任男朋友都是天蝎座的,总结一下就是,天蝎占有欲强, 颜值高, 但是比较闷骚。」
「哈哈哈哈。」班长看向容昳, 这也太可爱了吧。
「还有呢。」
「嗯, 不知道准不准,还有就是天蝎性/欲强。」
「咳——」
容昳一口水差点呛到了。
「真的假的?」
班长饶有趣味地看着容昳, 语调调侃。
旁边戴着一只白色蓝牙耳机听歌的梁近微无声弯了一下唇角, 他抬起眼睛, 看那女生:「你小声点, 他不好意思了。」
「咦, 大佬, 「
女生看着他,惊讶道:「你不是在听歌吗?」
梁近微把耳机摘下来放进盒子里,单薄的眼皮垂下,轻声说:「只戴了一只耳机。」
「另一只在容昳那里。」班长暧昧一笑。
周围几人都听着这边的动静,也不知道他俩是在被开玩笑还是来真的,也是一阵小声地笑,「哎唷,不要虐狗了,这都秀一脸了。」
容昳在那句「性/欲强」后已经整个人趴进桌子上了,有些不知怎么看身边的人。
他想,他那时候就不该贴上去亲他!
这下又多了一个「证据」。
这时,身边同桌似乎起身离开了,过了会儿,换了个人坐下去。
他的脖子忽然被一只冰凉凉的手碰了一下,随后,那只手又把他衣领折下去了,趴在桌子上看他。
容昳抬起头:「你看什么。」
梁近微纤长的睫毛恰好落在一片光晕里,纤毫毕现,他白皙的眼皮上血管很淡,「看你呀。也和你继续聊刚刚的话题。」
「……」
容昳已经没脸看他了,他道,「可是我不想聊。」
「为什么。」
他声音很轻,也有点笑。
容昳不看他,拿起手机看时间,两条未读消息跳进来了。
他点开。
关于「性/欲强」的话题还在继续。
梁近微:
-「真的?」
-「回我,宝贝。」
容昳深吸一口气,耳朵烧起来了,回:
-你能不能有点数
-明明你更……
前面两人见他俩表情有点可疑,一阵笑,说,「你们聊什么悄悄话呢,还发信息聊?」
「……」
容昳把手机放进了桌柜,看上去若无其事,「没什么。」
那女生则说,「我猜他们在聊不可描述的话题。」
班长:「有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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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
容昳一阵咳嗽。
梁近微则漫不经心靠在墙边看容昳,白皙长指微微曲起。
唇角小幅度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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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周五,下午课间的时候,容昳接到了江篱的电话。
那边有点迟疑也有些停顿,好一会儿容昳听不见听筒那边的声音。
江篱是个有事说事的人,很少有这样的时候。几种猜测掠过脑海,容昳等了她一会儿,听见那边声音有点哑。
还有一点啜泣的声音,但压抑着。
「怎么了?」
容昳问了句。
那边江篱停顿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扯纸巾擦拭什么的声音,但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会儿秘书替她接过来电话,轻声细语:「小昳,今天,你爸爸说想回家看看,江总问问,周末你是回家还是待在学校?」
他爸爸。
容昳都快忘了他还有个爹。
「他回来干什么。」
秘书:「这就不知道了。」
容昳停顿了一会儿,问秘书:「我妈什么意思,她想我回去吗。」
秘书没说话,把电话递给了江篱。
江篱语气冷静了许多,也没带什么情绪,只是嗓音有点嘶哑,慢慢地说:「你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没关系,他也没什么好见的。」
容昳一怔。
的确,他爸很不是东西,容昳也不想看见他。
一个没有责任心、不愿意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始乱终弃的人渣。但他到底是爸爸,容昳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容昳淡淡「嗯」了声,说:「知道了。」
那边江篱停了一会儿,问他:「周末回家吗?回的话我让人来接你。」
「我想想。一会儿回复。」
「嗯。」
江篱握着听筒安静了一会儿,轻叹,她到底是欠了容昳太多了。
容昳挂断电话,趴在了桌子上,安安静静有点疲惫。
他露出苍白的脖颈儿。
有点脆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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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舒服的可以去见习。」
体育老师看着脸色苍白的容昳,挥挥手,示意他去上面坐着休息。
「容昳下午是不是不开心?」班长问他同桌:「我看他下午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好像很难受。」
「他说他有点困,我看不像,好像有什么心事。」
他平常虽然安静,但是下课时一般是拿着一本书翻一会儿的,而不会像现在这样看起来这么憔悴。
孤零零一个人坐在看台上,看着远方发呆。
虽然不用参与刚开始例行的跑三圈和准备活动,但体测还是要进行的,这东西以后会写进档案里,不能空着。
男生体测项目是身高体重,立定跳远,肺活量,引体向上,50米跑。一节课测不完,这节课只测引体向上和身高体重。
体育老师对着表格点名,很快点了容昳的名字。
「容昳呢?」
班长指一下看台,叫了他:「小昳,轮到你了!」
容昳下去了,测引体向上,到第7个的时候就有点脱力了,他脸色有点苍白。
体育老师有点担心,「没事哈,尽力就行。」
容昳继续做着,校服衣摆滑上去一截,露出细白的腰,在日光下竟然晃着眼,这男生看起来真的不像能继续做的样子。
「可以了,同学,累了就下来就行。」
容昳又坚持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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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体向上的优秀标准是22个。
他还离得很远。
不知为什么,越是带着情绪的时候,越是会在运动的时候停不下来。
体育老师在一边数着,一阵感慨,他见过很多男生,但像他这样事事都对自己有最高要求的很少。
「15个了。」
体育老师吹一下哨子:「感觉累了就下来,没关系,这种东西不会计入任何分数的。」
他仰头看那个男生,有几分不可思议。
毕竟他是知道的,身体不好,经常见习,本以为他对这体测只会随便应付一下。
但没想到容昳这么认真。
「20,21,22。」
「好!」
「厉害!!」
容昳胳膊已经脱力了,下去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失控地掉了下去。
梁近微一直站前面看着他,一阵心疼,见他掉下去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冲上前就拉住他胳膊,抱着腰,让他慢慢站稳了。
梁近微清瘦的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脸,轻声说:「没事吧?好冰啊。」
容昳对上他清润的一双眼睛,视线慢慢聚焦。
他眼神有几分没涣散。
过了一会儿,容昳才恢复能看清东西的状态。
他站直了身子,示意自己可以走路,放开了梁近微,又一个人往看台上去了。
体育老师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站在前排的同桌看见梁近微一点没掩饰关心、急切的表情,也有几分怔愣。
他的背影孤零零的。
但又好似早已经习惯了这样、也习惯了一个人消化所有的事情。
容昳坐在看台上,自己趴在膝盖上,闭上眼睛。
他的确不擅长运动。
也不擅长处理别人的好意。
因为他不知那些好意是不是短暂的,是不是需要条件的。
甚至,是不是很快就会消失的。
一种情绪无声地蔓延开,容昳并不想被任何人注意到自己带有情绪的样子。
还有,周末要不要回家看抛妻弃子的父亲,他甚至根本不想承认自己和这个人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又怎样呢?
前世他对自己又是好的,会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甚至没多久就把所有股份转让给了容昳。
人的感情总是复杂,牵扯不清。
容昳一阵头疼,他总是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思考人生,最后得出一切都是徒劳的、短暂的、甚至是虚伪的不可信的。
然后再一次筑起一道高墙,把自己隔绝起来,好像这样他就安全了、不会再受到伤害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有一阵风。
他停了一会儿后,坐起身。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男生,梁近微拧开一瓶水,递给他。
「下午你心情不好?」他漆黑的眼珠子安静地看容昳,只是陪在了他身边,好像不在意他愿不愿意说,好像他什么都理解。
梁近微已经过了关卡,在里面回头看。
沛辰站在那儿,肩上挎一个书包,一手拿着一瓶运动饮料,「是去谁家呀,爸妈在不,不在可以玩尽兴一点呀。」
他旁边走过去一个长发的女孩子,也看着他们笑。
过一会儿,又走来一群认识的人,都悄悄看一眼梁近微那边,又不好意思打招呼。
容昳被他牵着手,一直没松开。
就像是在告诉他没关系,因为他们在一起,所以被看见了也没什么。
沛辰搂着女朋友,喂她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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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料,又说:「周末要是出来约会,叫上我哦,见证你们的爱情。」
他也不知道梁近微的「临时工」能干多久,但估计挺过这个周末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容昳看起来真的很难接近。
但耐不住梁近微一点点软化,现在俩人待在一起,容昳看起来真的好可爱。
简直令人以为出了幻觉了。
「见证爱情……」梁近微被他说笑了,这不见证他俩分手就烧高香了。
他伸手揉了一下容昳的脑袋,食指挪过容昳的下巴尖儿,在脸颊上蹭了一下。
「周末给个机会呀。」
他皮肤很白,蹭一下就一道红印子。那点痕迹留下,就像他刚刚干了什么坏事一样的。
说完那句话,他食指又蹭了一下容昳的脸颊。
有点力道的。
容昳往旁边躲。
梁近微偶尔会有点使坏,比如现在,莫名有点调戏他的意思。
那边,沛辰看着他俩这动作,一阵脸热。
「卧槽,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会玩。」
他和女朋友咬耳朵小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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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里容昳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眼,恰巧等候的那列车门开了,汹涌的人潮鱼贯而出。
里面密密麻麻,跟下饺子一样。
容昳一边进地铁,一边在拥挤的人群中找了个角落站着,停在门边接了电话。
四处都很吵,风声,人们的说话声,各种嘈杂的声音和推挤。
容昳微微蹙眉。
对于这类丧失私人空间的场合,他一直很排斥。他喜欢独处,也喜欢安静的地方,游离于人群是他喜欢的生活方式。
但地铁站完全不会给他这样的空间。
余光里多了一双洁净冷白的手,偏瘦,骨节分明,撑在了他身边的扶手上。
被一个人从身后搂着,护着,微凉的清香散开。
是他衣服上的干净味道。
梁近微一只手握着扶手,另一只手搂着容昳的腰,替他挡住了太多的挤挤攘攘的动作。
容昳还未来得及反应,电话忽然接通了。
或许是地铁上的声音传递了过去,那边听出来了,对此有点疑惑。
她儿子不是说周末在学校吗?怎么听起来旁边这么多人,男女老少的声音都有,听的耳朵疼。
江篱问:「小昳,你在哪里?怎么旁边这么吵。」
「我在……」容昳安静了一会儿,看着地铁上密密麻麻的人:「我在地铁,人很多。」
「地铁?」
「嗯,去朋友家玩。」
「哪个朋友?」江篱轻声问:「男朋友?是近微吗?」
「是。」他又补充:「只是去玩,不会干什么的。」
江篱「哦」了一声,理解地说:「该吃饭了,晚上多吃点,有什么需要的我叫秘书晚上开车送过去。」
容昳道:「不用了,都不用。」
「真的不用?」江篱继续说:「周末在学校都没有吃水果吧,我叫秘书送点猕猴桃,你给同学也吃一点。」
容昳根本就不在学校,当然也没法儿去拿。
「他不用的,「容昳说:「宿舍还有没吃完的。」
江篱信了,没计较太多,她知道容昳是个自律又自控能力很强的小孩,基本上用不着她操心什么。
但挂断电话后,他收获了几道注目礼。
容昳站在地铁里面不改色地说起「男朋友」、「不会做什么」这个词,基本上整节车厢的人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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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朵一阵烧。
他抬眼,恰好对上梁近微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都听见了。」
他骨节修长干净的手指托起容昳的脸颊,低笑:「我有点开心,怎么办。」
容昳:「你开心什么。」
「所以阿姨其实知道一些情况对不对,「梁近微继续慢条斯理地陈述,声音温柔:「这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还是有一点地位的呢,嗯?」
容昳看向一边,不理他。
经过一段路,隧道里黑漆漆的,他苍白清瘦的身影落在了玻璃窗上,半透明的,但两人离的这样近。
又经过一个中转站,上来了一大群人,手里提着购物袋。
两人被挤的靠在了一起。
容昳被人潮推向了门边的位置,只好撑着玻璃站稳了。
冰凉凉的玻璃上沾染了些许的蒙蒙雾气。
又是一阵拥挤。
梁近微倏然被人潮推着撞向了容昳,两人一瞬间,紧紧地贴着。
容昳雪白的脸颊弥漫起一片绯色的轻雾。
梁近微的呼吸声很近。
就落在他的耳膜上,一下又一下,很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