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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幼崽抚养人, 小幼崽在玩耍时,乌鸦总在边上看着。
视线不离幼崽,也不会随意出声打扰, 给予小幼崽自由度, 不影响游戏体验感。
但当小幼崽一喊时,乌鸦一定第一时间就现身。
呼啦。
黑羽振翅,掠过天际,盘横、旋转、落地。
轻飘的黑色羽毛,此时才晃荡着慢悠悠的落下来。
刺猬先生还未抬头,巨大的、厚重的黑影投射下来,将它整只笼罩其中。
光线遮蔽, 黑暗骤临。
刺猬的视野, 猛然就黑了。
哆哆嗦嗦, 哆哆嗦嗦。
刺猬先生浑身僵硬,骨头咔咔在响。
它咔咔抬头,只一眼就对上只血红赤瞳!
鲜血般的红, 洞穿亘古、毫无温度的漠然。
一身黑羽的巨大乌鸦, 脑门第三只血瞳睁开, 高高在上的俯视下来。
天崩地裂, 天塌地陷,感官剥夺, 呼吸侵蚀。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猝临, 那是一种不可视、不可说的绝望深渊。
远比黑暗更可怖的是虚无!
而在乌鸦身上,刺猬先生看到了漫无边际的虚无。
庞大的、臃肿的、超越恐怖本身的存在, 宛如层层黑色的云絮, 在没有尽头的时间和空间里蠕动蔓延。
那, 即是真实!
啪嚓, 啪嚓。
刺猬先生背上的尖刺,只一个照面就悉数断裂。
它来不及心疼,无数疯狂的呓语,似呼啸的海潮,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不可遏制的挤进它那只有瓜子大的脑仁里。
咚!
刺猬先生直挺挺的翻肚皮倒下了。
粉色的四肢爪爪蜷缩抽搐,歪着脑袋吐着舌头,它连半句呓语都承受不住!
簌簌。
幽蓝磷粉凭空洒落,打着旋的飞扬一圈,闪烁出莹莹微光,漂亮的蓝色蝴蝶就出现了。
蓝蝶栖落到刺猬身边,规矩的合拢翅膀,无比敬畏的伏跪了下去。
请您,饶恕它这一次。
血色赤瞳动了动,视线落到蓝蝶身上。
咔咔咔。
陶泥蝴蝶的身体,裂开了!
表面摸不到,可斑驳的裂纹,在陶泥蝴蝶的身体里蔓延开,像被烫出裂纹的玻璃杯,裂纹极速蔓延,无法阻挡。
蝴蝶夫人丝毫不敢反抗,反而姿态更低了。
乌鸦顿了顿,直起身挺起胸脯。
金灿灿的小徽章,在黑色油亮的羽毛里若隐若现。
乌鸦瞥了眼徽章,血瞳慢慢闭上,消失在脑门的细羽之中。
阴影褪却,那股灭顶的恐惧消失,阴沉的天光重新洒落下来。
蝴蝶夫人翅膀颤抖,知道那位不计较了。
漂亮的蝶翼扇动,密密麻麻的裂纹,像是随时都会支离破碎一般。
蓝蝶重新飞起来,在莹莹微光的磷粉中,身影缓缓淡去,直至最后不见。
这一场景,旁人并未可知,即便是小幼崽也没察觉到。
众人只见乌鸦飞到幼崽面前,小娜娜呆立在原地,并未有其他动作。
几乎在父父出现的一瞬间,娜娜就感觉到身体恢复正常了。
她眨眨眼睛,张了张小嘴:「父父……」
呼啦。
乌鸦舒展翅膀,带起一阵清风。
那风拂过小幼崽,将落在面颊额前的乱发吹开,露出那张红扑扑的小脸。
乌鸦上前,拿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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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蹭过小幼崽的手背。
祂:「我在。」
然,乌鸦这一轻碰。
小娜娜的身体,软趴趴的就往后摔倒。
哗啦。
黑色翎羽的翅膀一展,十分有力的勾住了小幼崽。
那翅膀再是微微用力,小娜娜只觉身体一轻,下一刻整只就躺到了乌鸦背上。
小崽崽委屈坏了。
浑身无力,手脚酸痛,全身的骨头都难受都不舒服。
她结结巴巴的小声抽哒起来:「刺猬……刺猬先生……它……它……说话不算话……嗝……娜娜让它玩……它它它不还我……」
小幼崽是真真伤心,她那么相信刺猬先生,那么喜欢刺猬先生,把刺猬先生当成信赖的小伙伴。
可是……可是……刺猬先生说话不算话!
小崽崽又生气又委屈,还觉得难过。
情绪太多太复杂,她处理不来。
可在见到父父的瞬间,她所有的小委屈,所有的小难过,所有的伤心和失望,以及所有的小惶恐,就全都尘埃落定,有了能宣泄的缺口。
她嘴巴里不断喊着:「父父呜呜父父父父……」
身体脱力的难受,刺猬先生的背刺,种种身体和精神上的波动起伏,趴在父父背上的时候,就慢慢的安静了。
「嗝……」她时不时抽哒着打个小嗝,小脸蹭着乌鸦不柔软的背羽,黏糊得不得了。
乌鸦扭头看她,小幼崽鼻尖粉粉的,眼圈红红的,张着嘴巴喘气,甚至都打了小哭嗝,但却没哭出来。
应该说,她身体反应出「哭」的行为,但脑子里没概念,导致现在这种要哭不哭的状态。
就,更叫人心疼了!
乌鸦面无表情:「丢了不要。」
小幼崽呆了呆:「???」
乌鸦重复:「不听话就丢了不要。」
小崽儿想也不想就拒绝:「不……」
「不」字一出口,她反而更难过了。
呜呜,娜娜舍不得刺猬先生。
祂:「……」
完全不懂人类小幼崽。
留着会不开心,丢掉还是不开心。
她还担心父父真会丢了刺猬先生,细声细气的求情:「父父不丢刺猬先生好不好?它……娜娜会教它认错变乖的……」
乌鸦扭头,对上小崽儿更红的眼睛,翅膀尖不自觉拢了拢。
祂:「……嗯。」
一只小玩具,不丢也无所谓。
娜娜放心了,她在乌鸦背上躺了会,稍微有点力气,手伸进衣兜掏了掏。
结果,她只掏出一把断裂的尖刺。
根根断裂尖刺,被风一吹,立时就像灰烬一样扬了出去。
小幼崽懵:「???」
她再掏,这次掏出只没有刺的陶泥刺猬!
核桃大小的陶泥刺猬玩偶,背上光溜溜的,每根尖刺无论大小,全都从根部齐整整的断裂。
陶泥捏成的身体,平时十分坚硬鲜艳。
此时,灰扑扑的,不仅褪色了不说,身上还多了许多细小的裂痕。
娜娜目瞪口呆:「!!!」
哦豁,刺猬先生变成没刺的猬了。
没刺的刺猬,像个死物一样躺在小幼崽手心里,惨的像是没人要没饭吃,还被人折断了尖刺的流浪野狗。
瞬间,小娜娜就心软了。
她默默的把惨绝人寰的陶泥刺猬装回衣兜里,一下就不难过了。
父父已经帮娜娜教训过刺猬先生了,只要刺猬先生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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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正,娜娜就原谅它。
幼崽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小娜娜躺了一小会,就把刚才的事给忘了。
心里不难过了,可是身体上的难受就泛了起来。
小胳膊小腿,酸软的没半点劲,根本就抬不起来。
身体里的每根骨头,都像是被碾碎了又重组,整个身体都难受得慌。
小幼崽吃不住,在乌鸦背上哼哼唧唧半天,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折腾。
「尤娜娜!」
这当,爱丽丝率先冲过来,那双碧蓝如洗的眼睛,带着关切和担忧。
「尤娜娜,你有没有受伤?」这是宁宇昊在问。
他被人搀扶着过来,也是满脸的担心。
「小娜?」艾蒂白着脸,上下打量尤娜娜。
其他的同班种子,也七嘴八舌的询问。
小幼崽动弹不得,卧躺在乌鸦背上,双手双脚呈自然的垂落,像只瘫软无骨的猫猫液体,软趴趴的融化在父父身上。
她焉焉的,小奶音也有气无力:「累……」
娜娜想睡觉。
娜娜想父父哄觉觉。
宁宇昊摸出清水,爱丽丝双手抬小崽儿的脑袋,两人合力喂了她一点水。
清水入喉,像甘霖滋润沙漠,五脏六腑都得到了舒缓。
小幼崽稍微舒服了一丢丢,她重新躺回乌鸦背上,小脸在暖呼呼的背羽上蹭了蹭。
有父父的味道!
吱嘎。
正此时,监狱生锈的铁门从外面打开。
一众种子回头,率先就看到眼睛上蒙着白布的眼隼。
众人脸上一喜,齐声喊道:「眼隼老师!」
接着,是增援的神选者小队,神选者宁远带队的五名队员。
宁宇昊眼睛一热:「老爹……」
喊声出口,人高马大的男生,立时嗓音就沙哑了。
最后面的,是全副武装的机动后遣队清道夫。
眼隼走进来,他虽然看不见,可转头朝着恶种的方向,随后才是面对一众种子。
「我很失望。」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淡。
十八名种子,外加一区的金种子爱丽丝,皆是愣住了。
唯有小幼崽,躺在父父背上,眼皮子开始打架。
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应该认真听老师讲话。
可体力的透支,肌肉的酸软,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在说想休息想睡觉。
乌鸦扭头看她一眼,用只有小幼崽能听见的声音说:「想睡就睡,我带你回去。」
小崽儿抬头,努力睁开眼睛:「我……我听完老……」
一句话没说完,眼皮子又快合上了,额头越来越低,低到抵在了乌鸦后颈处。
眼隼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小幼崽好像听清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