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请命

大楚京都，段淳刚府邸。

一阵尖锐的瓷器碎裂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段淳刚两手发颤，指着手中的飞信质问堂下之人，往日沉稳与斯文皆不在，他双目通红，几乎要生撕了她。

【血石丢了，这样大的事儿，你竟敢瞒而不报？！】

段礼跪在堂下，蜷缩成一团，连头也不敢抬。

在过去十几年间，段淳刚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她恃宠而骄，丢了血石，以为能靠呼兰若阿妄的力量，在段淳刚察觉之前弥补下过失，瞒天过海。

却不想，阿妄一去便没了行踪。

单说这个还不算，阿妈的病情急速恶化，比十年前来的更猛一点，如今不过短短十余日，竟然已完全丧失了吞咽能力，如此硬挺挺地横在床板上，几乎与等死无异。

古滇左等右等，等不来血石，无奈只能休书一封，询问路上是否有什么变数。

眼瞅着纸包不住火了，段礼这才支支吾吾，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阐述出来。

段淳刚的血压，一下子升到了天灵盖。

【阿耶！】段礼的声音隐隐带了哭腔，【我已私下托呼兰若阿妄替我追踪血石的下落了，想来不日就——就会有消息——您再给我些时间——】

【时间！？】段淳刚震怒，【这时间是我能给就给的吗？看看你躺在床板上的阿妈！她的时间谁来给？！】

提到阿妈，段礼嘴巴一撇，眼泪咕噜噜地就滚了下来。

【哭哭哭！这时候哭有什么用！】段淳刚一把将书信扔在段礼脸上，【待蛮族那边来了信儿，若是找不到血石，我活扒了你的皮！】

【报——！王爷，家中来信，八百里加急！】正堂下，一白族勇士将竹筒高举过头顶，朗声禀报。

段淳刚向他手中看去，那翠绿的竹筒上绑着一根鲜艳的山鸡尾毛，他心中一跳，这哪里是什么家中来信，这分明是安川来的信！

兴许是血石有下落了！

【快！快呈上来！】他忙不迭地招呼着，就连方才哭得不能自已的段礼，也收敛了神色，满怀期待地看着段淳刚。

段淳刚其心之急切，展开书信时，差点将信纸撕破，展信之初，他面上一喜，眼睛都亮了，段礼的心缓缓滑回了肚子里，看来血石有着落了。..

但紧接着，越往下看，段淳刚的眉毛拧得越紧，到了信尾，脸色几乎是铁青了。

【阿耶——】段礼颤声询问着，【可是有什么变数？】

段淳刚长叹一声，【呼兰若阿妄下了密林——】

【找到吐金鸟了？！】段礼问道。

【没有。非但没有，蛮族的一百精兵尽数折在密林中了，就连他——】段淳刚咽了咽口水，【就连他，也折进去一条右腿。】

【怎么会这样！？】段礼惊呼。

【万幸——他寻到了丢失的血石——但是代价是——】段淳刚忽地用手盖住了脸，【代价是军粮五百石。】

段礼咬紧牙，【他——他真是昏了头了！就掐死了我们的死穴！】她抬起头，看向段淳刚，试探着问，【阿耶，那这军粮给是不给——】

【军粮？】段淳刚冷笑一声，【倘若他只要军粮也就罢了，他说——段家诓骗他下密林，致使蛮族兵马损伤惨重，他面临西北众族的攻讦和大楚随时的背刺，若段家再弃之于不顾，他只怕得不偿失，他不得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后路？】段礼没明白。

【他要你——去蛮族，做质子。】

段淳刚轻飘飘一句话，直惊得段礼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呆坐在地上，反复消化着这段话，【质子？要我去？】她手脚并用，爬到段淳刚的脚下，抓着他的衣角，哭求道，【阿耶——你不会答应他的，对吗？】

段淳刚神色颓然，手掌遮住半张脸，【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让我如何狠得下心——】

【阿耶，呼兰若阿妄他——他明显是要趁火打劫！蛮族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天下，他如今折了一条腿，单于之位本就悬而又悬！我们何苦要听他的话！】

段礼越说越激动起来，她摇晃着段淳刚的双腿，轻声询问，【阿耶，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段淳刚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双目无神，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女儿啊——就算不为段家着想，】他握住了段礼的手，声音很低，【你也得为你病榻上的阿妈想一想，没有了血石，无异于让她送死——你甘心吗？】

【阿耶——】段礼慌了。

【放心，来日拿到血石，为父必将你好生接还回来！】段淳刚一点点推开段礼的手，【你回去收拾收拾，择日启程吧。】

【不！我不去！】段礼哭着摇头，声音尖利，将原本静谧的王府生生划开一道口子，【做质子，那与俘虏能有什么分别！阿耶，你好狠的心！】

【王爷。我愿与郡主同去安川。】

忽地，堂下传来一道清冷沉稳的声线，段礼的哭喊在听到这句话后戛然而止，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她将信将疑，转过头去。

只见萧城仍旧是那一身玄色衣衫，他双手垂在身侧，恭敬地立在廊檐下，神色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饶是段淳刚，心中也不免一动，做质子可不比做将军，到了安川，那就是俘虏一样的存在，蛮人心情好了给些好脸色，一旦与大楚开战，第一件事，就是斩杀质子。

此等泥沼，他竟义无反顾，要同段礼一起趟。

【萧城，此事可不是逞英雄这么简单的。】

段淳刚看着堂下的年轻人，言语中带有一丝警示的意味，说实话，相比段礼，他心底里更不希望萧城有什么不测，毕竟，跟自己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比起来，萧城手中的枪，更有用处。

萧城微微一笑，【我自小在安川长大，情分非比寻常，王爷觉得我是逞英雄也好，觉得我一时冲动也罢，总之，段礼一介妇孺，萧某着实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孤身一人，沦为蛮人的阶下囚。】

他双手拱起，冲段淳刚微微躬身行礼。

【还求王爷应允。】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