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撇撇嘴:「你问他呀,那姑娘进来不到一刻钟他就来了,又过了不到半刻,你要找的那位爷也来了,后来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
老鸨想了想:「会不会是你要找的那位爷把她带走了?」
凡尘看向白子恒,他现在基本上已经清醒,他没急着找人,应该是知道赵浅浅的去向,而就在他进来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沈君辰也来了,那想必是沈君辰把人带走了。
凡尘的脸刷得冷了下来,眸光冷厉地看了老鸨一眼:「要是那姑娘出了什么事,你这店就别想再开了。」
凡尘从未对人疾言厉色过,做得还有模有样,挺有威慑力的。
老鸨见他穿着一身贵气,还真不敢赌他不敢,她悻悻道:「我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盯着她吧,她是走是留我哪管得着?」
话是这么说,心里还真怕凡尘揪着她要人,她推了一下站在那里的姑娘,跑得比鬼还快。
凡尘看着呆呆愣愣的白子恒,把自己的披风脱下给他披上:「走,先离开这里。」
凡尘把人直接带回了凡府。
白子恒泡了一个热水澡后彻底清醒了,府里的下人把他带到凡尘的院里。
凡尘正坐在饭桌前,用两根手指头轻轻敲打着桌面,也不知在想什么。
「少爷,白公子来了。」下人站在门口唤了一声。
「请他进来。」凡尘并未起身,而是扭过头看着门口。
白子恒穿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这是凡尘的,他与凡尘身材差不多,穿上很合身。
白子恒信步走了进来,完全没了先前的颓丧,凡尘勾了勾唇:「看样子没事了,先坐下吃饭吧。」
凡尘把一碗汤放到他面前:「先喝一碗醒酒汤。」
其实白子恒已经清醒了,但他没有拒绝,他端起醒酒汤一口喝完。
凡尘夹了一块红烧鱼放在白子恒碗里:「来,吃饭。」
凡尘记得他进去时,看桌上的饭菜几乎是没动的,想来他应该没怎么吃的。
「谢凡公子,叨扰了。」白子恒并没有矫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吸溜吸溜吃起来。
两人都未提及怡红院的事,谁也没有说话。
饭吃了一半,白子恒先开了口:「凡公子明日有空吗?我想采买些东西,在这里耽误了些时日,眼看就要过年了,我得赶在年前,赶回东郡国。」
凡尘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前没听你提及要回国的事,怎么突然就想回去了。」
白子恒放下碗筷擦拭了下嘴:「上月采买的东西,当时命人运回了东郡国,昨日收到家信,说东西一到便被抢空了,好些客户交了订金,让在年前交货,所以时间有些紧,明日采办好,后日便要启程了。」
收到家信不假,内容也没错,只是他没打算马上就走的,他在等,没等到他不会走。
凡尘起身:「时间是有的,那我们去书房谈。」
说是谈,其实就是下订单,两人在书房谈了半个时辰。
凡尘拿着写好的两张订货清单递给白子恒:「白公子再看看可能什么遗漏的。」
白子恒接过订货清单仔细看了一遍,指着食材一页:「这个炒栗子,炒核桃和盐焗花生各加一倍。」
凡尘犹豫了下:「从青云城到东郡国至少得要一个月的时间,炒的东西放不了那么久,这些东西回潮就没那么好吃了,刚出锅的口感最好,回头我问问浅浅,看她有没有其他办法。」
白子恒想了想:「也行,后日我便要离开青云城了,我想在走之前见见二爷和赵姑娘,你能帮我约一下吗?」
凡尘凝思片刻:「行,明天我去找他们
,时间和地点你来定。」
白子恒苦涩一笑:「答应得这么爽快,你就不怕再发生今晚这种事?」
凡尘淡淡一笑:「与白公子相识一个多月,我相信白公子的为人,今晚的事,想必你也是受害者。」
白子恒听到这话,起身向凡尘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凡公子信任,如果凡公子不介意,就叫我子恒吧,你比我年长两岁,这些日子待我如兄长,我可以唤作一声大哥吗?」
凡尘从不在礼数上计较,他最讨厌那些繁文俗礼。
凡尘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把茶壶放到案几中间:「行了,怎么叫都行,你叫我名字也行,可别把我叫老了。」
白子恒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叫声大哥也能把你叫老,行吧,那我以后就叫你名字。」
认识他的人,三岁小孩子也叫他名字,他也不给人计较。
两人说说笑笑间,听到「咚咚」打更声,已经二更天了。
白子恒放下茶杯,看向凡尘:「你不问问今天晚上的事,也不问问赵姑娘去了哪里?」
凡尘淡淡一笑:「你留了这么久,应该是为了她吧,应该比我还关心她的安危,你都没急,想必她是被人熟人带走了,而带走的那人,应该是沈君辰对吧?」
白子恒苦涩一笑:「是,不过你们一定注意繁花,此人不能留在赵姑娘身边。」
凡尘皱眉:「难道今晚的事与繁花有关?」
白子恒脸色冷了下来,他眸光微敛:「全是她一手安排,也怪我,竟然着了她的道。」
凡尘不解:「繁花给你们下了药?」
白子恒摇头:「我不知道是不是她下的药,是她说安排我们见面的。」
白子恒把繁花给他说的事给说了出来。
原来,繁花告诉白子恒,赵浅浅是被逼嫁给山匪的,说她有办法让赵浅浅跟着他离开青云城,具体怎么做,等她的消息。
傍晚,白子恒接到一封信,说是赵浅浅在怡红院等他,信上写了具体房间号。
「其实我去的时候,赵姑娘已经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我刚坐下便有一个怡红院的小二上了一壶酒,赵姑娘说她不能喝酒,小二说是猕猴桃果酿,不醉人。」
白子恒说到这里顿了片刻。
「后来呢?」凡尘问。
白子恒沮丧,他回忆着当时发生的事情。
赵浅浅听说是猕猴桃果酿,拿起酒坛闻了一下:「」不错,这是我们酿的果酿。
她亲为白子恒倒了一杯,然后为自己倒了一杯,两人举杯畅饮,也不知店小二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两人一边吃菜一边喝着猕猴桃果酿,白子恒发现赵浅浅脸颊开始发红。
他以为是没开窗户,吃饭有些热了,起身去开了窗。
「奇怪,为什么感觉有些燥热,而且很口渴。」赵浅浅说着,扯了一下衣领。
白子恒也开始觉得有些热,他拿起果酿坛子看了看:「难道这东西会醉人吗?以前喝怎么没觉得?」
赵浅浅含糊地应了一声:「兴许是发酵了吧,酒的浓度高了,我不能喝酒,一喝就醉,不行,太热了,我要脱件衣服,你转过身去。」
「哦。」白子恒应着转过身去。
而他,其实也很热,而且感觉,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动,十分难受。
他也脱了一件,好像解决不了问题,他又脱了一件。
这时沈君辰进来,看见两人都在脱衣服,站在他面前愣了一下,然后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从他身边走过去,抱起赵浅浅离开了。
白子恒说到这里,揉了下自己的眉心:「我想,怡
红院的人不会给我们下药,那么唯一可能的是给我们订房间的人,而只有繁花上午找过我,说要帮我带赵姑娘离开。」
凡尘皱了皱眉:「所以,你怀疑是繁花给你们下了药?」
白子恒叹息道:「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她上午听到了我和赵姑娘的谈话。知道我心思的只有赵姑娘二爷和她,而他们三人中,赵姑娘是受害者,二爷定然不会这么做,唯一可能的就是她了。」
这么说,繁花是最有嫌疑的,凡尘也不疑有他。
白子恒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日之事多谢,白某记在心里。」
翌日一大早,成霜还在灶屋煮早饭。
叶千凡刚从房间走出来,便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
他正要去开门,小朝阳噔噔噔跑过来:「我来。」
叶千帆不和她争,闪到一边。
小朝阳走到门口并未急着开门,她对着门问道:「谁呀?」
顿了一下,外面没有回应,小朝阳耸耸肩,两手一摊:「没人,应该是走错了。」
她话音刚落,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这次叶千帆直接走过去开了门。
「凡尘,这么早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找霜儿姐的吗?」
叶千帆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凡尘看了一眼叶千帆:「怎么不欢迎?」
叶千帆侧身让路,等凡尘进来又把门关上。
凡尘一般不会过来蹭早饭,他都是来蹭晚饭的,而最近赵浅浅不在家,他经常会找成霜沟通店铺上的事情。
「刚刚我问话,你在门外为何不回答?」小朝阳双手叉腰,俨然一个小哪吒,她要兴师问罪。
凡尘把一大包包子递给叶千帆:「我过来不是找成霜,是找你姐,刚刚没回答你,是因为我去买包子去了。」
前面的话是对叶千帆说的,后面是对小朝阳说的。
「哦。」
「我姐不在家。」
兄妹俩几乎是同时回答。
「姐不在家?她这么早又出去了?」叶千凡看向小朝阳。
「嗯,应该是没回来,我昨天晚上睡的时候浅浅没回来,我刚去她房间看了,她还是没回来。」
小朝阳说的是还没回来,因为她观察了,浅浅的被子还像昨天晚上一样,而且她用小手检查过了,被子和床都是冷的。
凡尘了然:「既然没回来,那我先回去了,如果她回来告诉她,中午到茶楼等我,我有事找她。」
小朝阳无赖摇摇头,转身进了后院,她是家里的小大人,最近老爹帮人赶披风,夜里睡得较晚,她就主动承担起早上叫醒两个孩子的任务。
她自己洗漱完,把洗脸水准备好,便去叫赵玉和赵过起床。
叶千帆便要叫醒赵过。
吃饭时,谁都没有说起赵浅浅昨晚一夜未归的事,因为每个人都去她房间看过了,还有人检查过了被子的温度。
昨天早上她和沈君辰一起出的门,大家也都觉得她肯定也是和他在一起,因此谁也没说,谁也没问,仿佛他两在一起,就让他们很放心一样。
吃过早饭,成霜照例去巡店,叶千帆则带着四个弟弟妹妹去书院。
小朝阳往小背篓里装了什么,盖上盖子,还上了锁。
家里人都出了门,老爹又开始帮人做披风,老爷子瞪了他一眼。
老爹感受到了死亡凝视,他打了一个寒颤:「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