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辰冷声道:「你一共说了三个人,只说不认识其中的两个人,那另外一个认识的人是谁?」
老鸨道:「是锦风堂里的人,我在锦风堂见过那位姑娘。」
沈君辰眸光微敛:「给你半刻钟时间去把那位姑娘叫来,可别给我使诈,否则掘地三尺我也能把你找出来拔了皮。」
能找个替罪羊,老鸨求之不得,赶忙从地上爬起,可跪得太久,膝盖都跪麻了。
她起身扶着椅子揉了揉膝盖,一瘸一拐出了房。
不到半刻钟,老鸨带着绿衣女子进来了,沈君辰认识她,是柳诗韵的丫鬟。
丫鬟进了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坐在那里,她恭敬地欠身行了一礼:「见过公子。」
「昨日是谁让你送果酿来的?」沈君辰问,语气平静无波。
「是我家主子让我送的,你朋友可还满意?」丫鬟问。
显然,这丫鬟以为,沈君辰是昨天在这房间里男子的朋友,也不知老鸨是怎么把这丫鬟骗来的,沈君辰看了一眼老鸨,老鸨心虚地低下头,
沈君辰道:「满意,那你家主子为何会派你送来一坛果酿?」
丫鬟道:「是小姐听说公子的朋友想要带着赵姑娘离开这里,但赵姑娘却被逼嫁给圣女的侄子,小姐就想着帮公子的朋友一把。」
这话沈君辰自然是不信的,虽没见过柳诗韵几次,但第一次见面就很清楚她的为人了,说话尖酸刻薄,嫉妒心极强,张扬跋扈。
沈君辰语气平和:「你家小姐听谁说的?」
丫鬟想了想:「是圣女的侄子,昨日,小姐心情不好,到这里来喝酒听戏的,恰巧听见李公子在与一个女子在谈话,我们只听见李公子说,赵姑娘喜欢的是沈君辰,所以我家主子说既然他们两个互相爱慕,她就帮他们一把。」
所以柳诗韵以为李箫然和那个女子口中的男子是沈君辰,他们弄错了。
李箫然只是提醒繁花,赵浅浅喜欢的人是沈君辰,而柳诗韵和这丫鬟听到的是后面这一句话。
柳诗韵正为少主把她许配给沈君而发愁,她不想嫁给她,李箫然他们这安排正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担心事不成,所以就加了一把火。
到现在柳诗韵以为昨晚和赵浅浅在一起的是沈君辰,而李箫然则以为是白子恒。
沈君辰从怀中拿出一个金元宝,在手中把玩着,丫鬟两眼放光地盯着他手中的金元宝。
她扭头感激地看了老鸨一眼,老鸨冲她笑了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君辰看向丫鬟:「你们就只听见这些?」
丫鬟满心满眼都是金元宝,暗想:这人还真是啰唆得紧,感谢个人还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
丫鬟道回想了起昨天他们听到的话。
他们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李箫然道:「既然你订了房间,那我来点菜吧,明天你就能看见他俩离开了。」ap.
女子的声音:「赵姑娘不能喝酒,上了酒她也不会喝。」
李箫然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沈君辰听了点点头:「嗯,很好那你们知道与李子谈话的人是谁吗?」
丫鬟道:「不知道,没见过,是一个穿黑衣的女子,长得还算清秀,只是一直板着脸,像是谁欠了她东西似的。」
沈君辰扬了扬手中的银子:「你去把李公子叫来这就是你的了,但不能让别人知道,时间要快,我还有事。」
「唉,你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这就去叫李公子。」
丫鬟只道是,知道的人多了对赵姑娘的名声不好,这位公子考虑得很周全。叫李公子一定也是为了感
谢他,到时候说不定李公子一高兴,再赏她些银子,她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她开心地从老鸨身边走过,还不忘给老鸨行了个礼。
丫鬟走后,老鸨瑟瑟问道:「既然找到人了,我可以走了吗?」
沈君辰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气场却很吓人,她缩了缩脖子,终究没敢走。
约莫过了一刻钟,丫鬟带着李箫然进了屋。
李箫指了指面戴着面具的男子,扭头看向绿衣丫鬟:「你说的要感谢我的人是他?」
绿衣丫鬟点点头:「是。」
沈君辰淡声道:「把门关上。」
老鸨赶忙转身关上门,她想尽快完结此事,把眼前的凶煞送走。
沈君辰看向李箫然问道:「昨天是谁订的房间。」
李箫然谄媚一笑:「嘿嘿,房间是一位叫繁花的女子订的,不过,她只是订房间,要说成事嘛,还是我订的菜为他俩推波助澜。」
沈君辰的眸光不着痕迹地冷了一下,这幕后的人还真不少,很好,他会一一讨回来,让他们也行得偿所愿。
沈君辰把玩着手中的金元宝,懒懒道:「哦,这么说你的功劳最大,说来听听,我会论功行赏。」
一听说是论功行赏,绿衣丫鬟脸上更是难掩兴奋,跟了主子七八年了,连定银子都没得到,更别说金元宝了。
主子把她买回去后,就嫌她不够聪明,每月发几百文铜钱给她,做事不得她满意还要扣几十文,就连每月几百文钱还家里人还要来搜刮。
现在离开皇城了,家里人找不到她,但她现兜里的钱比她的脸还干净。
没想到送了一壶果酿就能拿到金元宝,这可是她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丫鬟暗想:一会儿拿到金元宝,就偷偷溜走,找人男人嫁了,也好过一辈子跟着性子暴躁的主子。
李箫然往前走了一小步,上半身微微前倾:「我让人在菜里加了一点……女人嘛,你懂得,总是不会主动,但有了那玩意就不一样了,会比男人还主动。」
「不对,明明是我们送的酒,怎么成了你们的菜了?」
绿衣丫鬟据理力争,尽量把功劳抢过来,如果是他们的菜起的作用,那她就白跑了,一分钱都捞不到,她必须为努力争取。
李箫然白她一眼,不屑道:「赵姑娘不喝酒,你送上酒她也不会喝,怎么就成了你们送酒的功劳了。」
这话是繁花说的,是暗示他们,酒对她是没用的,她连沾都不会沾,所以不能从酒入手。
绿衣丫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忙纠正:「我们送的果酿,当时听见你与那人谈话说,赵姑娘不喝酒,所以小姐让我来这里买了一坛果酿回去,小姐亲自放的药,我送过来时还给了小二一百文,小二看着他们喝下后出来告诉我,我才能离开的。」
还很谨慎,怕他们没吃,其实确实是没吃,昨晚沈君辰进屋时看了一眼,连筷子都没动。
虽说没吃菜,只喝了两杯酒便昏昏然燥热起来,确实是果酿的作用。
李箫然不让:「你们偷听我们的话,还敢抢我的功劳,别以为你家主子是香主我就怕你们。」
丫鬟也不示弱:「你姑姑见了我们小姐还礼让三分,你敢把我们怎么样?」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老鸨已经领教过眼前这个面具男的手段,这会儿还全身疼痛。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无奈摇摇头,暗想:两个二傻子还争着抢「功劳」,就要大祸临头了。
沈君辰看向李箫然:「你怎么认识繁花的?」
李箫然没提汉州城认识的,毕竟太丢人了。
他想了想:
「昨日从锦风堂出来,我跟踪赵浅浅,见他和沈君辰还有另一个男子,坐在一起吃面,而不远处墙角一个黑衣人一直在盯着他们,等他们走后,那女子去找了那位男子,我听到她与那位男子的谈话,后来我就跟着她到了这里。」
李箫然正好不想娶赵浅浅,听到繁花的计划,他激动得不行,便参与了此事,他担心繁花把事情办砸了,他是这方面的老江湖。
所以,当繁花订了房间,他主动承担吃食的费用,连菜都是他亲自点的,昨天下午上菜时,他亲下的药。
丫鬟双手叉腰,挺了挺胸:「不对,我们过来看的时候桌上的菜都没动,他们根本没吃你的菜,一定是我们的果酿的作用。」
李箫然也不甘示弱,他也两手叉腰:「我也来看过,他们都离开了,菜被打翻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吃菜。」
敢情两拨人都来看事成了没有,可这事老鸨没说,沈君沈看向老鸨,眸光微敛,老鸨头低的垂到胸口。
他们为不同目的达成共识,又为各自利益,吵得不可开交,老鸨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两人,可她又不敢开口。
沈君辰淡声道:「别吵了,今日带的金元宝只有一个,不管给谁,另一个都有意见,五日后的上午,你们到这里来领鉴赏,到时候我再给你们每人加一个。」
两人对望一眼,觉得这划算,只需五日一个金元宝变两,人家是专程来道谢的,白子恒是有商人,肯定不缺金银。
两个争吵得不可开交的人,这会儿又和好如初,两人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反正这人不缺银子。
老鸨刚要放下的心又悬上,五日后再来,她可不想再受皮肉之苦,但她也没敢作声,眼前的这个人,不,他根本不是人,他比鬼还可怕。
李箫然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绿衣丫鬟和老鸨也跟着离开。
「慢着。」沈君辰叫住三人。
三人齐齐转身看向他,老鸨是一脸惶恐,李箫然和绿衣丫鬟则是满脸欢笑。
沈君辰淡淡道:「这事,关系到两个人的名节,我不想有我们这里四个人之外的人知道,否则……」
他眯了眯眼,拿起桌上的一只茶杯捏得粉碎,冷声道:「别怪我翻脸。」
李箫然道:「是,是,你放心,绝对保密。」
「对,绝对不保密。」绿衣丫鬟附和,其实她就等着沈君辰这话,如果没这话,她还担心被她主子知道此事,这样她就拿不到金元宝了。
沈君辰继续道:「为防止走漏风声,你们几个也不要见面。」
「是。」三人出了房间。
工地上,冷羽正指挥着大家检查各处细微的裂痕,但凡有一丝丝裂痕都用糯米灰浆补上。
忽然,看见天空出现一道蓝光,他脸色一变,辨别了一下蓝光的位置,是南院,他迅速离开了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