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草上的露珠还未消散,丞相府的后门已被敲响,来人赶着马车来到了府内,在丞相府管家的指示下,把酒都搬到了酒窖内。
府中那些早起的仆从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因为来送酒的人是一位女子,一半脸上带着银色的面具,另一半脸上不施一丝粉黛,细密的汗珠由于活计而布满了脸颊。她身上穿着男子的装束,长长的头发被绑在一起,盘在头上,那对她来说有些宽大的衣物用布条紧紧的勒住腿和胳膊,以便于大幅度的动作。但谁也想不到那细细的、仿佛一碰就断的胳膊里居然藏着这样的力量。
那人收了钱后,刚准备离开,一个人影拦住了她。
“原桐,等等!”
那个被叫做原桐的女子身形顿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那人直接拦住了原桐的马车。
“你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为什么不愿意见我?”
原桐低着头,紧紧地撰着双手,细细的声音传出:“我没有躲你。”
“撒谎!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哥跟我说不在家,但我明明看见你了,在街上好不容易遇见你了,你看见我便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是丞相家的公子,你骗了我,我还傻乎乎的认为你是我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个朋友,可到头来只有我傻乎乎的相信。”
“我原本没想要骗你,我只是希望不要因为我爹的地位而对我们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
“已经影响了。”原桐轻声说:“冷元,不要再来找我了。”
原桐牵着马,绕过来冷元。此时的冷元,站在那里,心中无比的悔恨。
在冷元和原桐之间的缘分,是因为一个被打碎的酒罐。
原桐是一个孤儿,七年前,她从一片昏迷中醒来,她不记得自己的是谁,从哪里来,身边只有一个男人在照顾她,那人叫做原烁。从那以后原烁就给她起名叫原桐,并带着她一起生活,原烁告诉原桐,自己是一个云游四方以买酒为生的人,但原烁带着原桐在外面游荡了七年之后,在长安安定了下来。
原桐自从七年之前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脸上右半边脸上有一块很大的被烧伤的伤疤,虽然原烁对她很好,经常给她买药来为她敷伤口,但原桐脸上的伤疤依旧不见好,为此原桐经常受到一些孩子的嘲笑,原烁就给原桐打造了一块银色的面具,从那以后,原烁就一直带着那个面具生活,直到有一个人摘下了她的面具。
那天早上,在原桐家。
原桐刚打开门,一个人就迎面走了过来,对原桐说道:“桐桐,起这么早啊!”
原桐听见那个人说话,脸瞬间就红了,慌慌张张的跑到了里屋,还差点撞到从里面出来拄着拐杖的原烁,原烁看到还在门口的人,有些抱歉的说道:“张大爷,对不起啊,桐桐这性子,有点怕生,你别见怪。”
“没事,桐桐这孩子乖巧听话,不像我家那个,整天出去惹事,不着家。”
“您今天过来是想打什么酒?”
“老样子,还是给我一打糯米酒。”张大爷把自己的酒罐递了过去。
原烁把打好的酒给张大爷时,原桐拿着一截绳子从屋里跑了出来,直接把绳子套在酒罐上又打了结,刚好留出一段可以提着。
原桐小声的说:“张大爷,你提着这绳子,回家的时候还可以方便些。”原桐又指了指张大爷刚从早市上买的东西。原桐非常怕生,虽然不太敢和其他人面对面,但心地非常好。
原烁在一旁欣慰的笑了,张大爷“哈哈”一笑,说:“原桐这孩子太懂事了,改天你俩来我家坐坐。”
原烁知道张大爷心中所想,张大爷经常来这打酒每次来都会夸原桐懂事,张大爷心中是把原桐看做了自己的儿媳妇,有心让原桐去见见张大爷的儿子。
“去的话,一定提前说。”
“好好好,我走了。”
等人走后,原桐扶着原烁到房内坐下,对原桐说:“桐桐,你也碧玉之年了,要不要哥哥帮你物色哪家的公子。”
原桐的脸瞬间红成了一个苹果,慌忙说道:“哥,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不想嫁人,再说了,我要是嫁了人,你怎么办?谁来给你做饭呀?”
“那也不能因为哥的腿来拖累你的终身大事呀!”
“哥,你刚刚不是都已经帮我给推脱了吗,我能看出张大爷是什么意思,你刚刚还想让我嫁人,怎么又不想我嫁人了。”
“张大爷家的那孩子根本不行,不稳重,爱玩,一点都不成熟,这样的男人怎么能照顾你一辈子。”
“哥,你就不要跟我说这个了,你的腿还没治好,我怎么能放心呢。好啦,就不要谈这话题了,走吧,我们去易心堂,再去看看你的腿。”
原烁本来想说些什么,又没有说出口,被原桐扶着坐上了用来拉酒的车子。
在去易心堂的路上,原烁看到有一大帮人在路中央,不知道在吵什么,原烁想绕开这群人,但还是忍不住往人群中看了一眼。
人群中有一位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冷元,摇着扇子,年轻俊朗的脸庞格外突出,在一片人群中笑得放肆,仿佛任何人他都不放在眼中,冷元对着人群扫视了一眼,刚好看到看向这边的原桐,冷元见过各种各样的美女,在这长安城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穿着男装的女子。不知为何,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人群相望,仿佛前世就已注定了缘分。
可原桐直接回过了头,拉着车往易心堂的方向走去,而冷元也在同伴的提醒下收回了目光。
易心堂中,原桐紧张的看着大夫检查原烁的腿,大夫站起身给原桐使了个眼色,原桐跟随大夫出去之后,说:“你哥哥的腿伤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的形成,再加上受伤后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恐怕已经无力回天了。”
原桐听到这话如坠冰窖,急忙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人家都说长安城的大夫很厉害,我和哥哥已经跑了很多地方了,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大夫看着原桐求助的眼神,叹声说道:“这样吧,我先给你抓几味药,先调理调理,之后再看看情况,怎么样?”
“好的,谢谢大夫。”
原桐拿着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进入了房间里。
原烁说道:“原桐,我们不要治了吧,我这腿看了这么多大夫也没用,我已经习惯了。”
原桐强做笑脸说道:“哥哥,你别这么说,大夫说了,你的腿治好很有希望的,你不要老是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让哥哥再次正常走路的。”
走出易心堂后,原桐看到那群人还在那,拉着那辆车经过人群时,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原桐是一个月前才来到这里的,对城中的许多事都不了解。这群人是一群爱整天爱惹事的公子哥,只要是在街上的小贩,不管是卖的是什么,都会拿走一些,没有人敢说什么。而这次,是因为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无意中踩了那个叫冷元的脚,那个公子哥不依不饶的揪着这件事,就让那个小贩跪下来给他舔干净要上的污痕,而小贩不愿意,多次哀求无果后,和那群人吵了起来。
只见,那个小贩从一旁的小吃摊上拿来一个脑袋大的酒罐,朝着冷元砸了过去,冷元用扇子一挡,那酒罐在扇子的惯性下,旋转了一圈,直接朝着原桐飞了过去。
原桐下意识地手握成拳,直接向那飞来的酒罐砸去。
“咵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