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大喜的前一天,她去大牢里看了乔菁。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衣物去了大牢,轻巧的鞋子,明晃晃的首饰。大牢中的人明显对这个与周遭不合的人很有兴趣。而夏之秋从小也是被娇生惯养的,没有见过这阵仗,也从不知道这大牢中会是如此的阴暗,潮湿。偶尔跑过她身边的老鼠都能把她吓到!
她被牢头带到了一个大牢前,让他打开了门。
乔菁颓废的坐在那里,很难让人跟那天晚上的人联系在一起。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头发上沾了几根稻草,身上那些受伤的地方只是被简单包扎了一下,在糟糕的环境中,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有些伤口已经发炎,从她的身上散发出了难闻的味道。
“你来着这里干什么?”乔菁有气无力的说道,“如果你是来跟我炫耀的话,就请你现在就出去!”
“我只是想和你聊聊!不欢迎吗?”夏之秋坐到了她身边,挑了一个比较干净的稻草。
“随便你!”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谁都没有先说话。最后,还是夏之秋先开口了,“能跟我说说你身上发生的变化吗?”
“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去过你家,查了一下你家里的情况。你出生在一个商贾之家,从小父母对你宠爱有家,但也对你很严格。在城中,开了一家店铺,对外说是你父母在经营这家店铺。但实际上,我查到了你父母在城中买下一处宅子的证据,但是据店中的伙计来说,店面开起来之后就从来没有见过你父母,从那时到现在,经营那间店面的人是你,那你的父母呢,城中各处举行的活动都是你来出席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父母不是不想去参加,而是不能去参加了吧!”
“那又怎么样?”
“我来到你家之后,彻查了你家!”说到这,乔菁的身体轻微的动了一下。“你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仆人,父母,什么都没有。除了你的房间里有一些生活的痕迹之外,其他的房间有的只是漫天的蛛网和尘土。我一直很好奇,你和羿泽平相恋了这么久,你的父母就从未说过什么吗?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也从未见过你的父母。不知道乔小姐是不是能给我解释一下呢?”
“你不是都会查了吗?还需要我说?”
“没关系!我替你说,我让人挖开你的房间后面的那块空地,从土中我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比如说,你父母的尸骨!”
“哼哼哼——,哈哈哈——!”乔菁开始大笑了起来,“你真是很厉害,我都埋得那么深了,你都能找到!没错,是我做的!”
“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这样的罪行你会……”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不那么做,我总有一天会被逼疯的,被我父母逼疯!”乔菁躺了下来,叹了口气。“你是家中的大小姐,所有的事都是围着你绕的,你想要什么东西,想要做什么事情,都会如你所愿。人们都说,我家中的父母对我很好,女孩子不可以读书写字,他们都让我做了,我不应该有什么不满意的!但是,别人只是看到了其中一面,看不到另一面。”
乔菁突然抱紧了自己,身体在微微的发抖。“读书写诗,这些根本不是我想要的,他们给我制定了严格的计划,每天必须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从起睁眼的那刻起,到闭上眼睛睡觉,没有一刻是我自己的时间。可是,就连睡觉也给我规定了睡姿,只要没有让他们满意,就会被打。吃饭,走路,看书,每一个都有严格的规定。好不容易有一次,我和朋友们出去玩,就因为回来晚了一会,就被我父亲关进了柴房里,在里面冲我大吼道‘我们这么辛苦都是为了你,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听话呢!’那天晚上,下着大雪,我一个人在柴房里过了一晚上。第二天,我发烧了,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想了一天!晚上,所有人都睡着了,我就拿了厨房的菜刀,走进了我父母的房间!”
“再后来,我就离开了那里,来到这里。以我父母的名义买了房子,开了店铺。把他们埋在了后院。我要让他们看看,没有他们的规则,我可以活的更好!我本来以为生活就会这样过去,可是有一天我遇见了羿泽平!那个在众人中,低头思索的少年!”
乔菁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温柔。“和他在一起的每天,我都很开心,但是一回到家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很厌恶。我讨厌自己手上的抹不掉的血迹,讨厌自己手上因为练武而磨出的茧子,也讨厌在他面前伪装的自己!这根本不是我,我从来不是他口中那种温文尔雅的女孩。可我就是喜欢他,我拼劲全力不放过任何机会改变自己,就是希望自己能够配得上他!”
“可是你放弃了真正的自己,这值得吗?”
“值得!”乔菁毫不犹豫的说道:“在他之前,我从不认为会真正爱上一个人,也是第一次明白爱不是限制一个人,而是给对方绝对的自由,但是我们彼此知道对方心中的自己。我可以为他去做任何事情,我可以为了保护他,把他讨厌的样子显露出来。我不在乎他还会不会喜欢我。我只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
夏之秋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红色。她感觉有些不真实,耳边传来了一句“一拜天地!”
堂上爆发出一阵掌声夏时义也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孩子。
接着,两人转向夏时义。夏之秋在此闭上了眼睛,思绪回到了那天。
“我真是彻彻底底的输给你了!”夏之秋悄悄擦掉了眼泪。“我知道你们可能不会再相信我,但是如果今天不赶紧走的话,明天就走不了了!”
“你说什么!”乔菁终于直面看着夏之秋,脸上一面茫然。
夏之秋又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第二句,“二拜高堂!”
“好!好!好!”夏时义摸着胡子,不住地说着。
夏之秋闭着眼睛,像人偶一样拜了拜自己的父亲,耳边有一个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在大牢里,夏之秋看着面前的人,说:“跟我走,我带你们离开这里。我已经让羿泽平在原定的地方等你了!走!”
夏之秋让青儿忽悠着牢头和他的手下,去喝酒,她趁机带着乔菁出去。出去了之后,给乔菁那里一套衣服,带她去了计划中那有船的地方。
“夫妻对拜!”
夏之秋这几天计划自己的婚礼,但暗地里做了不少的工作,重新规划了路线,略带威胁的带羿泽平去了那条河边。
夏之秋看着乔菁略带不安的走向羿泽平,后者猛地抱住乔菁,说道:“我不管你以前做了什么事!我也不管真正的你是什么样子的!我喜欢的只是你,也只有你!”
夏之秋流着泪看着两人上了船,永远的离开了这里。
“送入洞房!”
在一片叫好声里,两个人簇拥着,被送入洞房。然而这时,像是上天的安排一样,一阵微风袭来,把新郎面前的那块略微透明的红纱布吹了起来。
新郎慌忙扯下来,盖住了自己的脸,可夏时义在那一瞬间看的很清楚。那红纱布下面根本不是羿泽平,而是……阿叶!
几天前,夏之秋求阿叶来顶替羿泽平来去自己,阿叶本是想拒绝的,他不想自己是其他人的替代品,可是夏之秋在他面前说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希望阿叶能帮帮自己。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夏之秋这样求自己,让阿叶只好松口答应了。
在场的宾客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依旧喜气洋洋的在谈论着。而夏时义的神情,已经变得很僵硬了。
新娘进入洞房之后,夏时义招呼着宾客们入座,他一把拉着新郎的胳膊把他拽到了一边。
“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穿着这身衣服?羿泽平那混小子呢?他去哪了?”夏时义两眼发红的问道,双手狠狠的掐着阿叶的脖子。
“我……我不知道,我……”阿叶想起夏之秋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被我父亲发现,他问起来,你就全都推到我身上。我知道这件事会让夏家丢了面子,所以你推到我身上就好,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我……喜欢……小姐!羿泽……平对小姐根……本不是真心地,他……不能为小姐……带来幸福。所以……我代替了他,我是……真心地,可以让小姐永远……的幸福。我希……望老爷能……成全。”
阿叶艰难的说完了这句话。
“混蛋!”夏时义一拳打过去,阿叶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痛苦地趴在地上。“我告诉你,今天我可以不处置你,你给我出去,好好的尽到新郎的责任。晚上,也不要想和我女儿在一个房间,明天在跟你算总账!”
阿叶艰难的站了起来,带着红色的面纱在外面,模仿着羿泽平的习惯,在外面忙了一天。晚上回到了夏之秋的房间,夏之秋在穿上坐着,一身红喜服,红色的桌布,红色的蜡烛。到处都是一派幸福的场面,可是阿叶明白,这一切都应该是羿泽平和夏之秋的,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
他转身想要离开,夏之秋突然喊了一句:“留下来吧!我已经跟父亲说了,你今晚可以住在这里!”
阿叶回过头,夏之秋自己把红盖头摘了下来,不得不说,阿叶虽然每天和夏之秋呆在一起,但是还是被她给震惊了。红色朱唇,眼光流转,恰到好处的美丽,在一片红色之中,她依然是那朵最娇艳的花。但这朵花,永远都不可能属于自己。
“小姐!你这样做,想过以后该怎么办吗?我不可能永远戴着这副面纱,也不可能用羿泽平的身份活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放心,我知道父亲可能会迁怒于你,但我会护着你,我绝不会让你死的!夏之秋坚定的看着阿叶。
不知道是不是红烛让房间的温度越来越高了,阿叶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他好像快要陷入这双眼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