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若顿了一顿。
水附着着眼皮和眼睫毛,她的眼睛难受,没法儿睁得太开。
这会儿水又顺势往眼睛里钻,她被迫闭上眼,到底还是用衣服袖口擦掉一点水。
旋即她重新睁开一条眼缝,要绕开挡在前面的男人,继续朝她的帆布包前行。
然而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的长臂伸过来,捞住她的腰,遽然将她整个人掳走,摔到不远处的床上。
黄清若刚要爬起来,就被他按回床上。
他显得非常之迫切,迫切得甚至有些急色。
这不太像梁京白。即便是那时候被她下药的梁京白,也没有这样。
但黄清若又看得非常清楚,此时此刻压她在床上的这副皮囊,就是真真切切的梁京白。
他箍在她身上双臂如铁铸,他的身体也如山一般沉,她怎么都推不开。
“六哥,这在寺里。”黄清若不认为她的提醒能对他有作用,也只能试一试。
梁京白的手摸到她的裤子,漠然道:“对你来讲,在哪里爬床,有区别?”
黄清若第一次正式地对他语出讥诮:“六哥,现在是我爬你的床,还是你爬我的床?”
梁京白恍若未闻,手一扯,继续开展他想做的事,浑然一副势在必行的神色。
黄清若咬牙挣扎:“你现在没有任何理由睡我,上赶着对我这样,你不觉得你很掉价?你贱还是我贱?”
梁京白完全油盐不进,只一双黑森森的眼珠子一瞬不眨地凝注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要,换个时间,换个地方。六哥,换个时间,换个时间我再帮你解决。”开始手足发僵的黄清若迅速地又变成软骨头,仿佛刚刚勇猛嘲讽他的不是她。
梁京白根本没停手。
黄清若的脑子似乎停摆了几秒钟,这几秒钟里她的记忆仿佛缺失了,一片空白,两只眼睛也什么都瞧不见。
等她因为人中传来的剧痛而敛回些许神思时,就发现自己僵硬如石头的身体抖得停不下来,一种脚底生寒的恐惧笼罩住她的那种颤抖。
梁京白的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支起他的身体俯视她。
他的另一手掐在她的脸颊两侧,致使她的嘴巴张开——在此之前她在咬自己的嘴唇,咬得嘴唇都有了她自己的齿痕,再咬一会儿就该咬破掉。
黄清若只觉得绞住心脏的细线从一根变得了很多根,极致的呼吸堵塞带来的是抑制不住的恶心,源源不断地从心底往上涌,径直涌到她的嘴边。
她猛地推开梁京白,从床边滑落到地上,双手捂住嘴,她踉踉跄跄地往卫生间里跑,最后跌坐在马桶前,止不住地吐。.
却是什么都没吐出来,完全是干呕。
那种干呕顶在她嗓子眼,扼住了她。
她鼻涕眼泪全出来,狼狈得一塌糊涂。
可她哪里还有心思顾得上狼狈?四肢无力地靠着马桶,黄清若歪过脑袋枕在手臂上,眼睫上沾染的水珠子使得她的视线模糊。
模糊的视线望出卫生间,隔着三四米的距离,和梁京白的落在她身上目光,安静地相交于空气中。
他的眼神,充满着疑虑和探究。
黄清若恍惚间明白过来他刚刚近乎急色的迫切是怎么回事,明白过来他今天搞这一出是在试探她。终归还是上回吃药的事情遭到他的疑心。
顷刻,梁京白大步迈开,朝她走过来。
停在她面前之后,他蹲身,眯起眼睛瞧她:“你什么毛病?”
“六哥什么毛病?”黄清若轻声反问,因为无力感,声音显得空灵飘渺,给人过脆将折的错觉。
梁京白捏起她的下巴,冷寂着脸,重复问:“什么毛病?”
“不明显吗?”黄清若没有表情,她也没有力气调动表情,“六哥的下三滥程度已经和梁禹完全没区别。所以你和梁禹一样,我都嫌恶心了。”
梁京白的眼眸深处应声凝结了冰霜。
黄清若推开他的手,尝试自己爬起来。
可爬不起来,两次三番的,她都坐回地上。
她干脆放弃了,埋起脸在手臂里完全趴在马桶上,继续缓。
突然间,她就被从地上抱起来。
黄清若抬眼,盯住梁京白。
梁京白留给她的只是他线条锋利又流畅的下颌线。
放她在床上之后,他丢给她一套女款的禅修服,灰色的丝光棉布料。
黄清若坐在床上,背对他,动作缓慢地换到自己身上。
她倒想快,但快不了,穿一下她得缓两口气。
而她的速度明显遭到了梁京白的嫌弃,她套得差不多的时候,梁京白拽过她,他伸手到她的身前,帮她扣扣子。
盘扣,她刚刚费了半天劲也没扣上一个,这会儿转到梁京白的手指里,却眨眼的功夫便全部系好,仿佛她的手指特别不灵活,又仿佛她故意扣不上,好在他面前衣衫不整。
黄清若连“谢谢”两个字也没跟他说。毕竟她现在的状况全是他造成的。
她把她自己的裤子塞进帆布包里,穿上自己的羽绒外套,爬下床穿鞋,要走。
梁京白将他的外套兜头盖在她的脸上,又一次抱起她。
黄清若没有动,也就没有任何的反抗。
她安安静静的,从梁京白的视角看来,仿佛她闷在他的外套底下,闷死了。
黄清若什么也瞧不见,不知道梁京白要带她去哪里。她也不好奇。随便吧,她现在就是任人鱼肉的状态。
梗着脖子实在累,所以她脑袋一歪,直接歪向较为舒适的梁京白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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