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若正想跟路昂说,用不着这样逼着人家道歉。
用鼻孔瞧她的脏辫率先接过了啤酒,也和胖子一样一口气喝光。
不过胖子方才喝归喝,可没有脏辫这样,边喝边从嘴角漏出来。
一听啤酒大概漏了有半听。
他大概是想展示他自己豪迈粗犷不拘小节的一面。
黄清若只在想他的下巴是不是有个洞。
喝光之后脏辫还将空的啤酒罐重重往桌面一放,澄清道:“我今天道这个歉,是防止你因为我而对滚人有偏见。”
路昂嗤笑:“你这个歉不如不道。”
胖子当和事佬:“庄仔他就是死要面子。”
脏辫暴躁地反驳:“谁他妈死要面子?!我就是——唔唔唔唔——”
胖子捂住了脏辫的嘴,跟路昂还有黄清若道别。
黄清若看了看满桌的烧烤。她以为路昂肯定是会给胖子和脏辫分点的,结果真的一口都不让他们吃。
老板还新送上来一盘。
黄清若说:“我吃不了这么多。”
路昂咬着烤腰子:“我不用吃的?”
他看上去确实像饿了几天几夜。黄清若问:“你没吃晚饭就过来电视台?”
“姐姐这又要让我自作多情以为你在关心我。”路昂玩味道。
黄清若没有理他,啃了啃烧烤。
味道确实很不错,比她以前吃过的烧烤都好吃。
“吃过了。”路昂重新说,“但太难吃了。我忍了好几天。”
忍了好几天?为什么需要忍?不喜欢吃就不吃、换成喜欢吃的不行?他不像是能有人逼他的。黄清若狐疑地瞧了他一样。
路昂显然很爱吃烤腰子,连着吃了好几串,搭配着啤酒,表情惬意得要命,惬意地补充:“而且即便我很饱,有姐姐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我也又变得很有食欲。”
黄清若问:“你对你带来这里的每一个女生,都这样说的?”
路昂挑眉:“专记别人讲我的坏话是吗?”
黄清若问:“不是老底?”
怎么成坏话?
“乐队几个人,最喜欢到处毁我名声。”路昂的奶奶灰发色在现在的昏昧光线下呈深色,“姐姐一个字都不要信。”
黄清若心道:她又不是没见过他的机车后面载辣妹。
其实他如果是纯情的乖乖大男孩,黄清若当初也会考虑不利用他。
但他就是个不爱上学、成天混在酒吧里当DJ、接受约P、玩机车也玩女人的社会青年,再加上最重要一点他是个没背景的普通人,黄清若当初利用起来也就毫无顾虑。
因为烧烤的味道好,黄清若比预期多吃了一些。
大部分还是被路昂光盘。
路昂自称:“我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很正常。”
“……”反正不是她付钱,他吃多吃少,都与她无关。只是在黄清若心里加深了困惑,越看他越像是饿了几天几夜。
她吃撑之后坐着看他吃,路昂边吃边和她聊天。
一般都是路昂在说,黄清若偶尔应一两句。
而路昂的说话基本还是满嘴跑火车,瞄着烧烤摊的那些露天吃烧烤的客人,猜测他们的职业、猜测同桌的几个人的关系,被他整出了好几出早时候八点档狗血伦理大戏。
但正因为他讲的都是些不用她过脑子的满嘴跑火车的内容,黄清若很放松。
黄清若之前想过,知道了路昂的真实背景之后,她跟路昂的相处可能会有压力。
现在发现,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她甚至认为,如果不是路昂有来头,她挺愿意和路昂继续保持联系——偶尔这样跟他出来玩一玩的联系。
不过,他有来头的话,就不可能了。此次约会结束后,黄清若就跟他断绝往来。
虽然路昂方才的满嘴跑火车里还夹杂了对车队和乐队两拨人的吐槽,但现在路昂吃饱喝足了又说:“关键时刻他们还是靠谱的,你之后如果有事情需要人帮忙,可以找他们。”
黄清若听出一点端倪:“不是找你?”
隔着桌子,路昂也突然朝她凑近:“哟,你也不是只会记别人讲我的坏话。”
黄清若忽略他的插科打诨,猜测:“你要离开霖江?”
她记起,之前在学校碰到单明典来找管乐,单明典提过要回北城了。
现在路昂话里隐约透露着一股他后续不在霖江的意味,故而黄清若不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应该是外甥跟着舅舅走。
路昂没有否认,勾唇道:“你如果不希望我走,我可以留下来,让你想见我的时候随时见得到我。”
黄清若:“……”
她很冷漠无情地举起她的饮料杯:“给你践行,好走不送。”
路昂啧声:“我夸你很懂得怎么伤我的心,不是让你再接再厉的。”
黄清若没跟他碰杯,只是举起一下,意思意思,就放下。
路昂倒伸手把啤酒罐递过来,主动碰了一碰她的杯子,吐槽:“敷衍我也不敷衍得认真一点。”
黄清若想着,以后也要跟他断绝联系了,碰一下就碰一下。
于是她重新举起她的饮料,重新主动碰一下路昂的啤酒罐:“谢谢。”
虽然她猜过去,他对她的所谓喜欢很浅薄,可能一开始他确实对她有点兴趣,后面几乎都是为了跟梁家较劲,才继续和她接触。
但她或许也应该跟他道一句谢。
即便她对他的利用,同时满足他跟梁家较劲的好胜心理,是互利的,她也谢谢他那几次都愿意被她利用。总归是最后的接触了。谢他一句,她也不吃亏。
“哟,你的小气人设不倒。”路昂戏谑口吻,“空口说谢?跟我碰个杯了事?”
黄清若说:“我可以收回。”
路昂摇头:“说你小气,你还升级成吝啬鬼了。”
黄清若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
她催促道:“吃完了,下一个行程是什么?”
“你总是很着急。”路昂将这句话的语气咬得有些暧昧。
说话间他起身,拿起他先前脱掉的铆钉皮衣,很潇洒地随手披在单边肩膀上,继续遣词造句暧昧道:“唉,我也只能尽快满足你了。”
黄清若跟在他后面离开绿皮火车车厢。
他喝了啤酒,她猜测他再桀骜狂妄也不至于酒驾。
她可以接受他带着她飙车,可她无法接受他喝过酒之后带着她飙车。
果不其然,他换了一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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