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故意为之起了作用,梁京白并未见死不救,他的两只手分别按在她的两边肩膀上,施力桎梏住了她的身体,将她钉在原地,她走不动。
紧接着梁京白的手掰着她的肩膀,调转了她前行的方向,面朝室内。
也是面朝他,和他面对面。
既然如此,黄清若不顺势撞进他的怀里,然后抱住他,都对不起他的及时保护。
她抱住他之后,梁京白也回抱住了她。
他的右手手臂拢在她的后背,他的左手手掌则抚在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顺了几下她的头发:“才一眨眼没盯住你,你就犯事,我是得两只眼睛每分每秒都栓在你身上才可以?”
如果说之前黄清若只是感受过梁京白的温柔,那么现在梁京白的语气完全泄露着一股宠溺。
虽然黄清若从小到大没有被谁宠溺过,但她见过别人是如何被宠溺了,所以她确信她的判断没错,梁京白的语气与宠溺无疑。
字面仿佛是抱怨她,实际上分明是无奈地惯着她的口吻。
黄清若的心脏因此疯狂地跳动。
她很想挣开梁京白的胸膛,她怕这样与他心口相贴地拥抱着,他会察觉到她心跳的疯狂加速。
那种他好像也喜欢她的念头,同样比以往任何一次的错觉都强烈。
……或许真的不是错觉?
这个自作多情的念头将黄清若给镇住了。
会吗?他会喜欢她吗?
不喜欢她的话,他怎么在她毫无感知的梦游状态下对她使用这种口吻?
他要和她打好关系、假装不讨厌她的话,应该在她清醒的时候好好在她的面前表现,现在他表现得如此好,她不知情,他做的就是无用功,完全没必要,不是吗?
那么,说明,他现在待她的态度,一点也没有虚假的成分?
甚至她清醒的时候,他待她更为冷淡些。即便最近有所改善,即便两人在做最亲密无间的事情的过程中,也依旧给她一种与她保持距离的疏淡感。
眼下却荡然无存。
可这个自作多情的念头,又令黄清若感到茫然。
他怎么会喜欢她?他为什么会喜欢她?她哪里值得他喜欢了?他喜欢她什么?
丁渭说喜欢她的时候,她问过。
丁渭的回答是,她修文物的时候,整个人在发光。
路昂也说喜欢她。她问过他为什么喜欢她没有?她不记得了。
她太有自知之明了。
她始终认为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丁渭所说的她在发光,托的也是文物的福、借的是文物的光。
抛开一切外在因素只看她这个人:卑贱,性格孤僻,心态扭曲,连长相都透着股厌世的丧气,一点不讨喜。
这样的一个她,怎么还会荒谬地产生梁京白也喜欢她的念头?
黄清若……她觉得她一定是彻底膨胀了。
就在这时,梁京白抚在她后脑勺的手掌倏地顿了顿,紧接着,梁京白的身体稍稍撤开些,和她拉开丁点距离。
他清薄的双眸打量她的脸。
似乎他察觉到她不太对劲,所以确认她的状态。
“……”闭着眼睛偷看他的黄清若紧张地手心冒汗。
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反应才是她梦游应该有的正常行为。
两三秒后,黄清若选择顺势继续往前走——也就是继续往他的胸口撞,将他刚刚拉开的两人之间的那点距离重新变为零。
由于又一次遭到挡住她前路的肉墙,黄清若也就又一次要抱住他。
这一回梁京白赶在她抱住他之前,撤退了。
黄清若抱了个空,原地停滞三四秒,再次朝前走。
她朝前走,梁京白便朝后退。
黄清若怕再下去她得露陷,所以走到床尾的时候,她故意偏离了一点点,使得自己好像在梦游过程中不小心撞上床尾。
撞到之后,遇见障碍物的她理所当然地停住。
停住,然后拐弯,贴着床边走。
走几步,就又撞上床头柜。
黄清若再次停住,随即继续转弯,转向他的床。
她爬到他的床上,躺上去,躺在以往她在这里睡觉的时候所躺的那一侧——她只知道她之前曾经梦游跑到他床上睡觉的结果,不清楚过程,现在全靠她自我想象的即兴发挥。
黄清若心中忐忑,等待梁京白的反应。
梁京白走来床边,靠近她的这一侧床边。
看了她好一会儿,他弯身,掀过被子,帮她盖在身上。
盖好之后,梁京白也没有直起腰背,依旧保持弯身的姿势。
弯身凑近她的姿势。
四下里安静,以这样的距离,黄清若能比较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
而其实同样的,梁京白也能比较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呼吸。
于是一分钟后,黄清若听到梁京白说:“不用再装了。你醒着。”
黄清若:“……”
……她假装没听见。
梁京白站直,些许冷淡的嗓音自上往下继续落到她的脸面上:“睁眼。”
“……”黄清若不睁。
梁京白打开了卧室里的灯。
最亮的白炽灯。
她是面朝上躺着的,故而灯光立马通过她薄薄的眼皮透进她的眼睛里。
一瞬间黄清若无法控制自己眼睫毛的轻轻颤动。
但她还是坚决不睁眼。
并未阻止梁京白审问她:“是梦游的过程中醒的?还是今晚你从头到尾就没有梦游?”
黄清若不睁眼也不回答,继续睡她的觉。
当然,她睁眼回答他的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只是遗憾,这次败露的后果,导致她后续不会再有机会假装梦游,体会限定般的梁京白的美好。
梁京白则跟她玩阴的——他重新弯腰,吻住她。
黄清若不予回应,任由他亲。
很快梁京白的身体覆上来,不再只是亲吻。
黄清若无法控制自己在他这里的异常敏感的反应。
她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应他了。
气喘吁吁地暂停下来换气的时候,她的下巴被梁京白捏住。
“今晚你从头到尾就没有梦游。”他做出了他的判断,用的笃定的口吻。
黄清若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凝注着他,她不置与否,只说:“点香,六哥。”
梁京白没动,提出一个新的问题:“喝酒了,但没有梦游?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喝酒?”
“点香。”黄清若重复。
梁京白仍旧没有要去照办的意思。
他的嘴唇张了张,明显要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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