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那半块压缩饼干,梁京白也喝了一点通过山壁流下来的山泉水。
或许现在应该称之为雨水更为恰当。
这之后连梁京白吃东西的动静也消失了,黄清若和他继续陷入两厢无言的安静之中。
但因为梁京白,黄清若觉得好熬一点。
“怕不怕?”梁京白忽然问。
黄清若应声转头看他。
入目的是他的侧脸。
他的视线落在洞口,显得有些渺远,昏昧的光影也令给他的轮廓度一层虚无感。
她其实不知道他具体是问她怕什么,但眼下的情况,除了“死亡”,他也没什么可问的了。收回目光,黄清若平淡地说:“不就是死,有什么可怕的?”
“我只是不甘心。”她抿了抿唇,“不甘心是和你一起死在这里。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张来把我劫走,我现在不会在这里。我会在柯伟豪那里,可能我还已经为路昂成功报仇了。”
随着她的每一个字落在梁京白的耳朵里,梁京白内心的那个阴暗的想法,滋生得越猖狂。
既然她都说了不怕死,那么一起死在这里,果然是他们俩最好的结果。
是这样的。
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
和她葬身在这无人打扰的天地山林间,特别地好。
梁京白于无意识间收缩了手指。
黄清若的手一下子被他抓得过紧,紧得她生疼。
她硬是不服输地忍着。
连绵不绝的规律性的雨声,起着白噪音的效果,黄清若的眼皮渐渐地沉了,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黄清若醒过来,看到旁边的梁京白也睡过去了。
她试了试挣脱他的手。
纵使他抓得比她睡过去之前松了一些,她也仍旧挣不脱。
外面的雨也并未停。
黄清若继续睡。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她再次醒过来。
洞口完全黑了。
看来是新的夜晚降临了。
下雨的缘故,没了月光,今次的洞内,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黄清若醒过来的第一眼什么也瞧不见,难免心慌。
只是她的手还被梁京白的手抓着。
下意识间黄清若的第一反应也是抓紧梁京白的手。
并且她发现,之前被她塞到背包里的冲锋衣,现在穿在了她的身上。
背包里其实还有手电筒和点火器。
点火器现在完全派不上用场,因为洞内没有可以用的柴火。外面又下着雨,她没法出去捡。
手电筒之前为了省电,一直没用。况且也的确暂时用不上。
现在黄清若就去紧急摸出来。
打开手电筒之后,黄清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照梁京白。
躺在睡袋上的梁京白悄无声息的,冷白皮的脸上可以看出不自然的潮红。
他的手好像确实又比之前烫了。
“梁京白。”黄清若唤了他一声,朝他弯身,摸了摸他的脸。
他的脸也比之前温度高一些。
明明看起来是像之前那样又昏迷过去了,手却还是抓着她的手。
基于此,黄清若判断,或许还是可以叫醒他的。
所以黄清若拍他的脸,继续喊他的名字,让他先放开她。
半晌,察觉梁京白收缩手指,又愈发紧抓牢她的手,黄清若恼火:“梁京白!你先放开我我给你看看伤口重新擦药!”
梁京白压抑地咳嗽了两声。
紧随其后的是他低低的嗓音:“黄清若,你骗我。”
烧得完全哑掉的嗓音,都没了他原本的音色,听得黄清若心惊肉跳:“你发什么神经?我骗你干什么?我就是让你松手我重新给你的伤口擦药!再给你物理降温!现在我得支着手电筒否则什么都看不见!我必须要用两只手!”
梁京白也不知是烧得糊涂了,没听进她的话,还是听进去了但他不信,所以没有给她反应。
黄清若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改用平和的口吻,和他打商量:“梁京白,现在什么情况你也很清楚,外面下着雨,我跑也跑不到哪里去。你松开我,我会继续待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
梁京白给她的回答却又是:“黄清若,你是个骗子。”
黄清若刚刚才平复下的心绪又压抑不住火气:“你现在真是病得不轻!我骗你什么了骗骗骗的!你真的想死是不是?!”
梁京白竟相当果断且笃定地应了一个“嗯”。
同一时刻,明明声音听起来很虚弱的他,不知道哪来的猛力,狠狠地拽了她一把。
毫无防备的黄清若霎时扑倒在他的身上。
梁京白抓着她的那只右手,将她的手往后折、扣在她的腰间箍住她,也按在她的后背,将她桎梏在他的胸前。
他的左手则握着那支枪,枪口抵在她的颈间。
手电筒从黄清若的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光源恰恰好打过来给了梁京白的脸一个特写,使得黄清若清清楚楚地瞧见他如深潭一般的瞳孔深处翻滚着一股蛰伏已久的狠戾的疯狂。
“杀了你,我再死。我们一起。”
“……”黄清若悚然。
她一点也不怀疑他现在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绝对不是在威胁她。
他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他就是这么想的。
此时此刻他的冰凉的枪口也压着她颈间的皮肤,滑动在她流动的血管上,似在寻找开枪的位置。
黄清若镇着内心的惊吓,冷哂道:“梁京白,你真恶毒。”
梁京白倏尔翻了身,将她压在了下面,继而他的唇非常用力地吻了上来。
黄清若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忘记了反应任由他吻。
她反抗,她奋力地反抗。
在她的反抗间,他们相互咬破了对方的嘴。
可即便带着血腥,梁京白也没有停止对她的暴烈掠夺。
在黄清若快要窒息的时候,她发现梁京白揭开了她的衣服。
黑暗中,他既热又冰的唇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不,不是小腹,应该是,她小腹上剖腹产留下的疤痕。
他在亲她剖腹产的疤痕!
怎么会?!
黄清若莫名地预感不妙,她浑身发抖,愈发疯狂地打他的脑袋、抓他的头发,不想让他继续碰。
手电筒早已经在刚刚两人的争斗中不知道为什么熄灭了。
现在山洞中又恢复了之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梁京白又发出他魔鬼一般的声音:“孩子是我的。黄清若,你是个大骗子。你骗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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