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菱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身穿嫁衣与江段宸在拜堂成亲。梦醒时,她却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自己的身前,还说他是国师。
他告诉她已经死了,她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是他却告诉她可以帮她重生,代价是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他。
这一切都像是梦一般虚幻,她分不清楚。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回到江段宸的身边。
今夜是除夕,她走在人山人海中,周身的炮竹让她不由得受惊。她感觉有一些冷,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抱紧自己的身体,漫无目的的走着。
一个小孩拿着一盏漂亮的灯笼向她跑来,她还没来得及躲开,那个孩子就穿过了她的身体。
苏菱看着自己透明的身体,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灵魂。
她在这条街上晃了很久,久到人们都已散去,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一个打更人拿着锣,骂骂咧咧的敲更。
她觉得甚是有趣,毕竟都这么晚了还有个人陪着她在这条街上乱逛,于是她就默默的跟着他。
他走到一个府邸的面前,咒骂了一句。苏菱向前看去,觉得这个府邸审视眼熟。但是却很奇怪。
本该是迎新的节日,家家户户都挂着红灯笼,贴着福字与春联,只这家人门外悬挂着白绫,牌匾上挂着丧。
她鬼使神差的向前走去,与打更人擦肩而过。那个人颤抖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苏菱站在府邸门前,抬头看着门上的丞相府三个字样。
她伸出手想要敲门,却穿了过去,她苦笑一声,然后直接走进门去。
她看着眼前熟悉的路,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个房间门前,其他的房间都熄了灯,只有这间屋子还亮着。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怕打扰到别人,虽然她只是一个游魂,他们也看不见她。
可是走到这里,她的心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受,好像里面有一个她非常牵挂的人。
“菱儿”房内传出一声呼唤。
她怔了片刻。
随后决定进去看看这个人的模样。
见到江段宸的那一刻,苏菱的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全部向她的眼睛袭来。她记起了,她是要回来陪这个眼前的人的。
她看着他哭红的双眼,觉得心疼,在她生前她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她想上前抱住他,但是她的双手在触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却穿了过去。
她收回了双手只能无助的看着他在深夜中哭泣,却什么也做不了。
江段宸无法入眠,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竟是苏菱向他哭诉,为什么抛弃她。她在梦中站在水牢里,满伤痕的说着她好冷。
每每想到这些,他就不敢继续入睡。
这几日他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但是此时的他却感觉苏菱就在他的身边。他猛然抬起头看向空荡荡的屋子,却什么也没有。
他自嘲一笑,“我在想什么呢?她怎么会回来呢?”
听着江段宸突然说出这句话,她多想告诉他他就在眼前。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眉间流露着怜惜,眼眸垂了下来,坐在他的身旁。
江段宸似乎又感觉到她的存在,突然扭头看向她。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的饿笑容,随后躺在了床上,闭眸入睡。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苏菱就在他的身边,尽管自己看不到他。这一刻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苏菱以为他发现自己了,但是又瞬间打消这个想法,他怎么可能会看到自己呢。
但是看着他安睡的样子,她也算放心了。
她伸出手在他额头轻轻的抚摸着。
他突然觉得额头有些冰凉,便伸手摸了一下。他们指尖相碰到的一刹那,江段宸的心瞬间漏了半拍,但是他没睁眼。
或许,苏菱真的回来了。
江段宸在心中想着这个想法。手就这样搭在额头上安稳的睡了一夜。
苏菱在他沉沉的睡去后便起身离开,她需要找到自己的肉体,这样才能重生。
她来到灵堂,看到自己的牌位,上面赫然写着亡妻苏菱之位。
她的唇角露出灿烂的笑容,原来就算他们没有举行婚礼,她也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苏菱额间闪着血红色的咒文,她只感觉到眼前的棺木中一股强烈的意念吸引着她,那或许是她的执念。
她嫣然一笑,在心中默念,“江段宸,我来寻你了。”
随后她的灵魂化作一缕红烟钻入了棺木之中。
天空逐渐变亮,新的一年到来了。
丞相府的人欢欣雀跃的出门想要迎接新年,但是在看到满院的白绫与办丧之物后,他们都愣在了原地。
薛斐推开门看到,更是惊诧,他连忙跑到江段宸的房门口焦急的呼喊,“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江段宸这么对天来终于睡了一个安稳觉,却被薛斐吵醒。他略带气愤的推开门,微怒道:“何事这么慌张?”
“我们我们这外面挂起了这么多白绫,也不知道是谁搞的恶作剧,大过年的真是晦气。”薛斐喘着粗气说道,眼中竟是怒气。
江段宸眼神冰冷到了极点,他声音低沉的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薛斐这才注意道江段宸身上穿着丧服,表情也异常气愤。他愣了片刻后问道:“公子,您为什么穿着这身衣服?”
江段宸握紧拳头,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今日是菱儿的丧期,我穿这身衣服有何问题?”
听到这话,薛斐瞪大了双眼,苏菱的丧期,他为什么一点都记不得了?
他连忙垂下头仔细回想着,他明明记得他家公子与苏菱姑娘订了婚期,即将举行婚礼了,为什么一夜之间却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薛斐的表情,江段宸发现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问道:“你怎么了?”
“公子你不是要和苏菱姑娘成亲了吗?她她怎么会死了呢?”薛斐不解的问道。
江段宸皱起眉头,审视着眼前人。
“你说什么?菱儿都去世几天了,你还在开这样的玩笑,薛斐,你是不是真当自己在我这呆的久了说话都可以肆意为之了吗?”江段宸直逼着薛斐。
薛斐连忙跪下说道:“薛斐不敢,只是,大家好像也对这件事情不知道,都围在院中讨论。”
江段宸意识到不对,快步走向前院,果然看到下人们都在拆那些白绫。
“你们在干什么!”江段宸连忙呵斥道。
下人们被惊的瞬间匍匐在地。
江段宸上前扯过一个人手中的白绫,捏着他的衣领,眼中带着怒气问道:“谁准你们拆了这些东西的。”
下人唯唯诺诺道:“我们以为是谁的恶作剧,这大过年的太不吉利了。”
江段宸狠狠的将他摔在地上,下人们都大气不敢出,他们第一次见他们的公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只见他疾步走到灵堂,跪在蒲团上,抱着一个牌位。
薛斐跟着过去果然看到是苏菱的牌位。
他满眼惊讶,不知道苏菱何时去世了。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试探性的问道:“公子,苏姑娘她何时去世了?”
江段宸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薛斐,然后又看向灵堂外的众人。他疑惑的问着众人,“你们都忘了吗?今日是菱儿的丧期?”
众人纷纷摇头,都面面相觑。
不仅仅是丞相府,在皇城中也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无极殿
萧恒走到这件墨绿色的房间,却看到门上落了锁。
他唤来侍女询问,“这是谁干的,谁让你们擅自碰这间房间的?”
侍女瑟瑟发抖道:“回殿下,我们没碰过这间房子啊,自从苏姑娘走后,您就吩咐我们不要靠近这里,我们也一直没来过。”
看着侍女不像撒谎的样子,萧恒才狐疑的放她离去。
他回到自己的寝殿,却在枕下发现了一枚钥匙。他拿起钥匙细细的琢磨,随后试探性的拿着钥匙来开这间房间的锁,果真打得开。
但是他并不晓得自己何时锁上了这间屋子。
这是他与她仅存的回忆了,下人打探到江段宸已经与苏菱举行了婚礼,他已经没有身份去追回她了。
他只能在四下无人处独自饮酒。
他在房内走了一圈,回忆起苏菱在这里的时光,随后关上房门准备上朝。
今日是春节,来上朝的人很少,但是往年这个时候江段宸肯定会在的,他一向不回家省亲。在朝堂上,萧恒却没有看到江段宸的身影。正疑惑时却突然想起来他江段宸似乎辞官了。
散朝后,萧恒拦住萧言问道:“兄长,你可知江丞相为何辞官了吗?”
萧言一脸迷惑的问道:“他辞官了?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他今日确实没来上朝。”
两人仔细回想着之前的点点滴滴,隐约记起他辞官是因为他的夫人。但具体是因为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萧恒决定今日前往江府查探一番,于是向萧言问道:“兄长,我今日想去探望一下江丞相,你要一起吗?”
“好,那便一起吧,顺便将他们的贺礼送去。”萧言笑着说道。
两人便达成共识,便各自回殿去准备贺礼。
二人准备好后,各自带着自己的贺礼还有随从备马前往丞相府。
但是到达丞相府后,看到门外的白绫,他们二人双双愣住。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喜事吗?
门外的小斯看到两位皇子驾到,连忙上前迎接。
萧言疑惑的问道:“贵府是谁去世了吗?我们怎么一点也未曾听闻?”
小斯窃声道:“我们夫人去世了。”
“什么?”萧恒不可置信的问道,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什么时候的事?”
他抓起小厮的衣领,小厮惶恐的说道:“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就是一觉睡醒,府中便到处都是白绫,夫人的棺木与牌位也都在灵堂。”
萧恒呆楞住,再也听不进去一言,怒气冲冲的走进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