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于叔回家后,沈擎苍揉了揉眉心,
“她怎么了?”
江回颔首道:“乐小姐说……希望你能放过那几个学生的家人。”
沈擎苍一怔,片刻后,他眸间多了一丝阴冷。
“她可真是好心,那几个人下手的时候,可没给她留条活路!”
江回顿了顿,又道:“乐小姐的意思是,当年乐家落败,她已经尝尽冷暖滋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希望沈少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沈擎苍站直身子,微抬下巴,又恢复了那个清冷的模样。
“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来过,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搞出人命就好。”
江回应声称是:“那沈少,现在是去乐小姐那边还是——?”
“江回,”沈擎苍眯了眯眼:“你越来越会办事了。”
江回连忙低头,不敢说话。
沉默半晌,他淡淡开口:“去音色。”
音色是北城最顶级的高端私密性娱乐场所,沈擎苍在那里有固定的长期vip包房,江回给那边致电示意之后,便驱车前往。
中途沈擎苍打了个电话,到达音色时,已经有人在卡座内坐着了。
他走过去坐下,还未说一句话,便一杯烈酒入口。
身旁有戏谑的声音响起:“啧啧,能让男人这么烦的,一是为钱,二是为女人,可我们沈少,从来不为这两样发愁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沈擎苍向旁睨了一眼。
说话人是顾星岩,他的至交发小,北城地产大亨顾氏集团的大少爷。
顾氏集团其实还有一个小儿子,只是刚出生便被不知道被什么人抱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他揽住沈擎苍的肩:“刚回国就这么烦?说出来给我乐呵乐呵。”
沈擎苍简明扼要:“滚。”
沈家和乐家的恩怨,顾星岩不是不知道,但他和乐樱之间的情仇……
就连自己也理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又要如何对别人说起?
他又喝下一杯酒,想起乐樱那张泫然欲泣的脸,以及她这些年饱尝冷暖的处境,神色阴郁。
顾星岩还欲说话,清吧内却忽然扬起一道悠长的歌声。
声音很轻,很空灵,明明是无形的东西,却让人感觉似有什么情绪漂浮在空中,惹人遐想。
他转过头去,便看见舞台中央坐着一位白衣长裙的少女,闭着眼睛,旁若无人般唱着歌。
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少女在此刻睁眼,看见他,亦是眉目含情,满是缱绻。
顾星岩喉结一动。
他唤来服务生:“唱歌的人是谁?”
服务生恭敬回答:“她叫祝茴,是最新来的兼职驻场,好像是医科大学的学生。”
听见好友的说话声,沈擎苍睨了一眼台上的少女。
少女看着顾星岩,眼波流转。
沈擎苍收回视线,语气有些嘲讽:“你真是来者不拒。”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顾星岩对着沈擎苍说话,眼神却牢牢锁定着舞台上的少女:“这等乐事,你这个清心寡欲的活佛是不会懂的。”
清心寡欲?
沈擎苍的脑海忽然想起乐樱那张染上绯红的脸颊,柔软得不像话的身体,体内翻滚着的某种情绪和渴望。
他忽然有些燥热,扯了扯领带,一言不发。
祝茴此刻唱完了歌,徐徐走下台,竟径直走向他们的卡座。
她扑倒在顾星岩怀里,语气娇俏:
“你怎么才来呀?”
饶是顾星岩这个情场浪子也不由得一愣,有些不自在地看了沈擎苍一眼。
沈擎苍眼底揶揄,看来是许久没有回到北城了,如今的北城夜场“礼仪”,真是应接不暇。
他没有兴趣欣赏这等乐事,递给顾星岩一道眼神,正欲离开,不远处却忽然闪现出一道人影。
来人嫣然一笑,明眸善睐。
“星岩回来了,好久不见。”
……
一直到天黑,乐樱都没有等到沈擎苍。
电话也不接,江回给她的答复是,他还在忙,让她早点休息。
明显的躲着她。
乐樱有些焦急,在这期间,又有几条短信发来向她求助,她一向心软,共情能力强,更深知家人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软肋,她不免为此担心。
她无可奈何地翻看着手机,就在这时,弹窗上弹出一条最新的娱乐资讯。
【爆!北城财团巨鳄沈大总裁面见顶流女星于宥琳之父,再是会所私会于宥琳,疑是婚期将近!】
乐樱看着刺眼的手机屏幕,险些没拿稳手机。
她一动不动地看在眼里,直到视线开始模糊重影,她这才关掉屏幕,抬起头来,木木地看着前方。
心脏仿佛被什么钝物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倒是没有多疼,就是酸酸的,闷闷的,好像在一滴一滴地流着血。
胸腔空荡无比,连回声也听不见。
音色酒吧。
顾星岩听见这道声音,扬起笑脸站起来:“大明星,好久不见啊,喝点什么,今天都记我账上。”
于宥琳款款来到沈擎苍身边坐下,放下挎包,取下墨镜和口罩:“有星岩这句话,我可就不客气了,起码得两瓶起步。”
说笑间,沈擎苍看向她:“你不是在拍戏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还是不放心爸爸,刚刚去看过他了,方才恰好有些事情找星岩,听他说约了你在这,不请自来,你不会不高兴吧?”
沈擎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好友,后者撇撇嘴,没打算帮腔。
“无妨,只是担心你的拍摄进度,”沈擎苍给她倒了一杯酒:“我明天让江回送你过去吧。”
于宥琳的神色顿了顿,重新扬起一张笑脸:“不急,我还想去医院看看小樱,那次的事情,我也要负一定的责任。”
话音刚落,顾星岩怔了怔:“小樱?乐家那个大小姐?”他看向沈擎苍:“你现在跟她在一块?”
沈擎苍皱了皱眉:“什么在不在一块,她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难道你以为,我就这么放过她了?”
顾星岩沉默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
“上一辈的事情了,擎苍,当时乐樱才十岁,你就是要算账,也算不到她的头上去啊。”
沈擎苍抿着嘴,一言不发。
于宥琳见状解释道:“星岩,你误会了,擎苍对小樱很好的,她的学费,衣食住行,擎苍都很上心,有时候我都难免觉得吃醋呢。”
一时之间,场上没有人说话。
沈擎苍正欲开口,顾星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沉声道:“擎苍,你是不是被人跟踪了?”
沈擎苍眼神一扫,顾星岩将手机递给他。
醒目的新闻头条和充满噱头的标题,沈擎苍的眼色瞬间变得冰冷。
他站起身来:“我先走了,星岩,你一会儿送宥琳回去。”
说罢,不等于宥琳出言阻拦,他大步一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间。
顾星岩淡淡一笑,抱起怀里的女人向于宥琳告别:“我的司机在门口,他会送你安全到家。”
他已经有些把持不住了。
帝豪酒店,顶楼总统套房。
出于某些商业需求,这个套房被顾星岩长期定下。
怀里的女人娇软柔嫩,喝多了的身子瘫软得像一团云,此不断往他怀里钻,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
她身上的酒味有些重,顾星岩极度洁癖,皱了皱眉,拍拍她的脸颊。
“先去洗澡。”
谁知,女人白皙的双手却缠上了他的脖颈。
“你帮我。”
顾星岩眼中一闪而过某种难以压抑的情绪,勾了勾嘴角:“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