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岩缓缓走过来,看到祝茴几乎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勾了勾嘴角。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在场的三个人都能听到。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昨天晚上红润的样子。”
周源一怔,意识到什么意思后猛地冲上去,却被顾星岩单手制服,折过他的手腕别在身后。
祝茴看着周源的样子,走上去用手包猛拍顾星岩。
顾星岩睨了祝茴一眼,松开手,把周源往前面推了推:“这位先生,和我去一趟医院吧。”
周源愣了愣。
他停下来,和顾星岩对视着。
这张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越看越让人心惊。
“江铭,送这位小姐回学校。”顾星岩又看向周源:“你,跟我来。”
说完,顾星岩大步一跨,走向酒店门口。
周源站在原地深深地看了祝茴一眼,跟着他转身离去。
祝茴心下一惊,想要追上前去,却被顾星岩的贴身特助挡住了去路。
半个小时后,顾星岩手里捏着一份医院的鉴定报告,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沉默地看向臣服在他身下的整座城市。
有电话打进来,顾星岩看也没看,直接接起。
那头的人说了一句什么,顾星岩微一沉吟。
“嗯,妈,已经验过DNA了,确实是当年被人偷偷抱走的弟弟。”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阵真切的悲吟:
“我的儿啊……”
没错,周源——现在应该改名叫顾源,就是顾家当年突然失踪的二少爷。
得到这个结果后的顾源,独自坐在医院科室,整个人前所未有地感到一丝平静。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这个自己奋斗了几年的地方,眼神中带着本能却不自知的傲慢。
他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
从今天以后,这个在整个北城都鼎鼎有名的顾家,会给他他曾经梦寐以求却屡屡失手的一切。
办公室门把手拧动,一道熟悉的香味飘进来,顾源知道来人就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女儿——他曾经为了职称评级,使了些手段,将她骗上了自己的床榻。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周源,你昨天没陪我,今天可逃不掉了哦。我定了餐厅和酒店……”
“闭嘴,出去。”
男人一反以往的温柔,语气冰冷。
院长女儿愣了一下,瞬间愠怒:“周源,你是在用什么语气跟我说话?你还想不想待在这里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
“打吧,不想你们家医院明天就倒闭的话,尽情打。”顾源缓缓转过身来,他站在床边,夕阳的光线自他身后传来,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是他微微抬起下巴,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高傲。
他冷冷一笑:“从今天开始,我姓顾。你的利用价值已经归零了,识趣的话,就给我滚。”
当天晚上,顾源就在顾星岩的带领下回到了顾家。
相比顾星岩全身高定的西装,顾源穿着一看就劣质的单薄外套和洗得唰白的球鞋,让顾母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便溃不成军,声泪俱下。
“我的儿子啊……是妈妈对不住你,是妈妈对不住你……”
顾母哭得伤心,就连在商场中早已心硬如铁的顾父也没忍住,红了眼眶。
他的手里捏着红实木的龙头拐杖,轻轻戳了两下地面。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顾源看着面前的两位老人,一行清泪从眼角滑下,又重重地跪了下去。
“爸,妈,是儿子不孝,和你们分别这么多年!”
顾母泣不成声,连忙扶起他:“我的儿啊,不怪你,是妈不好,是妈不好……”
顾星岩站在一旁,内心也不由得触动万分。
好不容易,顾母停止了哭泣,拉着顾源不停地问着他的近况,得知他考上了医科大学,现在在一家医院当实习医生,顾母欣慰地拍着他的手背:“不愧是我们顾家的儿子,小源啊,你只比你哥哥小三岁,如今也27了,这么多年,身边有没有什么对你很好的人,如今你认祖归宗,我们顾家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曾经帮过你的贵客,我们都要有所表示才好。”
身边人?
一瞬间,顾源和顾星岩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祝茴。
顾星岩看向顾源,只见他微微低头,犹豫着开口:“我身边……”
“妈,”他的话被顾星岩打断,沉沉出声:“小源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成年以后便离开了孤儿院,现在一个人独居,我已经吩咐下去,以顾氏集团的名义给孤儿院捐赠了爱心基金,同时也已经将北城一处别墅房产转移到了小源的名下,您不用担心。”
顾母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拉住顾源的手嘱咐:
“这段时间,你回祖宅来陪爸妈住一阵,怎么样?”
顾母眼里的殷殷关切,就连顾源都心里一软。
毕竟是从母亲肚子里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血脉亲情。
他笑得温和,音色温柔:“当然好了,妈。”
晚上临睡前,顾母又拉着顾源说了好长时间的话,直到夜已深,顾星岩才带着顾源回到为他单独收拾出来的房间。
进门前,顾星岩拍了拍顾源的肩:“你现在刚回顾家,爸和妈心疼你得紧,要是被他们知道祝茴的存在,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你现在是顾家二少爷,多的是门当户对的好女孩供你挑选,等把你安顿下来,我会举办一场晚宴,将你正式介绍给北城商圈,届时,你也可以认识更多的人。”
顾源的眼眸暗了暗,可回头时,又恢复了一贯的纯真。
“我知道了,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顾星岩浅浅地笑了笑:“我不住这里,你睡觉吧。”
顾星岩离开以后,顾源站在卧室阳台上,凝神看着祖宅大门。
他知道,顾星岩此刻,一定会去找祝茴。
躺在偌大的真丝床上,顾源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正在一点一点进入他的人生,可他睁着眼睛,看着繁华精致的吊顶灯,眼神却没有对焦。
他幽幽地想。
此时此刻,他的好哥哥,在享用了他的人生后,是否正在享用着他的女人?
他的双手慢慢握成拳,眼神里翻滚着沉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