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猫眼观察房间, 顾磊磊在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印象是——这间房间很黑。
浓郁的黑暗坠在房间之中,有如迷雾一般无法散去。
她眨眨眼睛。
十几秒后, 房间里就没有那么黑了。
从窗帘处渗进的微弱光芒足以照亮家具的轮廓, 还有……
顾磊磊目光缩紧,身躯轻轻一颤。
一道黑影伫立门口,无声注视于她。
人型黑影微微晃动, 平移靠近房门。
是谁?
反正不可能是人!
刹那间, 顾磊磊汗毛炸起,猛得后退。
小小的猫眼在视野中拉远,凝成一个手指粗细的黑点,把房门另一侧的不祥之物暂时隔绝。
南名和医生没有浪费时间去问顾磊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十分娴熟地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一左一右立于房门两侧,时刻准备反击。
三个人沉默等待数秒。
房门后安静如初。
顾磊磊松了口气, 再次靠近房门。
她重新把右眼贴上猫眼。
黑影依旧伫立于门口, 散发出怨毒的气息。
他微微摇晃, 时而低头, 时而仰头。
但是,无论如何,黑影都没有动弹, 也没有突然暴起, 袭击己方。
“没事了,门后有个摇摇晃晃的类人生物。”顾磊磊把自己观察到的结果告知队友。
她停顿一秒, 说出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死了。”
自从猜到站在门口盯着自己看的黑影其实是一具平平无奇的尸体之后,顾磊磊的胆子瞬间回归。
她的右眼贴着门板, 使劲儿向下看去, 终于看见了让她“心头一颤, 浮起不祥预感”的罪魁祸首。
一只棕色透亮的陶瓷罐头被绳子挂在门后的把手上。
一旦有人尝试开锁, 导致门把手转动,这只陶瓷罐子就会无情地滑落下来,砸成一地碎片。
南名费解挠头:“他为什么要把一只陶瓷罐子挂在门把手上?这样一来,我们没办法开门,他不也没办法开门吗?”
医生冷声回答:“或许,他根本不在意罐子会不会碎,他只是想知道在他离开之后,有没有人进过房间。”
顾磊磊道:“这说明新租客也有问题。”
医生瞥了她一眼,直白道:“要是他没有问题,他就不会宁可多花钱,也要逼着房东同意他只留下一个电话号码进行联络了。”
顾磊磊沉思片刻,说:“我要去隔壁看看。”
她来到房屋的右侧。
在敲门呼唤,却并未得到回应之后,顾磊磊故技重施,再一次凿开猫眼,窥视其中。
这间房屋就亮堂多了——因为房屋的主人还没有来得及安装窗帘。
窗外,明媚的阳光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又一片的矩形光斑,光影分明。
顾磊磊转动眼珠,迅速扫过屋内环境。
从只是简单地刷了一遍白漆的墙壁和天花板来看,它应当还是一间毛坯房,并未装修完毕。
顾磊磊通知身后二人:“没有人。我要准备开锁了。”
医生很快便意识到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微微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想爬窗?”
顾磊磊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要不然怎么办?我们都看见房间里有尸体了,这说明那里一定有线索。”
南名也赞同顾磊磊的选择。
他说:“楼道里实在是太空旷了,没有什么适合隐藏的地方。哪怕我装了监控,也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因此,这个监控几乎可以视为是一次性用品。”
当新租客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之后,一定会采取相应的措施,予以应对。
在这种情况下,简单的“搬家”都算是理想结局了。
“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会为我们设置一个陷阱,尝试把我们送进治安所或是医院的地下二层。”
也就是停尸间。
南名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冒险家们。
他颇有些兴奋地猜测起对方的应对方案来,活像是眼前的困境只是一场普通的智力游戏,并不会导致任何一方的受伤或是死亡。
医生看向南名,他的眼中流露出少许惊艳之色:“不错嘛,你们的胆子要比我想象中的更大一些。”
顾磊磊没有回应,她正在专心开锁。
南名倒是洋洋得意地翘起了一根呆毛。
他厚颜无耻地自夸道:“等你再和我们相处一段时间,你会发现我们的胆子不是比你想象中的更大一些,而是更大亿些。”
医生困惑地看向他。
他显然没有弄明白南名口中的“一些”和“亿些”有何差距。
毕竟,单从读音上来看,这两个单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咔哒。
锁舌轻弹。
顾磊磊收起工具,推开房门。
她先是探头观察了一下屋内情形,这才对南名和医生招了招手,说:“进来吧,这里很安全。”
忙于畅想惊险未来的南名和医生一秒回神。
他们迅速切换到工作模式,小心翼翼,走入屋内。
三个人配合默契,无需多言,便在第一时间检查了全部的房间。
显然,大家都已经是熟练工了。
“没问题。”
“安全。”
“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三个人于屋中汇合。
医生卷起袖子管,说:“从窗外爬过去太危险了,还是我来吧。”
南名双手抱胸,不屑撇嘴:“你看不起谁呢?我来。”
两个人互相怒视对方。
顾磊磊心知肚明:
这才不是什么“好队友”式的谦让,这分明是大家都怕对方爬过去之后,翻脸不认人,阻止其他人获得线索。
毕竟,在“角色扮演类”副本中,尽管“坑队友”的行为并不能带来多大的好处,但保不齐就是有人心理变态,喜欢故意作恶,发泄情绪。
显然,南名和医生并不相识,却都从对方的身上嗅出了熟悉的危险气息。
顾磊磊戳穿他们的小心思,说:“如果你们无法相信彼此,不如来信一信我,如何?”
她毫不尴尬地说出自己的优势:“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三个人里最不能打的那个,对吧?”
让她先上,风险最小。
南名迅速让步:“行,就你吧。我退让一步,让医生当第二个。”
医生压下眼皮,低语道:“我们肯定得留一个人在这里接应的。”
南名耸耸肩,不耐烦地回答道:“知道了,我牺牲,我接应。”
医生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顾磊磊一眼。
片刻后,他忍不住问道:“我和这位林女士素不相识,你就不怕我在对面坑她?”
南名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那我也不认识她啊,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坑她?再说了……如果你们能顺利地爬过去,那我也能。你在坑她的时候,肯定也会害怕我突然出现,和她联手坑你。”
医生爽快低笑:“你想错了,我并不担心这个。”
他摇摇头,淡然开口:“林女士,你过去吧,我马上就来。”
医生看上去对自己的战斗力非常自信。
顾磊磊对此感到欣慰。
这也就意味着,等到晚上挖坟的时候,己方可以多出一员大将,和尸体打个有来有往了。
至于坑人?
顾磊磊打从一开始就不把这件事放在眼中。
人类哪有诡异可怕?
人类会死,诡异会吗?
杀不死的东西才比较可怕呢!
这样想着,顾磊磊谨慎地检查了一下窗户的牢固程度,又试探着测量了一下距离。
最后,她跳上窗台,攀着窗沿,一点点朝对面蠕动过去。
在挪动到没有踩脚处的地方之后,她腰间用力,把自己甩到对面。
啪。
两只手稳稳落在对面的窗沿上。
顾磊磊眯眼窥向窗内——什么都看不见,全被窗帘挡住了。
在这种时候,人类的好奇心总是会不合时宜地活跃起来。
窗帘后面有什么?
在猫眼处看见的尸体会不会走动?
当她撬开窗户,爬进屋内的时候,会不会遭遇袭击?
一连串地问题从脑海中鱼贯涌出。
顾磊磊深吸一口气,跳到窗沿之上。
她艰难半蹲在窄小的凸起上,单手撬开窗户。
空气的对流导致窗帘若有似无地晃动起来,仿佛是有谁躲在看不见的地方,鼓起腮帮子,无声吹气。
“呼——”
顾磊磊没有犹豫。
她利落地跨坐在窗沿上,迅速掀开窗帘。
六个人面无表情地朝她望来,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咕咚!”
顾磊磊吞咽口水。
她的心跳差点原地消失。
如果不是她提前做足了准备,让自己稳稳坐在窗沿上的话,现在八成已经因为肌肉失控,而坠楼身亡了。
顾磊磊紧张地扶住窗沿,在短短的一秒之内,为自己找出了三条逃生路线。
她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无比僵硬,有如石头一般失去了活动的能力。
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
他们在自己敲门的时候,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假装不在家的?
这样想着,顾磊磊再一次观察屋内六人。
屋内六人一动不动,无神凝视着她。
原来如此!
顾磊磊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
她挥手示意医生:“安全,过来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