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磊磊和医生一离开, 就离开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无外乎在隔壁准备接应的南名等得十分心急。
“房间里的线索真的很多,它们被丢得到处都是。”顾磊磊解释道,“这导致我们在每一间房间里都花了很长时间。”
“而且, 因为房间里的陈列太乱了, 所以我们又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它们恢复原样。”
南名闷闷不乐地把面包的包装纸揉成一团:“哦?是吗?”
顾磊磊欣然点头:“当然了,我做事, 向来靠谱。”
她甚至还把“行程”简略地概括了一遍,十分贴心。
南名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他随手收起包装袋, 说:“那你们……”
张开的唇瓣突然闭上。
南名竖起耳朵, 侧耳聆听片刻。
“嘘。”他突然将手指竖于唇前。
顾磊磊和医生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要消失不见了。
几秒钟后,南名鬼鬼祟祟地摸到正门门厅处,原地趴下, 将耳朵贴到了地板上。
顾磊磊和医生无需多言, 便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
咚咚咚。
仓促而略轻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南名压低嗓门,提醒众人:“有人上来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医生摸出一把手术刀, 在指尖划出一道银光。
他面露凶狠之色:“干掉他?”
顾磊磊无声地拍了一下地板:“这是法治社会!”
医生蠕动唇瓣:“这事儿我熟,不会被人发现的。”
顾磊磊无奈极了:“万一你把重要的NPC干掉了怎么办?”
医生想了想, 收起刀片。
他做出部分让步:“只要不被他发现的话。”
言外之意是:只要他们三个人有暴露的风险, 他就会在第一时间冲上去, 让“风险”原地消失。
不过,至少到目前为止, 他打消了“杀人灭口”的糟糕念头。
顾磊磊重新把脸颊贴到冰冷的地板上,聆听不速之客的脚步声。
哦……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 他们三个人才是真正的“不速之客”呢!
顾磊磊颇有些心虚地想道。
脚步声从远及近, 越来越响。
咚。咚。咚。
咚咚咚。
一开始的时候, 还只能迷迷糊糊地分辨出几个重音;
现在,甚至都能清晰地听出,那位上楼者就是冲着七层楼疾走而来的。
脚步声在“六楼到七楼”的楼梯上响起。
这位不速之客同样选择了楼梯,而非电梯。
咚咚咚!
他已经走到了走廊上,距离顾磊磊等人藏身的空房只有几步之遥。
南名匍匐着爬到笔记本电脑前,调出相应的监控视频。
无需提醒,顾磊磊同样无声地滚了过去。
她一溜烟地爬了起来,看向屏幕。
三只脑袋成功凑到了一起,悄无声息。
监控屏幕上,一位身穿黑色斗篷、头戴黑色兜帽的人左右张望,行色匆匆。
他的打扮十分惹眼。
假如走在白天的大街上的话,一定会招来百分之一百的回头率。
因此,顾磊磊猜测:
他应该是为了在邻居中隐藏自己的生理特征,才会选择如此打扮的。
这么一说的话……他的特征应当非常惹眼。
顾磊磊的脑海中闪过数种猜测。
兜帽人一踏进七楼的走廊,就变得警惕了起来。
他在每一间房门的门口停下,侧耳聆听屋内动静。
包括顾磊磊三人所在的“空屋”。
他同样在门口停下脚步,然后,在顾磊磊三人沉默的注视中,如同一只黑色口袋那样,紧紧贴到了门上。
为了防止被兜帽人察觉到屋内有人,三个人放缓呼吸,动也不动。
终于,他似乎是感觉安全了。
兜帽人脱离门板,快步走向“那间房间”。
一只钥匙从衣袖中抖出。
哗啦——
伴随着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房门被他打开。
兜帽人闪入门中,消失不见。
而其余房门处都没有什么动静。
可能是住客还没有回家,也可能是他们已经习惯了时不时传来的瓷器砸碎声。
顾磊磊一时半会儿地还没有缓过神来,便用气声说道:“我们的新房客回来了。”
新房客的个子看上去不高。
抛开由于监控角度导致的形变之外,他还是要比顾磊磊矮上一个拳头。
但是,由于兜帽人披着的斗篷太过宽松,甚至于,下摆直接拖到了地面上,盖住了整个脚面。
因此,顾磊磊也说不准他的真实身高究竟有多高。
也有可能是他蹲下了身子,故意给人留下一种“他很矮”的印象也说不定。
至于高跟鞋……
顾磊磊眯起眼睛,比划了一下他的高度。
那么矮,还穿高跟鞋,这得是侏儒了吧!
正想着,医生突然开口道:“她是女的。”
他的结论下得斩钉截铁,透出一股不容反驳的味道。
南名好奇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医生平静回答:“她的肩胛骨形状告诉我的。”
虽然兜帽人四处走动查看时,整个身体都被黑袍笼罩,看不清具体细节。
但是,布料最为单薄的肩膀处,却时不时会透出少许痕迹来。
南名吹了了一声小小的口哨。
顾磊磊若有所思,看向医生。
对骨骼了如指掌,热爱尸体,惯用手术刀……
一个名字悄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顾磊磊的眼皮稍稍有些抽动。
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该说自己“不幸了”。
好消息,这位仁兄不像血手屠夫一样为人冷漠,高度自傲,且患有严重的洁癖。
坏消息,他的每一次热情相助,都会从受益者的身上收取些许回报。
大部分的时候,是鲜血和伤口。
小部分的时候,是零件和尸体。
现在,顾磊磊只希望拜庄给自己总结出来的情报带有少量谬误。
因为他已经勉强能算是“给过自己帮助了”,这也就意味着,鬼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脑子一抽,突然过来索要报酬。
思索间,隔壁的房门悄然关闭。
所有布局在走廊中的监控摄像头都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此时此刻,屏幕上不断地播放着毫无变化的走廊。
南名幽幽开口:“我后悔了,我当时就应该让你们冒一次险,在屋子里装些监控的。”
顾磊磊拍拍他的肩膀:“这样会打草惊蛇的。”
“兜帽人在走廊中没有注意到监控摄像头,是因为她很着急。”
“从她的走路姿态来看,她似乎是在躲避某些东西,因此才会匆匆忙忙地打开房门,躲进屋中。”
“然而,等到她回家里之后,那可就不一样了。”
“安全的环境反而会让她注意到奇怪的细节。”
医生赞同点头:“没错,我们已经拿到了足够多的线索。”
“没必要冒险。”
“何况,这些线索也乱八七糟的,到处都是需要解开的谜团。”
在谜团没有得到完全的解答之前,监视兜帽人在家里的行为并无意义。
毕竟……
顾磊磊拉开外套,从内侧口袋里取出一叠纸张,轻轻扬了扬。
她翘起嘴角,得意开口:“猜猜这是什么?”
“我们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刻有字母的蜡像,奇怪的仪式法阵,标注着很多注释的白村和银村的地图,她对于诈尸事件的分析和预测,以及……”
南名吞咽口水:“……以及被你拿走的旧资料。”
顾磊磊高兴点头:“没错,就是旧资料!”
“这些是历史系教授留下来的调查报告和部分文献,还有几页正经人绝对不会写的日记。”
南名艰难道:“你就这么把屋子里的东西拿走了?她不会发现吗?”
顾磊磊摆摆手,说:“当然不会了。首先,她怕文件丢失,所以打印了好几份复印件,放得满屋子都是。”
“其次,这份文件是我从灰尘累累的书堆里翻出来的——她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它们了。”
南名问道:“那灰尘怎么办?”
顾磊磊拍拍胸脯,自满得意地分享起了她的小技巧:“我从灰尘最多的角落里取了一些灰尘,重新洒了回去。”
“哪怕有照片对比,她都没办法发现差距,简直是完美无缺。”
南名难以置信地看向医生。
医生略一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南名张张嘴巴。
最终,他在没有吐出任何一个字的情况下,轻轻合上了下颚。
本次行动,战果颇丰。
顾磊磊一行人不但收获了新租客的部分特征——“她是女的”——还收获了一手机的照片和历史系教授那布满灰尘的丰厚遗产。
南名趴在墙壁上,听了片刻。
他迅速弯腰,对顾磊磊和医生说道:“我们快点走吧!我听见了水声,她应该是在洗澡,一时半刻地,不会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顾磊磊一行人和兜帽人一样不想给周围的邻居们留下任何印象。
最好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留下任何一片云彩”。
三个人分工合作,带上所有家当,从楼梯处溜了下去。
再一次途径保安亭的时候,顾磊磊看见穿着保安服的人正提溜着一位精神小伙儿的领口,破口大骂。
“你偷偷溜进保安亭是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偷东西?”
“不……不是的……”
“还说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拔的那把钥匙其实是一个警报器?只要拉一下它,我就能在里屋听到吵死人的警报声!”
声音渐渐远处。
顾磊磊坐到驾驶座上,转动钥匙,给车点火。
南名笑道:“还好我们没有去拿钥匙。”
是啊……还好没有去拿钥匙!
要不然,被保安当场捉住,臭骂一顿的人,就会变成自己了。
顾磊磊轻快地踩下油门,驶向民宿。
……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抵达民宿,和其余三人汇合。
然后,仔细地分析完今天的收获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去挖坟”。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