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完来意,沈拾月顺势同对方聊了起来:“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着如此大火?”
被烧了家的倒霉蛋于怀全一脸沉重道:“大抵是下人们取火时不小心引燃了房中家具,惊动了贵人们,实在罪过。”
另一位京兆府的王大人忙安慰:“最近天干物燥,此种情况也实属难免。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也算万幸了。”
于怀全也点头:“所幸是白天发现及时,否则只怕不堪设想。”
沈拾月也在旁安慰两句:“于大人莫要伤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说话间她目光四下打量,却见一旁有些箱笼,还有于府的下人从废墟中不断往外抬着东西,大都放在了一块,想来便是于府值钱的东西了。
正在此时,却见她的小可爱夫君走上前去,瞅了一阵,伸手在一堆锦盒里扒拉起来。
那于怀全看见后立时一顿,上前道:“不过都是些破烂子午,唯恐弄脏殿下的手。”
沈拾月却眼睛一亮,这于怀全这么紧张,这堆盒子里必定有什么猫腻!
她于是也走到小傻子跟前,在那堆盒子里瞅来瞅去:“这些盒子都如此小巧,不知是什么宝贝?”
于怀全的表情已经有些许不自然,道:“不过一些瓷器,叫王妃笑话了。”
沈拾月颔首:“早听说于总办收藏了许多珍品,不知今日有没有幸开开眼?”
——这王妃莫不也是傻的,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看人家的东西?
于怀全却明显一顿,没等劝阻,却见景王已经拿起了一个锦盒,且打了开来。
紧接着,一只梅花形的酒盏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其造型精而美,胎身薄似透光,那颜色宛如风过雨霁,云破天青,更是难以形容的通透。
果然如传说中那般如冰似玉,莹若堆脂。
沈拾月也看呆了,这这这不就是她要找的那汝窑的莲花酒盏?
机会难得,她赶忙做出吃惊的模样道:“这东西……怎么有点眼熟?该不会……”
说着瞥向慕容霄,疯狂给眼神提示。
然小傻子看都没看她,直截了当道:“本王的。”
沈拾月暗道一声漂亮,而后继续故作惊讶:“早就听说先帝曾将汝窑所出的传世之宝梅花盏赐予殿下,如今怎么会在于总办府上?”
这话一出,王大人一愣,忙看向于怀全。
于怀全已经找好了借口,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个其实是赝品。”
于怀全忙点头:“这样的传世之宝,卑职也一直心神向往,然天家圣物,岂敢觊觎?于是就从别处淘换了假的,权当过过眼瘾。梅花盏的真品当然在王府,不过今年早些时候,府上有小厮失手打碎,真品已经不复存在,那罪魁祸首也已经伏法。”
沈拾月心间呵呵,这狗贼心里素质不错啊!
她挑眉道:“竟有这种事?这赝品做的也未免太过精致,不知道的只怕会叫人以为这是真的呢!说起来,于总办又是从哪儿买的?能烧出这样赝品的窑,只怕也是天下难得了。”
京兆府尹王齐盛闻言,心里也起了疑——
景王妃说得是啊!这样通透的色彩,精巧的形态,细润的胎质,可真不像寻常的赝品。
该不会……
没等王大人琢磨完,却听一旁的景王殿下又道了一遍:“这是本王的。”
说着还将那酒盏直接翻了过来,道:“自己刻的。”
这话一出,王齐盛忙伸头看去,竟那底足之上有个小小的“瑞”字。
这这这,似乎是景王殿下的小字?
这般情景,王齐盛已经晓得,这梅花盏八成是真的!
却听景王妃也道:“若非殿下亲手所刻,怎么会知道这背后有字?这就怪了,本来是殿下的真品,怎么在你于怀全府上?莫非景王府摔碎的那个才是假的,这个是你偷窃来的?”
话音落下,于怀全已是脸色大变。
而正在此时,却见慕容霄又拿了另一只锦盒,打开看了看,道:“庆王府的玉壶春瓶。”
众人又是一愣。
却见盒子里果然有一只春瓶,周身莹润,泛着隐隐豆绿之色,其上还有细碎的冰裂花纹,一瞧就是价值不菲。
就算别人不知,京兆府尹王齐盛却十分清楚,当年庆王爷便有一只价值连城的玉壶春瓶,乃其及冠礼时高祖皇帝亲赐,曾轰动天下。
而就在前年,这只春瓶却被贼人偷盗,庆王爷心疼气愤,亲自跑到京兆府来报案,但他们京兆府查了几年,硬是不见任何蛛丝马迹,为此还惹了庆王爷的埋怨。
难道……庆王府丢失的那只玉壶春瓶竟在此?
沈拾月也没想到,这于狗贼手上竟然还有庆王府的宝贝。
而且小傻子还认出来了!
惊讶过后,她赶紧对京兆府尹道:“这只玉壶春瓶该不会也是赝品吧?不如请庆王爷也来认一认?”
此时周遭都是围观的人群,沈拾月嗓子又亮些,早引来了不少目光。
王齐盛只躬身道:“卑职以为事关重大,当封锁现场,即刻禀报朝廷才是。”
沈拾月颔了颔首:“王大人英明!”
~~
大火惊动全城,宫中自然也得了消息。
新帝慕容瀚正等着前去查看情况的官员回话,没想到却等来了自己的兄嫂和叔叔庆王。
尤其庆王,以来便怒气冲冲道:“请陛下为老臣做主,内务府居然养了贼,都快把宗亲们府宅偷光了!”
慕容瀚不明所以,皱眉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三位为何一起来此?”
陪着来的京兆府尹王齐盛忙回话:“启禀陛下,今日内务府广储司总办于怀全府中失火,微臣前去查看火情,竟意外发现于府藏有许多罕世珍宝,其中有几件像极了景王府及庆王府的珍品,于怀全于大人说是赝品,但景王殿下及庆王殿下查看过后,却说是真的,微臣不敢轻易处置,只能斗胆请陛下定夺。”
慕容瀚哦了一声:“那些东西在何处?”
王齐盛道:“臣已经命人带来了。”
语罢便叫人一一搬进了殿中,放眼望去,见大大小小竟有二十来件。
再一一打开,只见除各种瓷器,还有字画。
庆王指着其中一件,道:“这玉壶春瓶陪了老臣十几年,化成灰老臣都认得,原以为丢了,没想到竟在这姓于的手里,陛下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慕容瀚便走上前瞧了瞧。
他从前在庆王府中曾见过这个春瓶,说实话,第一眼看上去,确实像是真的。
然那于怀全却跪地磕头哭道:“冤枉啊陛下!这是微臣买的赝品罢了,微臣岂敢盗窃珍品。”
庆王气的恨不得踹他:“陛 />
见此情景,沈拾月暗自琢磨,这姓于的在皇帝面前都敢撒谎,莫非是觉得皇帝会偏袒他?
所以……这姓于的莫非是皇帝的人?
不行,还得给他再发点功。
她于是开口道:“看于总办如此委屈,难道我们真的错怪他了?不如请朝中有见识的大人前来品鉴一下,以免冤枉好人。”
皇帝闻言,颔首道:“召文华阁,东阁大学士觐见。”
随后又去那些宝贝前查看。
待看到那一套梅花盏及莲花碗时,不由一顿。
“这个……”
沈拾月赶紧朝小傻子使眼色。
慕容霄瞧见了,却并不想做声。
因为面前是这个自己曾视如手足,却忘恩负义的人。
然而他不出声,沈拾月便一直朝他使眼色,还皱起眉来。
慕容霄顿了顿,终于还是开口道:“本王的。”
用从前那种傻傻的语气。
话音落下,沈拾月忙接上道:“启禀陛下,此乃景王府之物,其后还有景王殿下亲自刻的字。”
慕容瀚拿起看了看,不由心间暗自皱眉——
这两套瓷器有多名贵?但当初父皇还是赐给了他的这位哥哥。
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说实话,当初听说它们碎了时,他心间莫名的舒适。
没想到如今竟又好好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当初慕容霄是太子,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傻子。
傻子也配拥有他们吗?
慕容翰心底冷笑一声,又将其放了回去。
见此情景,沈拾月心间一顿——狗皇帝这是何意?
为什么连个屁都不放?莫不是想眛下她的宝贝???
这怎么成?!!
她于是打算开口。
哪知正在此时,却听见小傻子开口,“阿瀚,你瞧。”
她愣了愣,闻声望去,却见原本在身边的小傻子不知何时走到了那堆宝贝之间,手里还拿了一副画。
而狗皇帝顺着瞥了一眼,竟是一下顿住。
这这这,这不是当年父皇赐给他,后来因书房起火被烧毁的那副鹊华秋霜图吗???
慕容瀚几步上前,从兄长手中拿过画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愈发肯定那就是他的鹊华秋霜图。
上头甚至还端端正正戳了他的私印!!!
一时间怒火窜到了脑顶,他一脚将那于怀全踹翻在地,怒道:“狗奴才,这画是如何到你手上的?”
沈拾月这才明白过来,合着皇帝也被偷了。
嘿,这姓于的胃口大啊!
还有,她的小可爱今儿手怎么这么准呢?
机会难得,她忙道:“启禀陛下,昨日我们景王府还出了一桩事,管家朱远才指使厨子盗卖府中珍贵药材,销赃的场所正是这位于大人经营的酒楼,涉及三万两白银,其中多数都进了这于大人的口袋,还请陛下为景王殿下做主啊!”
而一听这话,庆王也道:“原来他们是内外联合!这等狂徒,陛下决不可轻饶啊!”
原本就在气头上的皇帝点头:“来人,给朕好好查,掘地三尺,看看他还偷了什么!”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