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新府邸并没有从前那般偏远, 二人乘马车出门,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只是因着这是搬家后他们头一次来,便装出行, 事先又没有通报,待下了马车,竟险些连门也进不去。
还是恰逢杨叔从门房出来瞧见了他们, 这才一脸惊讶的行礼, 又赶忙吩咐小厮去向沈平澜夫妇禀报。
不过须臾,便见沈家夫妇连同下人约莫三十来人倾巢而出,一脸紧张的向沈拾月与慕容霄行礼:“参见殿下,参见王妃。不知二位驾到,有失远迎……”
小傻子每每都是说来就来, 也真是难为爹娘这一大家子。
她只能忙叫众人平身,又说些客气的场面话:“殿下知道我甚是思念爹娘, 恰逢今日有空,便陪我回来探亲,爹娘不必紧张。”
沈家夫妻也赶忙应是, 又张罗着把人往府中请。
因着头一回来这处新府邸, 沈拾月正好奇,进大门后顺势把府里逛了一圈,但见宅院宽敞,有四进房舍,还带着一个小花园,还是挺不错的。
进房之后,又见家具也都焕然一新, 虽比不上从前侯府的光景,但到底比打石坊强了太多。
父母的穿戴自不必说, 面色也都从前好了许多,尤其爹的腿伤也好了一些,已经不必拄拐了。
只是打量一圈,都没见到弟弟沈开济,沈拾月便问道:“阿济呢?”
爹沈平澜忙答:“草民给他寻了间书院,已经去读书了。”
沈拾月点了点头:“如此也好,爹娘都好吧?”
沈家两口子赶忙应是,又问:“不知殿下与王妃可用过午膳了?”
沈拾月看了眼某人,略带无奈的对父母道:“殿下正是想吃家里的饺子才来的。”
身为主厨的杨妈倒是一脸受宠若惊,忙点头道:“奴婢这就去做,请殿下稍候,饺子马上就得。”
说着便赶紧要去厨房忙活,走了几步,又特意退回来请示:“殿下还要吃酸菜馅儿的吗?”
沈拾月又对某人道:“殿下瞧见了,我弟弟不在家,没人给殿下抓鱼,所以今儿咱们就先吃饺子,炸小鱼就不吃了。”
哪知话音才落,没等小傻子说什么,却见一旁的杨叔立即自告奋勇:“小公子虽不在,小的也可以去抓,请殿下稍候,炸小鱼一会儿就好。”
说着便拿了渔网还叫了两个小厮一起出门了。
哎,为了这小傻子能一饱口福,大家也是不容易。
眼瞧房中只剩了自家人,沈拾月便顺口问起父母:“如今家中人手可充足?”
沈夫人答道:“充足,字搬家之后,从前府里的老人儿们回来了有五六个,你杨叔又从人牙子那里买了几个,加之宫里还派了几个,如今人手绰绰有余。”
沈拾月倒是有点意外:“宫里还派人来了?”
沈夫人点了点头,谨慎道:“这也是圣人们的恩典。”
沈拾月心间呵呵,看来这狗皇帝人手确实很多,竟喜欢往别人家安排眼线。
正在此时,却听慕容霄道:“出去走走。”
沈拾月挑眉道:“殿下刚才不都看过了?外头冷,等会就要吃饭了,就别出去了。”
主要他要去的话,一家子都得陪着挨冻。
哪知小傻子又犟起来,道:“就要去。”
沈平澜忙道:“草民陪殿下去走走,王妃留在房中歇息吧。”
小傻子还算满意,嗯了一声便出了房门,沈平澜也赶忙跟上。
比起王府,沈家自然称不上大,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又逛了一遍。
沈平澜跟着慕容霄来到园中的池塘边,却见景王殿下一时兴起,拿起块卵石往水中打了个水漂,没想到竟有一条红鲤鱼被石子打中,立时翻了肚皮。
沈平澜忙夸道:“看来这条鱼与殿下有缘,来人,快捞上来送去厨房,等会儿请殿下尝鲜。”
立时有名小厮应是,用网将那条倒霉的红鲤鱼捞出,往厨房送去。
沈平澜这才敢露出些许真性情,叹道:“当年殿下四岁进武场,最爱的便是骑马射箭。不过十岁,殿下便能百步穿杨,宫中哪位皇子也比不上……”
他顿了顿,又道:“殿下不知,当年二皇子曾在先皇面前立誓,道是若殿下醒来,他便会将皇位归还殿下。”
慕容瀚还曾说过这样的话?
莫非也是在他昏迷之时?
他正要说话,余光却瞥见湖的那边有人出现,正是先前抱鱼走的那个小厮。
沈平澜也察觉到,立时停住话语,又换了一副神色。
慕容霄便明白了,那忽然出现的应是今次宫中派出的人。
他于是看过去,问道:“谁?”
对方忙答:“小的将鱼送去厨房,鱼已经杀好了,只是忘了问殿下要吃什么口味?”
却见景王殿下忽然皱眉看他,怒道:“混账,为何要将本王的鱼杀了?还本王鱼来!”
什,什么?
那小厮立时傻在原地,嗫喏道:“殿下不是要吃……”
慕容霄哼道:“本王何时说过要吃?那么漂亮的鱼,为何要吃?”
“这这……”
那小厮一时反应不及,愣在了那里。
哪知景王殿下怒气未消,又道:“混账,尽然敢杀本王的鱼,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这可把人吓了一跳,立时又有一个家丁上前道:“景王殿下息怒,小的们这就给您重捞一条如何?”
哪知景王殿下又哼:“就要方才那条!混账,竟敢糊弄本王,也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这可把二人都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沈平澜。
慕容霄瞥见,又加重语气道:“还不快去!”
沈平澜咳了咳,吩咐道:“还不快去领罚。”
立时有人应是,将那傻了眼的两人带了下去。
沈平澜又对慕容霄道:“请殿下息怒。”
周遭正值一片清净,待他话音落下,却见慕容霄道:“他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沈平澜立时怔住。
殿下他这是……
慕容霄用眼神示意他平静,又低声道:“将军这几年受苦了。”
沈平澜又怔愣一下,而后彻底明白了过来。
紧接着,他又赶紧收敛情绪,道:“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当初殿下昏睡不醒,先皇曾当着几位大臣试探二皇子,若将储君之位传于他,他会如何对待殿下?二皇子当场跪地道,若殿下有朝一日醒来,会立刻将大位还与殿下。”
慕容霄闻言略作思索,又道:“朝中现下还有谁与你有往来?”
沈平澜道:“以草民的境况,大多已经断了联系,不过兵部侍郎及户部尚书大人都曾暗地对草民予以援手,还有草民从前几位副将,不过如今并不在京。”
慕容霄颔了颔首,此种境况下,仍能与沈平澜有往来者,无疑皆是重义之人,也便是他的希望。
他又问道:“当初是你给孤请来的大夫?”
沈平澜应是:“草民驻守边关之时曾与这位大夫相识,知道他医术很高,当时京中大夫们都束手无策,臣便奏请先皇,将其带到了京中。只可惜……”
只可惜了那位大夫。
这些年他时常沉浸与两难的愧疚之中,责备自己为何没有护好那位旧识,后悔将他带来京城。然而若不是那位旧识来京,太子殿下眼下又只怕会更差……
正在此时,却听慕容霄道:“此时不怪你,罪在他人。”
说着他又问道:“当年你将那位大夫带来京中后,可有再见面?”
沈平澜摇了摇头,回忆道:“草民将他护送至宫中后,他便忙着替殿下诊治,再未见过,等得到消息之时,他已经……”
慕容霄颔了颔首。
——
那位大夫能把他唤醒,显然知道他中了毒,但这两年间,无论宫中朝野,从没有任何他中毒的消息,可见这件事已经被田氏及慕容瀚压下。
因为一旦被人知晓,那他出事就不是自己不慎所造成。
而最大得利者,既是最大嫌疑人。
……
正在此时,却听一旁传来声音:“殿下在何处?”
翁婿二人齐齐看去,却见是沈拾月及沈夫人过来了。
沈拾月一脸紧张,待来到近前,便立时问道:“殿下方才又打人了么?”
慕容霄已然换了神色,沈平澜则道:“并非殿下打人,实则是新来的下人不会办事,惹了殿下生气。”
新来的下人?
沈拾月瞅了瞅爹得神色,大致明白了过来,看来这被打的怕不是宫里来的?
她松了口气,道:“没事就好,方才有人到房中报信,说殿下又打人,还把我吓了一跳。”
呵,既是宫里的眼线惹事,那来给她报信的莫不也是宫里的?
否则别人谁管这闲事?
而她话音落下,却见小傻子忽然道:“谁去报信?”
沈拾月道:“就是有个小厮……”
说着正好在不远处瞧见了那人的影子,忙指着道:“就是那个。”
慕容霄道:“带过来。”
有沈家下人应是,立时将人带到了眼前。
便见景王殿下哼道:“多嘴多舌,割了他的舌头!”
这话一出,着实将众人吓了一跳。
沈拾月也咳了咳:“割舌头有点吓人了。”
小傻子哦了一声,道:“那打三十大板。”
沈拾月:“……”
虽然但是……小傻子最近是不是有点暴躁?
怎么动不动就要打人三十大板?
不过话说回来,这几个宫里的眼线,也就只有他能治了,所以趁此机会治一治也好。
她于是又假意劝道:“殿下息怒,他也是担心出事罢了,别怪罪他们了。”
却见她的小傻子哼了一声:“吓唬娘子的就该打,还有谁同他们一伙?统统拉去打三十大板!”
沈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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