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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隐瞒了我不少事情。”
黑暗中,唐纳德听到有低沉声音传来。
而他头痛欲裂,头套突然被摘掉后的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生理性泪水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身姿修长笔挺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
男人双手插兜,站在光中,居高临下看过来的眼神冰冷,像在看一团垃圾。
“你是觉得,在胆敢欺骗我之后消失,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男人嗤笑,轻蔑冷笑:“又一次见面了,唐纳德。”
“一如上一次见面时,我对你的警告——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否则,必叫你至死悔恨。”
唐纳德努力睁大眼睛,终于从模糊重影中看清了男人的脸。
霎时间,唐纳德心中一惊,忍不住心虚畏惧。
可很快随之而来的,却是松了口气。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来了。
“明先生。”
唐纳德嘶哑开口,却先咳出了血块。
他咧唇,努力笑了起来:“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您了,从那位先生进入国内的计划启动开始,虽然遗憾,但您与我们先生的合作,也只能暂且放弃。”
“毕竟调查局不是可以糊弄过去的特工局,要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联系,再找到先生就不好了。”
——站在唐纳德对面的,正是明镜台。
而在看清明镜台的脸,以及自己所身处的郊外烂尾楼,远方海洋拍击岸边的水波声,月光下噼里啪啦燃烧着的柴油桶,周围虎视眈眈的雇佣兵们……
唐纳德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缓了口气,瘫在身后的椅子上,明知自己难以存活离开,却反倒低低笑出声来。
“挺好的,最起码还有椅子。”
话音刚落,明镜台便长腿利落横扫而来,踹开了唐纳德身下椅子。
唐纳德躲闪不及,“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倒在明镜台身前。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明镜台一脚踹下去。
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重重踩在唐纳德的头颅上。
“咚!”
轻而易举,压制住唐纳德所有反抗。
“你似乎以为,背靠着他,就可以不必害怕我了,是吗?”
明镜台勾了勾唇角,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眸冷到极致。
“唐纳德,认清你的身份,你的价值,完全取决于你为他的做的那些事。包括对我的欺骗。”
“我无所谓你们的小伎俩,毕竟商场如战场,你这样没有能力就想要弯道超车的蝼蚁,从我成年那天起,就见过,也亲手处理了太多。”
“但是唐纳德。”
明镜台缓缓俯下身,目光冰冷:“你千不该万不该,不应该让污染进入国内。”
“我和你们先生不同,我最憎恶的……就是污染。”
明镜台微微用力,就将手脚被绑起来的唐纳德压制在地,一张脸都被压扁在鞋底下面变了形状。
唐纳德却依旧在努力笑起来:“可是我们先生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明先生,您再憎恶污染,不也成了我们先生的合作伙伴,帮我们先生完成了最终计划?”
“恕我直言,您用蔡琰为当诱饵抓到我,非常厉害,我很佩服您。但是,这不会对我们先生产生任何威胁。”
他笑得畅快,就算在明镜台脚下被踩得狼狈,可他看上去却那样高兴。
“您清楚的,我们先生,从不需要垃圾。”
唐纳德在笑:“从您抓住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是一枚废棋了,先生会立刻发现我的暴露,与我相关的所有证据都会被抹除……明镜台,你想要利用我,伤害我们先生?”
他冷呵,射向明镜台的目光阴冷狠厉:“你做梦。”
周围雇佣兵暴怒想要上前教训唐纳德,却被明镜台轻飘飘一个摆手制止。
他垂眸看着唐纳德,目光怜悯:“我承认,那位确实有些手段,一旦他意识到你出了问题,一定会立刻采取行动。就算是对跟随自己多年的老人,他也一样心狠手辣,干脆得令我都有些敬佩。”
“毕竟。”
明镜台像是想到了什么,低笑出声:“虽然我的父亲是个疯子,但我还是没有杀了他。但那位,可是实打实的弑父。”
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尤其是与自己在同等量级的存在,明镜台怎么可能鲁莽的随意点头同意?
在那位找上门之前,明镜台就已经察觉到对方的存在和意图,并且早早调查了有关对方的背景。
那时,那位尚且年轻,还没有完全掌控到自己事业版图的每一道缝隙,远不如今日滴水不漏的周密。
虽然同样艰难,但还是让明镜台或多或少,找到了些有关于那位的传言。
比如——弑父。
并非父亲有过错,也不是任何家长里短的情感问题,或是父亲有残忍暴力等等缺点。
事实上,在明镜台看来,那是当之无愧的优秀父亲,远比明言对待孩子要好上无数倍,充满了人格魅力,也因此才引得无数人飞蛾扑火般追随在那位父亲身后,与他一起战斗,打下事业帝国。
却就在那位父亲的事业达到最高峰时,一切戛然而止。
——那位先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在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并非怨恨。
仅仅只是因为,事业理念不合。
那位先生不喜欢父亲打造的事业,可他同样知道,自己无法劝服父亲或影响父亲身边的人。
于是,他做了最大胆,也最干脆的决定:杀了父亲。
观念的更迭从来都无关于认知,只有关于死亡。
在父亲死亡后,那位先生顺理成章的接手了父亲的帝国。
但这其中,也存在问题。
父亲的帝国既是助力,也是束缚。
前代并非暴君,而是无数追随者心中的明君,是领袖与太阳般的存在。健康的领导者突然暴毙,怎么可能会不引起追随者的怀疑?
那位先生不得不在事业初期,花费了数年时间来整理和重组,才将父亲的帝国彻底消化为自己的。
明镜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接到了来自那位的拜访,开始了与对方长达数年的合作,帮助对方清扫帝国中不同的声音,顺利完成新旧两代的过度。
明镜台知道对方的底细,握有把柄,那位先生对此同样心知肚明。
双方达成了无声的默契,在共同饱受的秘密下,是牢不可摧的同盟。
明镜台也因此没有来得及发现,对方竟然已经有了背叛他们同盟的意图。
就在最终计划开启之前,明镜台被像弃子一样丢在一旁,排除在计划之外。
几乎是在对方动作的同时,明镜台就已经察觉了对方的目的。但他并没有阻止。
而是顺势借此拿走了对方多年的研究成果,转而开启了属于自己的计划。
——春日的花开后,悬镜集团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实验室和公司,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花开遍地。
调查局以为突变的悬镜集团,是在这几个月才与隐匿在黑暗中的那位先生开始的合作。殊不知,调查局以为的开始,是实际上的结束。
只不过不同于那位先生对污染的计划,明镜台对污染的研究,一直以来都指向明确。
——通过对污染的深入了解,达到毁灭污染的最终目的。
一如明镜台对林不之所说的那句话:从明悬镜死的那一天,明家,就也跟着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仇恨之上。
那位先生转变计划,拿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但明悬镜也没有在这次突然转变中吃亏,而是硬生生将危机化为转机,反而在那位先生的根系上,种下了自己的花。
不过,唐纳德……
“你不应该盯上祈行夜。”
明镜台垂眸,冷淡道:“你赢不了他,只会连带着暴露其他人。你已经是妨碍了,唐纳德。”
“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明镜台勾唇:“要做个交易吗?你说出他现在的藏身处,我就救你一命。否则,变成弃子的下场,你很清楚。”
唐纳德何止清楚。很多弃子,都是他亲手处理掉的。
那位先生如何处置垃圾,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但明镜台就算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唐纳德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慌畏惧。
他还在笑。
“干脆点,杀了我吧,明先生。”
唐纳德无所谓道:“我是早就应该死在十年前的人,是他救了我,让我多活这些年,早就已经够本了。我死了,也算是最后对先生的回报。”
明镜台摇了摇头,眼神惋惜:“他和他父亲一样,都这样会笼络人心。”
“只是,唐纳德,你有没有想过……”
明镜台勾唇,低沉的声线咬着重音,问了唐纳德一个问题:“疼吗?”
“有没有察觉,你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明镜台问的从容,唐纳德却骤然睁大了眼睛。
他确实从醒来后就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蔡琰为带着秘密死亡,唐纳德既然是负责蔡琰为的人,那就必须前来确认蔡琰为真的不会透露任何消息,将尸体处理干净,不让调查局怀疑上他们,或是在蔡琰为身上找到任何能指向他们的线索。
但就在那时,唐纳德连发生什么都没搞清,就已经昏了过去。
再醒来,身体像被碾压过一般疼痛,尤其是大脑。
他意识到了,但并没有太在意。
枪林弹雨中这些年,他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既然是被明镜台找到,那对方在意识到被欺骗之后,愤怒之下揍他几下,也很正常。
直到现在……
“你对我做了什么!”
唐纳德终于慌了神。
他想要挣扎,却蝼蚁般被明镜台踩在脚下,只能听着明镜台一字一顿,向他说明自己的计划。
却无能为力。
“我对杀了你,或是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没有兴趣。”
明镜台懒怠转眸,看向远处的海洋:“我弟弟还在水里泡着,我去找他,都比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要来得好。恕我直言,你还没有资格消耗我的时间。”
“我会出现在这里,唯一的理由,就是迷惑你,拖延你自杀示警他的时间。”
明镜台轻笑,向唐纳德揭开谜底:“你刚刚完成了一场手术。另一个污染物,带着复刻你的脑电波和所有生物验证,回到了京城。”
“它在走你走过的路,去你去过的地方,接手所有你负责的项目和秘密机构,从你那里,获取有关于他的所有秘密。”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什么。”
明镜台的镜片反射着光芒:“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那一瞬间,唐纳德窒息难言。
他如受伤的野兽般哀嚎咆哮,无力挣扎在明镜台脚下。
明镜台却一脚踹翻了唐纳德,像在让一块垃圾远离自己。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就算他背叛了与我的合作,我也会假装毫不知情的原谅他吧?”
明镜台故作惊讶,挑了挑眉:“你怎么会这样想?唐纳德,你的愚蠢会害死他——这种感觉,怎么样?喜欢吗?”
他在笑。
唐纳德却止不住的浑身发冷。
他颤抖着费力仰起头,仇恨的瞪视明镜台,像是终于在这一刻,认清了明镜台的本来面目。
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先生在十年前就说,明镜台是敌人,而非伙伴。
与被利用、被榨干所有价值,就连死亡都浑噩的蔡琰为不同。
明镜台,是真真正正的强大怪物。
明悬镜引以为傲的大儿子,悬镜集团的继承者,从来不是可以被忽略的小人物。
——他在棋盘上。却是执棋人。
“说起来,这一点还要感谢他。”
明镜台微微颔首,从容道:“要不是他的背叛,我也不会干脆破釜沉舟,才那么轻松的拿到了绝大多数衔尾蛇的实验成果。”
“不过……”
他缓缓低垂下眼眸,看向唐纳德:“他会来国内,不是为了悬镜集团,而是为了明言。对吗?”
明镜台想要从唐纳德的表情中找到什么,验证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唐纳德死死瞪视着他。
下一秒,漆黑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
身边雇佣兵惊呼一声,赶紧大吼着让医生过来。
可唐纳德却笑着笑着咧开嘴巴,露出一口被黑血染黑的牙齿,哈哈大笑着栽倒在地。
“明先生。”
半跪在地的雇佣兵脸色极差:“很抱歉,先生。唐纳德已经,已经服毒自尽。”
“我们已经搜查走了他牙齿里的毒药,和身上携带的所有武器。但还是……我们不知道他自杀的毒药是哪来的。”
雇佣兵懊恼低头:“对不起,先生,是我们的工作失误。”
“与你们无关。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明镜台并没有因唐纳德的自杀而惊讶,只是平静摆手,示意将唐纳德的尸体处理掉,确保他不会被找到或救回来。
“他是那人最中心的一条狗,前六角大楼的军官,如果不是当年的战争出了意外,六角大楼需要人背锅,他现在已经是A国少将也说不定。”
明镜台漫不经心道:“这样的人想死,别人是拦不住的。”
不然,他也不会亲自跑一趟,确保唐纳德可以成功被替换了。
但就在唐纳德死亡的同时,技术负责人还是忐忑找来:“明先生,唐纳德的死亡连着生物验证,他自杀的时候,所有生物验证同步失效,复制品那边失败了。”
“我们的时间不够,没能成功反向回溯到那位身边。”
明镜台点点头,对这个结果早有猜测:“还差多少?”
负责人惋惜:“还差最后两层,就能追到那位先生的定位了。如果再有十分钟……”
明镜台笑了:“唐纳德这样的人物,不会留给你那么多时间让你找到那位的。别太贪心了。”
“联系林不之。”
已经远在京城的林不之,很快就接到了明镜台的电话。
以及随之一起发来的一连串秘密机构的地址和密码。
林不之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求和的交易筹码?”
“林局长,我说过,关注我只会浪费时间。”
明镜台仰头轻笑:“你要找的人,就在国内。并且,他要找的人,在你手里。”
林不之皱眉:“谁?”
明镜台平静吐出音节:“明言。”
林不之倏地睁大眼眸。
作为官方机构的调查局,也有自己的局限。
但那刚好是明镜台过度靠近危险中心的优势。
从拿到衔尾蛇项目真正的计划案和成果开始,明镜台就在对它研究之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衔尾蛇,已经到了瓶颈。
现实世界现有的技术和认识水平,已经无法再继续深入的对污染进行研究。
哪怕拿到了第二世界的所有技术记载,就算有【文明继承者】从旁辅助,但第二世界经历过近千年的混乱,迭代中到底还是有所散佚,缺失的部分,无法补全。
就像只有小学知识体系的人,就算拿到建造核.武.器的图纸和公式,也无法理解它到底是如何运作,更不可能达到同样的水准,复刻出属于自己的武器。
现在的现实世界,之于鼎盛时期的第二世界,就是小学生与顶级科学家的差距。
这是客观事实。
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消除不了差距。知识的壁垒太过厚重,那是整整四千年发展的落差。
但明言知道,那位先生也心知肚明。
——有一个人,可以。
明言。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像你示警过,我母亲是唯一能拴住明言这头野兽的锁链。她死之后,明言再没有任何顾虑。”
明镜台平静道:“比疯子更可怕的,是同时拥有顶级头脑的,又不在乎毁灭世界的疯子。”
“林局长,一直以来,你都记住了我的警告,并且试图牵制明言。我很高兴。但。”
明镜台顿了一下,才道:“他来了。”
皮鞋落地的脚步声清脆,不紧不慢的响彻空旷无人的漆黑走廊。
“他会打破调查局一直以来对明言的限制,让那野兽挣脱牢笼。”
银白色穹顶大厅之下,男人在实验室门外站定脚步。
他抬手屈指,从容叩响门扉。
“明院长。”
男人勾唇轻笑:“我来赴约。”
大门吱嘎,缓缓开启。
实验室的光芒一寸,一寸,透过缝隙倾泻向门外,落在男人的眼眸中,照亮他的身形。
站在实验台前的明言从实验中抬起头,转身漠然看向大门。
“你来了。我可以完成你想要的东西,只要你闭嘴,少说话,别试图在我的实验室对我指手画脚。”
男人欣然颔首:“当然。”
他勾唇:“毕竟……我来,就是为了将您从调查局的樊笼里释放。”
…………
宴颓流从睁眼的那一刻,就很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现实了。
空气中飘荡的都是污染粒子,每一口呼吸都能清晰感觉到如同回家般的闲适。
这里是纯粹人类难以活下去,却令人造污染体愉快的环境。
没费多少时间,宴颓流就抓了两个污染物当苦力,迅速靠近海边登岸。
她唯一感到奇怪的是,竟然没有看到其他人。不论是祈行夜,还是商南明。
……先一步离开了吗?
就在宴颓流望着大海沉吟的时候,她忽然间背后一寒,敏锐察觉到靠近的危险。
她迅速拔刀转身,先发制人率先狠厉冲向危险感知的方向。
却有熟悉的低笑声在耳边响起。
“小颓,长大了。”
宴颓流瞳孔紧缩。
就在她愣住的毫秒间,一双漂亮有力的手掌伸过来,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
一折,一推。
不等旁人看清,已经毫不费力的卸了宴颓流的力气,夺了械。
武器离身是战士大忌。
但宴颓流现在已经全都顾不上了。
她死死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红了眼圈。
“余荼……”
宴颓流唇瓣颤抖:“余队,你还活着。”
薄薄泪光堆积在眼底,摇晃着破碎,无限动人心魄。
余荼笑着抬手,为宴颓流拭去从眼角滑落的泪珠。
“才说完你长大了,你就开始哭起来。”
她佯怒,却眉眼带笑,音色昳丽:“是在拆我的台吗?”
宴颓流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唯一在乎的,只剩站在她眼前的,鲜活熟悉的余荼。
失踪许久的故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重新出现在她眼前。
那一刻,从不信神佛的战士,甚至有跪拜在地的冲动,想要感谢余荼的归来。
3队之所以是3队,不是因为“3队”这个称号,而是因为有余荼。
她才是3队所有成员心神所向,信念所托。
有余荼在,3队就永远不会灭亡,永远都会是狠狠挥向污染最锋利的刀。
“小颓大概的水做的,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被小颓杀掉的污染物要是看见你这副模样,才是真的要哭了……”
余荼话音未落,宴颓流就猛地张开双臂,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她。
她埋首在余荼颈窝一动不动,却像是终于找到了家的流浪猫猫,可以蜷缩在安心之地,不必有任何顾虑的展露自己的恐惧与担忧。
认识宴颓流的人都说,3队的副队长,是个不能惹的狠角色。
最优秀的顶级战士,调查局连年战力排名前十,最令敌人胆寒的刑讯专家。
没有人能动摇她的信念,死亡如仆从跟随她左右。她没有感情,只有任务。
如果有人说:宴颓流也是会哭的。
听者大抵会嘲笑,他不懂3队。
可那样的人,才是真正不懂余荼。
宴颓流没有在乎的东西。
——除了余荼。
感受到脖颈间扩散的温热湿意,余荼愣了下,随即反手回抱住宴颓流,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在哄着因为噩梦哭泣的孩童。
余荼的死亡,就是宴颓流最深刻不敢触碰的噩梦。
“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了,小颓。你做的很好。”
余荼轻笑着,昳丽音色温柔,却更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足以让所有见过她的人,如飞蛾扑火般追随于她,死亡也甘愿。
在余荼温柔的安抚声中,宴颓流慢慢冷静下来,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究竟都做了什么。
她不好意思的抬头,想要松开余荼,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却在刚直起身时,反被余荼拥入怀中。
温度透过衬衫传递到肌肤,宴颓流张了张嘴,慢慢红了脸,又一路红透了耳朵:“余,余队。”
“我很高兴有你在,小颓,你是我的定海神针,有你在,不论我在哪里都能放心将3队交给你。”
余荼轻笑着,抬手拍了拍宴颓流的发顶:“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谢谢?你是我很重要的人。”
宴颓流:“!!!”
旁观者:……这是要熟透了吧?完了完了,耳朵里都冒蒸汽了!
晋南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铁骨铮铮的宴颓流,就这样在余荼怀中软成一江春水。
众人:草!好可怕啊余荼,这是什么,战场妲己??不对,战场雅典娜吧!
等魂不守舍的宴颓流终于回过神时,已经是很长时间之后了。
她捂着热度尚未完全消退的脸,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余荼并非一个人。
还有其他一群人,都在不远处安营扎寨,点燃的篝火上还咕嘟咕嘟烧着水。
这样数量庞大的数百人,就算只有呼吸声,也本应该足够让宴颓流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但就是这样顶级的战士,哪怕知道在陌生危险的环境需要警戒,却还是为余荼而沉沦。
在她面前,她没有盔甲。
只剩柔软。
“余队,这是?”
宴颓流眯了眯眼眸,眼神警惕。
她环顾众人一圈,已经大致认清他们的模样。
出乎意料的,其中几个人,她还见过。
——在调查局的失踪名单上。
晋南,以及另外几个小队里的调查官。
他们身上的调查官制服大多已经破烂,更换成了其他的装备与作战服,但他们身上的风尘仆仆和疲惫、绑着绷带的手臂大腿,还是昭示着他们失踪期间遭遇的危险。
但所幸,这几个人都还活着。
除此之外,另外几百号人的组成成分就杂乱了很多。
他们有的身材异常高大健硕,像行走的炮台与盾牌。有的弱不禁风,文质彬彬架一副眼镜,衣服料子也比其他人要好,似乎在第二世界这片乱世仍旧衣食富足。有的却是被高度污染的模样,连人形轮廓都开始异化了。
就像宴颓流见过的那些污染物。
但就是这样一支看起来东拼西凑的乌合之众,身份迥异,甚至还有本应该势不两立的调查官和污染物,却又都异常和谐的坐在一起。闲聊吃饭休息,亲如一家。
和谐之中,透露着诡异。
更令宴颓流忌惮的,是眼前这群人隐隐之间透露出的力量,单个拎出来不起眼,可当他们聚集在一起,却像无数质子碰撞间迸发的强大力量,令人心惊。
宴颓流皱眉紧紧盯着那群人,抬手时有将余荼护在自己身后的架势。
“晋南叛变了吗?”
她的声音很冷:“余队,需要清理吗?”
没有人怀疑,只要余荼一声令下,宴颓流就会镰刀般迅速收割这群人的性命。
而被点名的晋南:“??!!”
他懵逼的指了指自己:“我?叛变?”
“不是。”
晋南哭笑不得,又担心再慢一点宴颓流就真的动手,赶紧转头求助余荼:“队长,你倒是和她解释一下,这是我们的同济联盟,不是我叛变啊。”
晋南试图解释,宴颓流却依旧浑身肌肉紧绷,寸步不让,警告他再敢靠近余荼就会人头落地。
“!这就是九九八十一难,死在最后一难上吗?”
晋南可是从祈行夜那里听过宴颓流事迹的,他快要吓死了,赶紧疯狂示意余荼:“好不容易死里逃生,没死在管理署和乐园的追杀里,竟然要死在自己人手里吗?余队,余队你快说句话!”
余荼没有急着解释,而是看够了热闹,这才施施然抬手,放在宴颓流的肩膀上。
“小颓。”
言笑晏晏间,余荼眼眸中光华流转,美不胜收:“他们现在,暂且都是我的人。”
不等宴颓流反应过来,余荼已经蛇一般柔软灵活的靠近,挽住了宴颓流的手臂,将她带向篝火的方向。
“冷吗?小颓,边烤火边说吧。”
余荼低笑,瞥了眼海洋深处矗立在黑云下的灯塔:“反正,离最后的总攻,还有一段时间。”
前一刻就要冲上去厮杀的宴颓流,却在余荼揽住她的霎时间软了一身肌肉。
余荼都没有用力,只轻轻一拽,宴颓流就乖乖跟着她的方向。
温驯乖巧的模样,哪有之前煞神的狠厉?
第一次见到宴颓流的众人目瞪口呆。
再看向余荼时,更加敬佩得心服口服。
卧槽,连这么可怕的家伙都能驯服,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吗?
这群人表现出了对余荼深入骨髓的敬畏,看她靠近,赶紧起身行礼,然后向旁边让了让,将最好烤篝火的地方让出来给余荼和宴颓流。
宴颓流刚坐下,旁边文弱大学生般的青年,就立刻递来毛毯,示意她可以用这个擦干水珠。
只是青年那死命拉长手臂伸过来的模样,看起来社恐极了,畏惧于宴颓流这个“外界人”。
宴颓流眯了下眼眸:“第二世界的人?管理署的。”
虽然是问话,但却是肯定。
青年怯生生的点头:“对,我们都是。”
他指了指周围的人,又指了指自己:“我是,文明继承者……曾经是。管理署内乱后,我就逃了出来。幸好遇到余队,不然我早就死成一滩泥了。其他人也都是差不多的状况,是余队救了我们。”
意识到宴颓流和余荼是关系很好的旧人之后,这些面目各异的人,都表现出了对宴颓流极大的友好。
因为对余荼的敬畏和追随,连带着爱屋及乌,对宴颓流也怀抱友好敬意。
说话间,另有外形已经污染异变的人蹒跚走过来,恭敬奉上食物和热水。
虽然都是些早已过期的罐头,但这些全是肉块的罐头,在第二世界这样连观音土都别想吃上的乱世,却是无价之宝。
怕宴颓流嫌弃,那人还低声解释了一句:“水……干净的。食物,干净。”
宴颓流平静道了谢,接过食物。
她在观察着这群人时,很多人也陆续结束了休息,开始站起来干活,各司其职。
“余队,灯塔的能量波动预测,大概在八小时之后衰减到波谷。”
文质彬彬的青年走过来:“那就是可以进攻的时候。”
余荼欣然点头,摆手让其他人各自去忙,将空间留给她和宴颓流。
“你不在的时候,第二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挑眉轻笑:“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说……”
……
科研所内。
真正进入科研所内部后,祈行夜才意识到伊芙波娃的重要性。
她的通行证级别很高,可以刷开几乎所有门,熟稔所有守卫巡逻时间和换班,悄无声息带着他们深入内部,却没有再惊动任何守卫。
“最近的巡逻比较多,因为这边的局势不稳,彻底乱了套。”
伊芙波娃歉意道:“科研所瓦解了管理署,本打算借此全盘接受势力,没想到竟然不知从哪杀出一支黑马,杀穿了陆地,混乱中招揽了大部分势力,发起了一场变.革之风。现在又准备向科研所开刀。”
她随意将终端递给祈行夜:“看,就是这个,变.革.军的首领。”
祈行夜随意低头一看。
却在看清那张照片的瞬间,差点一口水呛死自己。
卧槽!
余荼!!!
你特么到底都在这边干了什么,怎么几天不见,你都快称王称霸了?!:,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