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老薛!!”
那条延伸的山谷之中的小路上,忽然传来一声声呼喊。
远远望去,来的人一袭白袍之上,青纱袅袅。左手端着一坛美酒,右手是一卷书简。
颇有一股书生气质。
走近来看,这男子生的眉清目秀,肤白如玉,很少见有男人长的如此秀气。
“老薛,这酒去年我就替你留下了。你今日才来!”
男人毫不客气,将手中书简往桌上一丢,一屁股坐在了薛平山身边。
“我以为你没手没脚,还专程让老灰子叫我给您这个大少爷回话呢!”
樱娘白了一眼坐在桌边的男子,虽然嘴上没一句好话,却往灶台边走去。
山谷清雅,漫山野花,舍前香茶。好酒必是要有好菜配。
“嘿,我这妹妹。”
男人也不生气,一阵阵炊烟飘起,三道下酒菜被樱娘摆上了桌。
“这位是无问楼的……?”
男人打量了一眼季梧桐,抱拳问到。
季梧桐报了大名,也知道了男人的名号——花郎。
虽然对面两人已经酒过三盏,季梧桐却一直有一种不安之感。
“小兄弟,你别总偷摸看我。我乃青丘一族,你心境有所不安也属正常。”
花郎大笑两声,本来是好友叙旧的酒局,却被这小仙童时不时偷瞄一眼,好不自在。
季梧桐听到花郎这么说来心中一惊。
“花郎可的八丹的妖狐,抓回去能在万朗城买下一座四进四出的大宅子!”
薛平山打了一个酒嗝,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他与花郎关系甚好。
关于青丘狐妖一族,季梧桐是听说过的。传说他们在九州大地的西北,西南,东北都有族群生活在山野之中,但却与人族不相往来。
平日里,也不会让人族轻易发现他们。更别提同坐一桌了。
“那樱娘……?”
季梧桐转头望向了还在灶前忙活的背影。
“樱娘也是。”
薛平山点点头。
“小兄弟,你们无问楼出事了,你可知道?”
花郎倒是对季梧桐没什么戒心,能和薛平山处在一起的人,不会是宵小之徒。
“不知。”
季梧桐摇摇头,开始正大光明的打量起花郎。的确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半分妖兽的影子。
季梧桐很新奇,也有些畏惧。和八丹妖兽同桌饮酒,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千野山,出了两个十二丹的妖孽!”
花郎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季梧桐的眼神让他尴尬的笑了笑。
就在两天前,千野山附近的青丘族传来消息,无问楼总地出现了变故。
在三千年前人族踏上了昆仑蓬莱后,妖兽就没有超过十丹的。
可就在一夜之间蹦出来两只十二丹妖兽,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红鸢楼主还好吗?”季梧桐心中忐忑。
即便自己和红鸢也不过是见过两次,可季梧桐不会忘了,当日仙考红鸢为他解围,还愿意让他入无问楼。
“想来无碍吧,虽然处理起来比较棘手,但那红鸢好歹是摸到仙祖级别的人物。只是要费些时日罢了。”
花郎夹了一筷子脆爽的野菜,至于千野山现在具体的情况,自己也不太清楚。
季梧桐点了点头,没想到红鸢是仙祖级别,别说薛平山了,就是那金算盘张善友,在仙祖级别面前也撑不过一招。
张善友……季梧桐心中默念着,忽然想到了些什么。
难道红鸢让自己在万朗城过了清明再走,是因为千野山不太平的关系?
这一场酒喝的痛快,直到明月挂半空,花郎终于爬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这期间,那灰色狐狸至少来来去去送来了七八坛酒。
“在想什么?不会真想把花郎抓回万朗城去吧?”
陪花郎喝了七八坛酒的薛平山笑着,他并没有睡去。
“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一个八丹妖兽会在我面前睡的不省人事。”
季梧桐摇头笑了笑。
说不来自己这一路走来遇到了多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但愿千野山无碍。”
季梧桐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有份恩情还没还呢。
也许只有季梧桐自己明白,当日仙考时咄咄逼人就要对自己动手的夏家也好,还是哪些高高在上的正统仙门也罢。
只有红鸢若无其事的坐在那屋檐之上,让一个可能再也无翻身之日的小仙童,看到了一丝希望。
“就好像是自己走夜路,下一刻就会跌落深渊时,忽然有个人打着灯笼站在我面前,让我跟她走。”
季梧桐讲起还不太熟络的师傅红鸢,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笑容。
在那个仁和镇里。除了爹娘和李嗣翰之外,也就只有姜老头对他好些。
后来姜老头死了,红鸢就出现了。
“原来你也是个不受待见的主儿。”在一旁的樱娘缓缓开口。
听樱娘说了几句,季梧桐才知道。樱娘并不算是真正的妖兽。人和妖兽的结合体。
樱娘就像山谷中的这间茶铺子一样,是妖兽横行的山野中又夹杂着人间烟火的小店
“嘿!我们都是!”
薛平山短起最后一杯酒喝的干净。
“为何不回去?回爹娘身边。”
樱娘缓缓张口,看着还有些稚嫩的季梧桐。
“回去做什么?和爹一样当马夫?”季梧桐埋下了自己的脑袋。
何尝不想回去?可打小就被人称作小混蛋,被人称作寒门贵子。
如今回去,倒不是怕自己丢脸,是怕给爹娘丢脸。
除了让娘晚上睡不着觉,让爹多抽几袋烟之外,别无他用。
这些日子季梧桐也常常想,何必让自己深陷各样险地,可又转念想想,若想出人头地也许这是毕竟之路。
一阵鼾声响起,薛平山终于在趴在桌上酣睡起来。
“他带着你管了不少闲事吧?”
樱娘罕见的看着薛平山笑了笑,将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
“也不算是管闲事。有些事不得不管。”
花郎和薛平山的鼾声此起彼伏,仿佛这山谷中都有了回声。
樱娘自然是知道薛平山的性子,虽然早就脱离的儒道仙门。
但所谓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套,薛平山永远也脱不掉。
“有很多事不由己。”季梧桐又念叨了一句。
路难、欠账、遇险、斗兽。季梧桐有些害怕了,怕有越来越多的事不由己。
望着远处高山明月,旷野繁星,季梧桐忽然一笑。
不由己的事干多了的身累,不由心的事干多了有愧。
还好,还好!
干的都是些由心不由己的事,应当做是两码事。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