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是, 太子真的打算公正。
坏消息是,太子真的打算公正。
章武侯原以为科举放榜十几天了,只要在试卷的可信度上做点文章, 抓几个典型和用以背锅的小官就能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可没想到太子直接掀桌子不干了, 直接把所有人的脸皮都扯下来。
正如太子阴阳怪气那般,你们不是要公正,那咱就公正到底吧!
没理由你们为了道统之争而拿天家做筏子,还不允许莫名挨骂的有不配合的地方。
当然, 这也只是诸学子们的想法。
赢\麻了的□□努力做出挑梁子不干的愠怒表情, 抽搐的嘴角咋一看像是皇帝父子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实则却是拼命压制不断上扬的嘴角。
刘启:他大母的, 原来背(当)后(白)阴(莲)人(感)的感觉这么爽啊!
刘瑞:MD,原来上来开团的感觉这么爽,难怪喜欢挑战刺激的都得从政。
“怎么, 朕觉得太子的提议很好, 卿等为何一言不发?”刘启见底下的人都沉默不语,于是打破了还能装死的平静:“你们来这儿就是为了寻求公道,如今太子给了公道的法子,你们倒是憋不出一句话来。”
说罢,刘启还摇了摇头,向前直了下身子,玩笑般的说道:“怎么,你们闹了那么久,难道是在戏耍朕?戏耍有求才之心的太子!!”
话到最后, 几乎是用吼的表达心中的愤怒。
儒家的几个年轻学生还想多说几句, 结果老师一个眼神过来, 他们也只得乖乖闭嘴。
诚然,儒家的山头们必须咬死自己没走后门,自己的学派是纯白无辜的,可是闹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他们所期待的。尤其是看勋贵外戚们露出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他们就是再没脑子也能明白上榜的勋贵子弟里肯定有人走了后门。
而且还不止一个。
一想到这儿,公羊寿的脖子上泛起鸡皮疙瘩,心里暗自连连叫苦,知道儒家这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了。
无论如何,第一个开口应和着要开口应和与要公开考卷的是儒家,被集火的对象也是儒家。
别看儒家在关东一带发展得如火如荼,可是关中的肉食者老爷们还是更青睐于黄老学。而对中下层的小吏而言,做官的最佳学派还是能把蛋糕做大的法家杂家。这就让受众大多是小地主阶级和商贾的儒家显得非常尴尬。
毕竟历来只有走投无路的农民敢第一个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些有点资产的小地主阶级和商贾正如后世的中产和买办政权一样,处于把柄太多而喜欢绥靖的尴尬境遇。
至于职业军人……
拜托,你看那些靠军功起家的勋贵们谁还能掌兵,谁还能拥兵一方,自称军阀。
老一辈的走了,年轻的军二代们里要么是被养废了,要么是如周亚夫这般训练好了士兵就被调离岗位,根本不给发展成亲兵的机会。
况且这几代的皇帝吸取了卢绾的教训后对军队的调动设了重重限制,还把军费军需都牢牢控制在少府乃至皇帝本人手里。
就这德行,也无怪乎此时的儒家顶多是骂几句,还不敢像秦末那样大规模助攻或是像明末那样让皇帝易溶于水。
没那个能力知道不。
【可惜了。】刘瑞瞧着公羊寿和申培,韩英,辕固生等人不停地交换眼色,忍不住骂道:【早干嘛去了。】
曾几何时,刘启还想相仿先帝与高祖重用儒生,将儒家这个中庸的学派扶上政坛的主导位子。甚至还想拉拢儒家以对吴王和淮南王形成舆论压制。
然而这到鲁儒眼里就是皇帝怕了他们的证明。
刘启:不装了,我摊牌了,我不想当舔狗了。
黄老学和法家也没想把这事闹大,更不想让勋贵外戚把公开试卷的锅扣到自己头上,于是上前打圆场道:“公开虽能有力制止天下人的谣言,但也会对官府乃至陛下的权威造成影响。”
田叔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说出的话也是非常中肯:“不如只允许参考学子查阅自己的试卷,然后令各大学派挑出代表重新批卷。”
此话一出,不仅是勋贵外戚们松了口气,就连要求公布试卷的儒家都放下心里的大石头,知道自己不必在众学派的集火后又被勋贵记上。
窦太后见状也是缓了脸色,刚想同意这个提议,就听刘启发出饱含杀意的冷笑:“呵呵!”
“呵哈哈哈哈!”
上座的刘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用右手揉着自己的胸口,一面打量商量好台阶的诸学子们,冷笑道:“你们,还当朕是皇帝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刘瑞都跪了下去,立刻说道:“臣不敢。”
“不敢?”刘启靠着硬邦邦的椅背,狠狠拍了下桌子,倒是让一旁的窦太后脸色发沉:“是不敢呐!还是糊弄朕啊!”
“合着你们闹来闹去的,又是有人打架进了廷尉府,又是闹到宣室殿里求朕做主。”刘启继续阴阳怪气道:“到头来嫌太子的公正不够体面,不够顾全大局,建议朕为皇家的颜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疯狂扣帽子的刘启再次拍了下桌子,惹得刘瑞在心里疯狂地为他竖大拇指:“你们是嫌朕的日子太安宁了,所以想拿朕和太子来寻开心,想让朕和太子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
“皇帝。”一旁的窦太后忍不住道:“田叔的话若是有不妥之处,你指出便是。用不着当着众人的面说些折辱人的话。”
“母后此言差矣,朕哪敢折辱他们啊!”刘启知道窦太后是想息事宁人,可是为了捞到好处,他还是在窦太后的怒气下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朕这个同意科举的人,太子这个主持科举的人,在各位的……顾全大局下,都成了一场笑话。”
“就连参与科举的官官吏吏也都成了一场笑话。”
“天下人的笑话。”刘启甩了下袖子骂道:“为人臣者不忠君爱君,不顾君王同僚的颜面而去搅动乾坤,如市井无赖般撒泼耍赖,最后闹到无法收场才想起有人莫名遭殃,然后还要君主同僚顾全大局。”
刘启说罢还拍了拍自己的椅子,铁了心的不让在场的人膝盖好过:“诸位这么有大局观,这么有手腕,还能在百忙之中来教朕做事,来教太子做事。”
“也真是……辛苦各位了。”
当然,骂贵骂。刘启并不想折腾自己的儿子,所以让宦官令把刘瑞扶回原位。
“朕今天就把话扔在这儿。”
“现在想让朕收手,晚了。”
“想让朕看着自己求贤若渴的儿子承受不白之冤还要给泼脏水的收拾烂摊子。”
“呵!”
刘启骂完后终于觉得这几天的鸟气好受了些,同时也站在道德高地上俯瞰众人的爽感。
申屠嘉倒是想说些缓和的话,但是他一七十多的老勋贵只是耿直又不是没脑子,知道自己胡乱出头只会让底下的人心寒。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这几日担惊受怕,寻死上吊的可不止有能闹到太子和皇帝面前的小众博士们,还有那些参与科举的小官小吏。
人家又何其无辜,以为自己接了肥差,结果被各家这么一闹还以为自己大祸临头,甚至有人寝食难安地走进了思想上的死胡同。好在家里发现及时,而且科举事关皇家,所以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对各大学派心生怨气,甚至有些家境不错的小吏将孩子从老师那儿接回,间接促使小众学派迎来招生热。
章武侯瞧着申屠嘉的脸色就知道老丞相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然后再看看抿着嘴唇的中尉周亚夫,心里也是万分着急。
虽然含金量最高的进士及第和进士出身里没有勋贵子弟,可是多达七十人的同进士里不说是有一半的人是含着金汤勺出身,但也占了上榜者的三分之一。
里头自是学黄老的富家子弟居多,儒家其次,法家倒是最少。
但奈何第一个开团的是法家,打得最狠的也是法家。
所以……
“陛下非要将此时闹大,弄得大家心神不宁吗?”章武侯是皇帝的舅舅,更是外戚们的山头,自然得出面继续好言相劝:“无论如何,这都是难以启齿的事。陛下既受无妄之灾,又何必让自己的颜面继续受损。”
刘启瞥了眼章武侯,再瞥了眼刘瑞。
父子二人在对视中都看出对方眼里的嘲弄。
你跟老刘家的谈脸面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世界上最搞笑的事莫过于跟华尔街谈良心,跟政客谈脸面。
“章武侯的意思,朕明白(但不想理会)。”刘启露出宽慰的表情,可说出的话却是丝毫不顾章武候的脸面:“朕想着科举终究牵扯了太多官员,还是得在朝会上再议一次。”
什么叫给人添堵,这就叫给人添堵。
别说是在场的勋贵学生们暗自叫苦,就连申屠嘉都有想昏过去的冲动。
皇帝在朝会上提了这事就意味着要下诏解决,将参与者都摆到明面上。
那他这当丞相的到底是通过皇帝的诏令,还是将其打回去?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