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 别名“人下人下人体验卡”,“三年之期已到,归来的不是龙王, 而是终身家仆”。当然,赘婿里也有像淳于髡和陈平那样顺利攻略老婆一家, 从而位列朝廷之内的人家赢家, 但是这样奇货可居的人物古今中外也没几个,更多的还是沦为谪发远征的炮灰或戍边的苦力, 并且那些招婿的女人对上门的赘婿还有“夫为寄豭(偷情),杀之无罪”的特权。
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在比较宽容的唐代和北宋初年, 非官吏和“半过继”出身的赘婿处境依旧不好。
至于唐代和北宋为何对赘婿如此宽容,还不是因为花钱买来的大活人自家都没用上几次就被官府以七科谪的名义叫走了,任谁都会非常不爽。所以为了利益最大化,一些人家会以“收养”的名义招婿, 谓之亲上加亲。
来找许钱“买”赘婿的富贵人家也都是走“收养”的路子,所以对女婿的要求很高,同时这种不会被轻易打杀的模式也更能被男方所接受。而在刘瑞听到这则消息时,赚完买家赚卖家的许钱已经富到可以买下长安八里的宅子, 然后被彭城郡郡守以“资怠而贫者以乱税也”的名义给控制了。
结果闹到关中时,一向对不事生产者喊打喊杀的晁错眉头一皱,轻斥道:“胡闹,哪有无罪可定而拟人捉人的道理,长此以往, 岂不人人都能无视汉律, 造罪抓人。”
若不是彭城郡郡守是法家子弟, 加上陛下有意在燕楚两地试验诸子百家的能耐, 估计晁错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好说话:“罢了,事已至此,再怎么斥责也无济于事,还是想着如何收尾吧!”
虽说彭城郡郡守以不存在的罪名控制了许钱,但是因为赘婿本就是严厉打击的对象,加上许钱勉强算是官吏之后,所以郡守不敢直接逮捕许钱,而是走“有罪先请”的程序上报给关中,然后成了刘启父子的快乐源泉。
“噗哈哈哈……哎哟!刘濞那老匹夫到底有多可恨呐!才会让吴地的黔首和富户们宁可把儿子送去当赘婿,也不想让他们留在吴国受苦。”对于刘启而言,看吴国的笑话无疑是他的一大乐趣。更妙的是,因为这事涉及面非常之广,而且还是大众最爱的家长里短,所以在彭城郡的消息传至关中后,刘濞成了一则笑话,而关中那些推行削藩的人也借机上奏调查吴国,以免再现燕楚之恶。
对此,吴王刘濞自是怒不可遏,表示自己决不接受关中编造的罪名,甚至还说刘启身为汉室大宗居然容不下自己的血亲。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刘濞当着关中使者的面痛骂道:“高祖何不将孤带离人世,以免孤一半截入土之人还要受这无妄之灾。”
说罢,刘濞居然扯开衣领,露出一片伤痕累累的肌肤:“看看孤所遭遇的一切吧!看看皇帝如何如何迫害他的亲堂叔。”
刘濞的身形踉跄了下,头发也因扯衣服的动作而致他的远游冠猛得一歪,泻出几缕灰白的枯发:“高祖啊!您睁开眼看看您的侄儿吧!”
泪流满面的刘濞很快又跌倒在地,深情并茂地哭诉道:“诗经曰: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孤以为当今天子就算少时爆裂,喜好策马斗狗之事也能明白这等俗理。”
“现在看来,终究是言有理,而人无德了。”
“吴王慎言。”关中的使者忍无可忍道:“非议陛下,恐祸他人。”
起身的刘濞正了正衣冠,冷笑道:“孤未提及无德之人是谁,难道在天使眼里,皇帝就是孤所说的无德之人?”
刘濞瞧着天使变得无比苍白的脸色,继续逼问道:“还是说,天使仗着使节在手就要给本王扣上罪名,喊打喊杀!!?”
上一秒还呼天抢地的刘濞下一面便声色俱厉道:“尔是代表陛下问话的还是来向本王问罪的。若是后者,大可请廷尉宗正压孤入京,何至于用小人之言辱我至此。”
“臣岂敢由离间之心,还望吴王海量,饶恕臣的失礼之处。”天使还未跪下告饶,中大夫应高便抢先说道:“陛下,此人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实在不是天使之资,大汉之臣,倒像是沐猴而冠的氓隶之人。”
应高不知关中为何派来一个笨嘴拙舌的天使,但是对方既然已被自家大王倒打一耙,何不借此与关中彻底撕破脸,也好在吴国的环境恶化到遍地造反前转移矛盾,也好让犹豫不决的赵王与淮南王被迫上车。
毕竟吴王要是没了,淮南王便孤立无援,而赵齐两系距离被刘启搞死也只是时间问题。想必那时就算三人不想动手,也会被坐罪国除的恐惧裹挟得上了吴王的马车。
天使不知应高的小心思,而是觉得吴王的不成之心昭然若揭,而且其颠倒黑白的功夫着实厉害,居然敢在天子使节前以诸侯王的身份压迫天使,逼他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怎么办,难道他要背上一个诽谤诸侯的罪名?或是为了逃避酷刑而向刘濞卑躬屈膝,跪地求饶?
脑子里一片混乱的天使挥开想要捉拿他的士卒,大着胆子道:“臣是天使,有罪与否该由天子所定,还轮不到大王替陛下做主。”
吴国的士卒见天使挣开他们的手,于是看了眼脸色铁青刘濞,然后看向沉默不语的应高。
应高朝着士卒们点了点头,后者立刻将天使按倒在地,致使后者头冠掉落,下巴磕红,整个人如癫汉般披头散发的不成样子。
“吴王……你抗拒问话,扣押天使,就不怕陛下怪罪,殃及子孙。”天使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士卒堵了嘴,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上面的刘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殃及子孙……哈哈……殃及子孙。”
“孤的太子早就被那无耻小儿给害死了。”想起长子头破血流的尸身,刘濞便怒不可遏道:“既为大宗所杀,又何必惺惺作态地送回吴国,要孤这无能阿父为其送终。”
刘濞的怒火直冲闹顶,险些致其昏死过去。恍惚间,他似乎忆起当年所受的种种屈辱,于是下来狠狠踹着动弹不得的天使,差点伤及按住天使的士卒。
“启小子,真小人,收下的群臣也都是些狼心狗肺之辈。”
“若是叔父还在……”
“若是叔父还在……”
想想自己年轻时何等风光,先是随刘邦镇压英布,又是以亲侄的身份坐镇吴国,替刘邦压制江东豪族。
而那时的先帝在干什么?
呵!
高祖记得先帝这个人吗?
那时的先帝还在代国喝西北风呢!高祖哪记得有这么个儿子,这么个……
一无是处的老好人。
刘濞将天使踹得奄奄一息后喘了口气,让人压下这个小子,同时也让殿里得闲杂人等一一退下。
应高瞧着刘濞的神色不对,还想留下劝说几句,结果瞧着刘濞挥了挥空荡荡的袖子,声音沙哑道:“下去吧!让孤静静,让孤静静。”
“诺。”应高挂着沉甸甸的心脏离去。
而在宫门关上的那刻,刘濞坐阴影笼罩的王位,喃喃自语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呵!我也是刘姓子孙,凭什么这天下他刘恒的子孙坐的得,我就做不得。”
“就凭他是叔父的儿子,而我只是用完即扔的子侄吗?”
“不,刘恒只是运气稍好。”
“他根本不配当叔父的儿子。”
“这天下也不该由刘恒那厮儿的无能后辈继续坐着。”
而等他入主关中之时,就是为爱子报仇之日。
……………………
刘启把太子罚去高庙思过一事无疑令栗姬十分愉悦,连带着凤凰殿里的宫婢都好过了不少,不必如之前那般心惊胆战地活着。
可是这般轻松的日子没过多久,便以刘瑞的回宫而宣告结束。
栗姬以为经此一遭,刘启已经看清刘瑞的狼子野心,不说是让越权控制关中出口的刘瑞彻底玩完,但也不能如此之快地掀过此章,继续让刘瑞出席朝会,频繁出入宣室殿,就好像是刘瑞的权利并未因此大打折扣,反而有逐渐加强之势。
为什么?
不仅是栗姬这个脑子有坑的人看不懂刘启的操作,就连一些脑子清醒的皇子外戚,勋贵大臣也对刘启的行为表示不解,念头在“皇帝转性了?”和“皇帝是不是要捧杀太子”间来回跳跃。
考虑到刘瑞的年龄,自然有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父老子壮的经典桥段,然后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除去本就不安的栗姬,就连原本安份的程姬贾姬都有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美梦,幻想自己能如今天的太皇太后那般后来居上。
“这老狗真是有眼无珠,香的臭的都分不清楚,只会捧着椒房殿的宝贝疙瘩作践我们母子四人。”栗姬的好脾气结束后,怒火便如滔天巨浪般滚滚而来,很快吞噬了宫婢们的恐惧,吓得他们瑟瑟发抖:“他为了讨好太皇太后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真是懦弱又无能的男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