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狭小空间里, 人越来越多,他们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冰冷,手里拿着冷冰冰的针管, 而她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被他们按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在那些针要扎进身体之前, 许星离疯了似的挣扎反抗, 她只想着挣脱束缚, 急于摆脱那种不自由的状态,以至于忘了周围环境, 忘了这里是梦里还是现实, 忘了压在身下的人是敌人还是爱人。
许星离把身下人的双手反扣在头顶, 膝盖用力顶在对方腿上,让对方不得动弹,然后本能般掐住对方脖颈,仿佛这样自己就安全了,这样就能出去找自己想找的人了。
许星离丝毫不怕自己的力量会折断身下这支脆弱的花朵,她身体紧绷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状态, 直到听到温软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快要支离破碎。
“星离。”
声音好熟悉。
许星离想要仔细看看,这才发现自己眼睛好像从来没有睁开过,那之前她看到的是什么?
她用力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一张张陌生可怖的脸孔,也没有狭小的房间, 眼前是一片漆黑, 身下压着温热身体, 女人气息洒在她脸上。
许星离愣愣地松开桎梏, 江暮云双手得到解放,不敢再搂着她,而是手指轻轻拂过她眉眼,柔声安抚:“星离,你别怕,是我。”
许星离却什么都没听见似的,依旧处于极度紧张状态,身体犹如拉紧的弓弦般,背脊崩得笔直僵硬,脑袋里更是一片混乱,下意识又要挣扎起来。
在许星离又要奋力挣扎之际,唇上贴过来一片柔软,伴随着灼热气息,江暮云身体有些颤抖,捧着许星离的脸,含住她嘴唇,舌尖轻轻钻进她嘴里。
唇上的熟悉触感,终于唤醒了许星离一般,她身体渐渐放松,本能地接受了一切,本能地回应着江暮云的动作,像是在做一场真实无比的春/梦,不需要顾虑太多,只要快乐就行。
她们彼此缠绕。
这场梦那么真实,让人害怕,许星离手指钻进江暮云衣摆,抚摸在江暮云心口柔软上,就在她快要彻底沉浸在这场春/梦中时,眼前突然有了光亮。
床头的台灯被打开了。
许星离眼前不再是黑暗模糊,而是江暮云真实的面容。
江暮云面颊红润,胸口起伏得厉害,微微喘着,唇角带着湿意,向来柔顺的头发散乱着,睡衣更是皱巴巴的,险些被人褪去,仿佛刚刚被人施暴一般。
许星离如遭雷击一般,难以置信地抽回钻进江暮云衣服底下的手,怔怔地看着江暮云脖颈间清晰的五指红印,刚刚那些不是梦,她…她不敢相信是自己掐上去的,就和刚醒来那天一样,她也是这样掐住江暮云的脖颈。
那脖颈那么孱弱。
被她掐断怎么办?
“我…我……对不起,暮暮,我以为是梦……是梦。”许星离伏在江暮云身上语无伦次,声音里是平日里完全没有的慌张。
江暮云眼角发红,有些湿润,是挣扎过程中的生理泪水,她嘴唇带着被蹂/躏后的红肿,像是被人用力咬破的樱桃,汁水四溢,看着想要全部吞入腹中。
江暮云抬手抚摸着许星离的脸,指尖略过她嘴唇:“我没怪你。”
许星离觉得江暮云指尖滚烫极了,几乎快要把她嘴唇灼伤,然而她喜欢这样的触碰,心底无比渴望这样的触碰,所以刚刚才会把江暮云嘴唇吸得红肿。
许星离几乎又要沉沦在江暮云给予的温柔触摸里,这时旁边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江暮云担心道:“安安?”
许星离如梦初醒般从江暮云身上起来,安安小小地蹲在角落里,小手捂着眼睛,瑟瑟发抖道:“妈妈,你们不要打架。”
江暮云撑着床坐起来,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紫一片红一片,许星离拧着眉头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自己的罪行。
她把安安抱进被子里,江暮云柔声安抚道:“安安乖,我们没有打架,是你看错了。”
安安趴在江暮云怀里。
“妈妈说谎,我都看到了。”
许星离此刻脑子一片混沌,不敢靠近江暮云,木然地坐在床边,江暮云安抚完安安,伸出手来,许星离下意识接住,又想要抽回,江暮云捉住她手。
“刚刚做噩梦了么?”
江暮云声音轻轻柔柔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许星离终于找到宣泄口一般,神经质地点点头,连忙应道:“对,我梦到你出车祸的事。”
江暮云已经完全缓过来了,轻声说:“那时我们都不认识。”
许星离恍然:“对。”
所以梦的内容才会那么离谱,梦里江暮云甚至都直接看不出人形。
江暮云诱导道:“然后呢?”
许星离霎时冷汗直冒,还是后怕,不是怕那个梦,而是怕自己真的对江暮云和安安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她说:“然后?”
江暮云怀里搂着安安,手指柔柔地抚摸着许星离手背:“然后你为什么突然压着我亲?”
许星离抬眸,江暮云表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听她故意把自己压着她施暴的过程轻描淡写地说成压着她亲,许星离羞愧地低着头,声音几乎要听不见:“我以为有人把我捆起来,我想要逃,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一连串对不起从她嘴里冒出。
江暮云捏着她手:“没事了,这里很安全,那只是个梦。”
许星离看着惊魂未定的安安,看着衣服凌乱不堪的江暮云,再看看完好无事的自己。
她低低应道:“嗯。”
江暮云柔声说:“睡觉吧。”
“好。”许星离却不敢再睡,怕又做那种梦,怕又不清醒地掐了江暮云,她不敢说的是,刚刚她好像感受到了一丝熟悉,内心仿佛找到自己一样激动,她好像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记忆了,不是原身的,而是属于她自己的记忆,这本该是个好消息的,她却无比恐慌害怕。
许星离想不出自己在怕什么,但是她再也睡不着,甚至不敢和江暮云睡了,等江暮云和安安呼吸声变得平稳,许星离轻手轻脚地下床,睡在客厅沙发上。
沙发上只有薄薄一层毯子,没有江暮云温软的身体,没有江暮云清浅的呼吸,许星离毫不意外地失眠了。
黑暗中,她抬手摸了摸嘴唇,那上面还留有江暮云的味道,掌心似乎还有江暮云胸前温度。
“早。”
“早。”
第二天早晨,两人若无其事地打招呼,许星离小心觑着江暮云面色,没有什么血色,显然也没睡好,她知道江暮云肯定知道她后半夜去沙发睡觉的事。
安安小家伙则不一样了,一醒来就忧心忡忡的,十分担心地看着江暮云和许星离。
许星离蹲下,摸了摸她脸蛋:“妈妈昨晚做噩梦吓到你了?”
安安实诚地点点头。
许星离保证道:“之后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
安安皱着小眉头应道:“嗯。”
吃完早餐,去幼儿园的路上,安安还是十分不放心,也不牵着两个妈妈走在中间了,非要让两个妈妈手牵手,而她走在前面,走着走着就回过头看看她们。
许星离手心握着江暮云手指,一动不敢动地送安安到幼儿园,安安被老师接走前又严肃地嘱咐道:“妈妈,你们不要吵架。”
许星离哭笑不得。
江暮云则轻轻笑了笑。
送江暮云去电台途中,许星离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暮云了,虽然江暮云昨天再三强调只是做梦,但她还是很愧疚。
在电台门口时,江暮云突然牵住许星离的手,许星离僵住,像个石雕一样站在原地。
江暮云伸出手摸索着,找到许星离嘴唇位置,然后踮脚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星离,做了一场噩梦就不要我们两个了么?”
许星离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半夜偷偷去沙发的事,顿时觉得自己是一个渣女,她连忙说:“没,我是怕……”
江暮云:“怕天天噩梦?”
许星离:“昨天对不起,我……”
江暮云打断道:“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而已,之后的事都是我自愿的,而且我们是妻妻,有妻妻生活很正常。”
说到这,江暮云脸上终于有些不自在,她在情/事上向来被动,以前的床事几乎是由许星离主导的,即使是说情话也是许星离说得多些。
江暮云颊边生出两抹红晕,睫毛轻轻颤抖,轻声说:“星离,我很想和你亲近,真的很想很想,所以你不要再自责。”
江暮云如此直白,并且把昨晚的一切都揽到她自己身上,许星离不知所措起来,舌头打结一般,愣愣地应道:“我……我也是的。”
两人分开时,许星离呆呆地看着江暮云背影,唇上似乎还有江暮云的温度,她抿了抿唇,想要这温度再留久一些。
到公司后,一切都平静下来,昨晚真的只是一场噩梦而已,许星离叹自己想太多,总是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极端化。
中午,许星离准备去吃饭时,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这是之前没有发生过的事,她心底一慌,紧张道:“李老师,安安在学校出什么事了吗?”
小蘑菇班有三个老师,其中班主任老师姓李,许星离怕安安在幼儿园出事,留了她电话。
李老师:“那倒没有。”
李老师比大多数家长年龄小,今年才二十五岁,此时有些尴尬:“安安妈妈,是这样的,安安来幼儿园后就心神不宁的,我们问了才知道,她说她看到你们打架。家庭有矛盾在所难免,但家暴是不可取的,还希望你能在孩子面前留下好印象,孩子心灵很脆弱,是很容易被影响的。”
许星离:“……”
李老师一口气说完腹稿,她还是难以相信许星离竟然是个会家暴的人,特别是在妻子还是个盲人的情况下,明明早上送孩子过来的时候,她还觉得许星离十分疼老婆孩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许星离一直没说话,李老师又喊道:“安安妈妈?”
许星离吐了一口气:“我在。”
李老师:“不好意思,我知道我有些多嘴了,但安安还是小朋友,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我们不得不多问问。”
许星离面无表情道:“谢谢老师关心,但我们没有打架。”
李老师:“那安安说你们打架……”
许星离:“床上打的。”
李老师:“床上打也不行……”
李老师反应过来之后,涨红着脸,语速飞快:“安安正是建立三观的关键时期,你们做家长的不应该让她看到这些,就算是性教育也不是这么教育的。”
然后就忙不迭挂了电话。
许星离举着手机,无奈地笑了笑,也觉得安安长大了,不适合再跟着她们睡一起,还是要有自己的儿童房。
至于儿童房……
早晨江暮云的话就在耳边,许星离知道该怎么安排了。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