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迪犹豫地说:“那位小姐口上戴着的……像是愚人众的装扮, 但是白色的,不是黑色的……”
钟离纠正道:“那是医用防护口罩。”
“医用、防护口罩……
“你这常识到底怎么回事?看起来像是个不通世事的少年,可他们还说你会做人工呼吸……”
“那个啊, 我看艾莉丝带来的杂志上写的。”
“艾莉丝、杂志——”钟离皱了皱眉,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停顿了片刻,语重心长地说, “你还是多看看书,快要考试了”。
温迪诧异地说:“考试?你之前唤我什么同学?意思是我们现在……像是那些倒霉的须弥教令院学生那般求学吗?”
钟离理所当然地点头:“我们是学生, 当然要考试。”
温迪不由一怔,这就是他不听劝告触碰须弥世界树的下场吗?
他不由想起来时路上的风景。
那些植物完全不属于他在提瓦特见过的任何一种, 是淡黄色的金盏菊,而不是在蒙德常见的风车菊,这一切给他一种类似于璃月却又有些不一样的氛围……
正在此刻,钟离说道:“你的意识出问题了, 这些普通的事物,正常人都会知道。”
温迪下意识地反驳:“那是因为我本来不是——”
说到这里, 他停住了话头,神色复杂地看了钟离一眼。
再次确定,这个世界没有元素力, 也没有神的存在。
而且钟离看起来接收了这个世界的记忆,对他们过去的记忆却已经忘记,这样奇异的认知……
温迪不由叹了口气, 思索片刻, 顺着对方的话头问:“你说我们是同学, 那为何不认识我?”
“偌大的学院里, 并不是每个人都相识。我仔细回忆了一番, 以往并没有见过你,想来你是新转学来的吧?”
“……”
“如果见过,我会记得你。”钟离停顿了下,安慰地说,“不必担心,我现在记住你叫温迪。”
温迪闷闷地说:“那是我告诉你的。”
“……这么说也没错。”
温迪柔声说:“没事,不急,我会慢慢告诉你一切。”
钟离不由诧异,说到这个地步上,他反而又被对方安慰了,实在是颇为意外的感受。
待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感觉一股热气传来,发现面前摆着一碗热粥。
温迪将热粥前来,说:“啊——乖,张口。”
钟离听着这哄孩子般的语气,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忍拂了对方的好意,于是依言照做。
想来虽然他一再拒绝,但温迪实际上仍然我行我素,相处的距离比他想的还要近……
其实,以他生活环境的周围民俗而言,大家的言谈作风一贯含蓄,难得有这样的人。
如此简单的言辞,如此热烈的神情,像是无可阻挡的随性的风……
“老爷子,多吃点,好好休息,会想起来的。”
钟离淡淡地笑了笑,轻叹道:“此番多谢你照顾。”
“以前有个人告诉过我,照顾的回报就是照顾本身。”
“那个人一定是个好人。”
“哦,是吗?”
“温迪,你也应该吃点东西。”
“没错。”
温迪点点头,转头拿了个苹果吃了起来。
钟离忍不住说:“虽然水果有营养,但还是需要吃点主食。”
“没错,那我先离开一会。”
温迪朝外面走去,却寻不到酒的踪迹,转念一想当初是为了找寻须弥的酒才落到这个地步,倒更可笑了。
他在外面弄了点饭,胡乱地吃完。
回来一看,发现躺在床上的钟离眼眸已然闭合,棕发垂在脑后,精致的西装放在一旁,只穿着式样简单的居家服。
温迪依然有些不太习惯,揉了揉眼睛。
面前景象依然没有改变。
曾经略显古板的青年人,仍是这般年轻的面孔……
温迪不由摇了摇头。
*
休养一日后。
钟离提议说:“我们去找医生复查,确定没有问题,就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了。”
“好。”
“不过,你这样……”
温迪疑惑地看着钟离。
钟离轻咳一声:“温迪,你校服呢?在学校这么穿不好。”
温迪不答。
钟离思索了半晌,斟酌着措辞开口:“我不是说你的爱好有问题,这样穿也无妨,每个人都有他的理由,但是学校也有学校的规章制度,你还是要注意点。”
温迪反问:“那你的衣服呢?”
钟离解释说:“那是正式演出的西装,平时我并不这样穿。”
温迪纳闷地说:“真的吗?”
钟离理所当然地说:“嗯,这套服装繁琐累赘,还不如穿校服与大家一样。”
“我权且相信你,不过——”温迪不太确定地问,“你真的没问题吗?你还是没想起来啊。”
钟离撇开了头,避开那双略显失望的绿眸,坚持地说:“我要回去上课,怎么能一直在医院养病?书本也没有带。”
“……”
“温迪,如果医生问起,你还是不要提起失忆的问题为好,虽然其实我不觉得是我的问题。”
“哼,你从来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之前猫耳那次也是。”
钟离疑惑地问:“什么猫耳?”
温迪不答。
钟离坚持道:“反正你不要提。”
“那你不许丢下我。”
“……嗯。”
两人一起去办理了手续后,离开了医院。
医院外,人声喧闹,车水马龙。
温迪站在路边,试探性地问:“那我们现在……回学校?”
“嗯,先去坐公交车。”
温迪好奇地问:“公交车又是什么?”
钟离忍不住说:“你像个温室里出生的贵族少爷,什么都不懂。”
温迪不服气地说:“喂,你这上流人士就别说我了。”
钟离皱眉:“我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已,什么上流人士?”
温迪叹了口气:“说了你也不懂。”
不一会儿,一辆公交车停在他们的面前。
钟离率先登上公交车,拿出一张卡片放在机器上面扫过。
机器声立即响起:“滴,学生卡。”
温迪有些诧异,发觉钟离正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犹豫地说:“我……”
司机不耐烦地说:“没有卡就投币。”
温迪低声问:“钟离,你有币吗?”
钟离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司机先生,我们这次是从医院回来,他……”
“哦,脑子不太好啊。”司机看了一眼温迪,摇了摇头说,“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好了。”
温迪快步地走到钟离身边的座位坐下,拿手肘撞了他一下,气呼呼地说:“你才脑子不好。”
钟离看了他一眼:“喂,你讲点理,话也不是我说的。”
温迪反问:“你误导他,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钟离若有所思:“唔,看起来你的逻辑也没问题。”
温迪冷哼一声,听着身边传来机器音的播报声,是各种他没听过的地点,不过其中的语言倒是熟悉的感觉。
钟离忽然问:“之前你怎么买饭的?”
温迪回答:“噢,说是用你的证件抵押,回头找你学校的联系人。”
“你却还懂变通。”
“那当然。”
“你自己的身份凭证呢?”
“什么凭证?”
钟离盯着温迪看了半晌,得出一个推论:“你这是黑户吧。”
温迪不由沉默。
钟离若有所思,继续推断:“我觉得你应该是有钱的,看你这身衣服也比较值钱。”
“……”
钟离继续问:“你家人呢?”
“……不知道。”
钟离见对方一问三不知,愈发觉得对方已经如此可怜,还要作出成熟的样子关心自己,实在是善良到令人感动。
*
两人一路回到昨日的事故突发地。
那些救生用具已经撤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绿荫庇护的校园里,高大的楼房上挂起一排排红色的励志横幅。
正在此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钟离抬起脚步,迅速地往前方走去。
温迪有些纳闷:“怎么走得那么急?你不是一贯很悠闲吗?”
“要上课了,你快一点。”钟离催促一声,继续快步前行。
温迪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我居然沦落到去上课的地步。”
转眼一看,钟离已经走入了一间教室。
温迪只好跟了过去,待到来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发觉大家都整整齐齐地坐在位置上看着他。
教室里一片静寂。
那位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也看着他。
温迪忽然心上一惊,那个台上的老师……
她有着新月般的双眸,一头白发垂在双肩上,身穿蓝色衣服,胸口点缀着一块原石的图案。
温迪开口:“是空月……”
空月打断道:“进来坐下。”
温迪低下头:“哦。”
他走到钟离身后的空位置坐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打量起四周陌生的面孔和黑板上的字迹。
过了一会儿,温迪戳了戳钟离的后背,低声说:“是空月女神啊。”
“嗯。”
“不是说——没有神吗?”
“女神的不是信仰上的神明,而是……”钟离停顿了片刻,放弃解释,“你这般议论老师,不太妥当。”
咚、咚、咚。
空月在台上敲了敲桌子,严肃地说:“安静。”
温迪闭上了嘴,然后伸手拿起了钟离脑后的辫子。
依然柔软的棕色发丝……
把玩了一阵子,他见对方没有反应,便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下课铃声响起。
钟离敲了敲桌子,沉声问:“温迪,快起来,你这个年纪你睡得着觉?”
温迪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纳闷地说:“你够了啊。”
钟离说:“你刚刚还在我后面捣乱……”
“唔。”
空月朝着这边走过来,义正言辞地说:“这位同学,你应该穿校服。”
温迪点头:“哦,好的老师,校服去哪里领?”
空月抬手一指:“那边二楼教务室。”
温迪沿着这个指示,一路走了过去,见到一个三层的白色柜子里摆着一堆天蓝色服饰。
柜子里响起机械化的声音:“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温迪简单地说:“一套校服。”
“学院校服等待发放中,请投币。”
“……”
“请往指示口放入纸币或卡片。”
温迪看着柜子第二层的中间有金属光泽亮起,为难地摸了摸头:“这个,我没有……”
“如果缺乏物资,请联系负责人申请补助金。”
“巴巴托斯,去找你的接引人吧。”
温迪听到这个称呼,缓缓地转过身来。
是空月跟了过来,白发少女戴起了帽子,一手拿着根银色手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卡片。
他一见便知道那是旧蒙德时常用的纸张。
他接了过来。
只见卡片上绘制着火红的西风之鹰,仿佛泛着旧日的气息。
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温妮莎。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