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道光划破黑暗, 以绝无仅有的速度冲向白袍之人。
可惜还是晚了点,白袍人退入黑洞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季子随压根没有时间再去寻找白袍人的身影, 缚魔阵法失去了作用, 剩下的邪魔再次隐入黑暗之中。
无数的灵光从空中划过,极具压迫感的气息从天地的四面八方而来。
玄苍执剑飞身下来,看向他的眸光含着浓重的担忧, “子随,你怎么了?”
季子随已经没有心思去纠正他的称呼了, 他呆呆地看着空中,喃喃道:“你看这天的高度是不是比平常低了一些?”
初生的旭日已经没了踪迹, 天地间的黑暗愈发浓郁。
而就在这漆黑的苍穹之中裂开了一个似乎能把这天空一分为二的口子。
季子随手中的佛珠垂打在僧袍上, 他所有的心神全被那道口子吸引, 直到玄苍的声音传来, “天柱塌了,这是界面融合的现象。”
季子随身子一抖,又猛地吐出一口血。
这是阵法反噬的结果。
“天柱坍塌,仙界与下界融合,修士艰难前行,凡人十不存一。”
“天柱坍塌,三界融合,天地重开。”
这两句话如今成了季子随难以忘却的噩梦。
就在这时,两声不同的鸟鸣声从远处而来,金色和青色的光划过黑暗,最后落在季子随身旁。
“佛君!”
琼金的呼唤声与青鸾的鸣叫声重叠在一块, 把季子随从这场无法逃脱的噩梦中惊醒。
琼金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 在看见他吐血后急忙去扶他, 担忧地问:“佛君, 你怎么了?”
天地间徒然转变的气息令人心悸,而无端减少的灵气令修士也处于不适应的阶段。
“天柱崩塌了。”季子随抓着佛珠的手指骨节泛白,他看着爬起来的九人,神色凝重,“你们留在此地修复阵盘,我去天柱那边。”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化成一道佛光而去。
琼金和青鸾还留在原地,他正纳闷玄苍怎么没有跟上时,对方却看向他说道:“人界的天柱崩塌,估计仙界的天柱也遭受牵连。”
“琼金,你速去保护他,我回仙界一趟会尽快回来。”
在他说话间,漆黑天空间裂开的口子已经开始有仙灵之气溢出,仙界和人界的界线正在缓慢融合。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琼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郑重点头:“我会的。”
大鹏展翅而飞,青鸾紧跟其后。
玄苍心中担心季子随的安危,却也知道在三界融合之际最需要做什么。
白色的遁光从天地缝隙中消失,剧烈的罡风没有阻碍他的步伐。
当玄苍出现在仙界时,仙界中的仙灵之气已经变得混沌,浓郁的仙灵之气全部朝界线的缺口涌去。
“仙尊!”
禹芜仙官和金武仙君一见到他出现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迎了上来。
仙界此时本该是白日,可从扶桑出发的金乌在天柱崩塌的瞬间坠落,迟迟未归。
罡风随着仙灵之气的消失愈发剧烈,在昏暗的仙界发出怒号。
金武仙君一见到他就稳了心神,赶紧说道:“仙尊,蓬莱仙府在两刻钟前发生震动,我与凤白仙君进去查看时发现仙尊落在里面的封印不翼而飞,而噩魔的神魂也消失不见。”
在玄苍见到遮挡人间旭日的黑焰时就猜到了蓬莱仙府中出了事。
金武仙官怕他责怪,又继续解释道:“这段时日仙府十分平静,四方仙庭的仙君一直在轮流镇守,绝对没看见有任何东西进去。”
那么,那噩魔的神魂只会是在仙府之内直接消失的。
玄苍想起了白袍人身后的黑洞,他顿时明白过来,“人界和仙界的天柱已经塌了,两界正在融合。”
“三界天柱相连,鬼界天柱坍塌必定在最近两日。”
闻言,金武和禹芜两人脸上的神色无比凝重。
对于人界来说,三界坍塌融合,必定会有很多修士受不住四处逸散的仙灵之气爆体而亡。
而对于仙人来说,当仙灵之气逸散,他们平日修行所需的气息定是不够,除了短暂的修士仍能维持外,久而久之就会与人界的修士无异。
灵气和仙灵之气对无法修炼的凡人造不成影响,但三界彻底融合后的鬼气会成为凡人的噩梦。
玄苍自然也明白了这一点,但他也知道此时再谈修复天柱已是天方夜谭。
“金武,你带人去请慈悲殿的青灯方丈,与他一起取弱水来延缓三界交融的速度。”罡风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只堪堪撩起他的发尾,“禹芜,你去把金乌寻回来。”
“你速去,想必他已经给慈悲殿那边传讯。”
两界融合之际,界面存在的传讯阻碍变薄很多。
“是,仙尊!”
金武仙君和禹芜仙官领了令后心头反而安稳不少,赶紧马不停蹄地办事了。
有仙尊在,他们定能渡过这次天地大劫的。
四方仙庭各司其职,仙界的事务倒也不算太过繁杂,等玄苍把一系列事务安排外,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但他还不能去人界,在等青灯方丈带来弱水前,他必须要去蓬莱仙府一趟。
外面罡风肆虐,蓬莱仙府里面安静如常。
仙府里面的灵气早在之前被黑焰吞噬一空,在看见这仙府中并未有一丝仙灵之气时,玄苍就真正确定这次噩梦神魂消失之事就是那白袍人所为。
只是那白袍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利用季子随的法阵摧毁人界的天柱?天地重开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玄苍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窍,当看到自己留下的封印确实毫无痕迹地不翼而飞时,他心中产生了浓烈的危机感。
白袍人显然来者不善。
噩魔神魂已逃脱,这座曾经封印着噩魔神魂的仙府先后两次成为了噩魔的逃脱之地,留在此地再也没了用处。
还不如利用里面噩魔残留的气息。
本命仙戟出现在他手中,玄苍的目光落在那棵菩提树上,他随手一挥就把菩提树连根拔起纳入储物空间中,随后仙戟朝仙府的中心位置重重一划,这里的阵法核心就翻滚而出。
一颗洁白无瑕的珠子出现在他眼前。
珠子上有着繁复奥妙的纹路,躺在地上散发着温和的白光。
仙界天材地宝众多,玄苍见过的不计其数,可作为仙府阵眼的珠子确实没有认出来是什么。
但左右不过是一件难得的宝贝而已。
玄苍没有多想,直接用仙戟挑起,置于手心看了两眼就收了起来。
没了阵眼,维持着仙府的阵法随即消失,仙府所形成的封闭空间开始一点一点地消散。
仙戟立在他身侧,他抬手间道光闪现,在朝虚空一抓之时,一丝丝极为淡薄的黑色线条被他抓在手中。
“束。”
他轻呵一声,那些浅黑色的线条在短暂的挣扎后竟然慢慢凝成一朵小小的黑焰。
天柱崩塌后天地法则开始混乱,这也方便了玄苍的动作。
这世上存在的一切都会留下痕迹,即便是气息可以抹除,但残留在天地法则中的痕迹却只能随着时间的流失被磨灭。
蓬莱仙府彻底消失,在这朵小黑焰被玄苍囚住时,在无尽的虚空中,身着白袍的人慢慢地摘了
他一身气度仙风道骨,身后的黑焰与身上的白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恨他对吗?”他笑着回头,眼中却冷色如冰,“可惜,你也蛊惑不了他。”
即使玄苍产生了心魔,可仍旧不会受到噩魔的蛊惑。
“这跟他是否修无情道并无关系,你是噩魔,你吸收人的欲望,可你不够了解人性。”
虚空孤寂,他像是在对身后的黑焰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现在事情出了个变故,我要再做些什么才行。”
玄苍并不知道虚空中发生的一切,他做完这一切后直接回了九重天。
卜浮仙尊的一缕神魂仍在,他如玄苍幼时一般用那半透明的神魂坐在落星殿的主座上。
玄苍已经知道卜浮这缕神魂是在他最强时分出,那时的天柱还未出现裂缝,这缕神魂自然也没有关于修复天柱的记忆。
“师尊。”他对卜浮敬重如初,知道他困于手札不能随意游走,当即便把天柱崩塌的事情说了。
卜浮仙尊闻言并没有震惊,他像是早知有如此一遭时叹了口气,“玄苍,你知道我为何要你修行无情道吗?”
玄苍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皱眉回答道:“因为这是三界至强之道。”
落星殿只有他们两人,卜浮仙尊看着他不免回想起了当初的一切,“那鬼界天柱上的确是我留下的箴言,这箴言却是巫黎道君梦见的。”
梦见的?
卜浮仙尊缓缓而道:“这三界有两个与天机关系密切的种族,一个是命族,他们善于推演命运,窥探天机,另外一个则是巫族,而巫族才是最初的命族。”
“天地初开之时,生命之树蕴养着混沌天地的气运与命运,这是最初的命族形成。”
“命族生而知之,他们在生命之树下繁衍生息,与世无争,他们无须推演,只需轻嗅天地间的一朵花,细感天地间的一缕风,都能梦见与之相关的未来。”
“然而,随着岁月变迁,天地间的生灵越来越多,天地由混沌转为清明,三界从中分离,七情六欲也充斥着大地,上古时期的圣兽陨落,更多天资卓越的人修出现。”
“天道衍生三千大道,任何具有资质的生灵都有机会求道。而天机与道密不可分,便有人修开始寻找命族所在。机缘巧合之下,最初的命族族内也发生了分歧,有一部分命族选择离开生命之树去了仙界,久而久之他们失去了与天地共感的能力,留下的是善于推演天机、窥探,命运的能力。”
“而继续生活在生命之树的命族便是后来的巫族,他们可以查看任何一个人的命运,也能通过最简单的天地法则去改变他人的命运。”
这存在于万万年前的事实很少有人知道,更何况因为巫族的能力太过逆天,早在万年前就灭绝了。
玄苍知道得没有这么详细,在听完之后讶异道:“巫黎道君是巫族后人?”
这就是他能悟出天地通感道法的原因吗?是因为他有巫族的血脉?
“是。”卜浮的点头确定了这个事实,“关于他如何出现在人界无人知道原因,但他体内却是有纯净的巫族血脉。”
“但正是因为如此,即使他能飞升仙界,仍旧为天道所不容。”
万年前巫族之所以灭绝,除了生命之树的所在被人发现外,最大的原因是巫族的能力太以逆天,与天道法则相违背。
玄苍狭长的凤目中眸光闪了闪,“可这跟我修行无情道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卜浮的神魂晃了晃,像是下定决心说出一样,“在巫黎梦见箴言之前,在你入道前,他听到我的决定后就开始推演出了......”
玄苍听他说得整个人都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可还没等卜浮说完,他的喉咙就像是被人卡住了一样,原本就在溃散的边缘神魂更是崩溃得厉害。
“师尊!”
察觉到异常的玄苍立马为他打入一道仙灵之气,可卜浮仙尊的神魂就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在瞬间化成星光消失在他面前。
画面就此戛然而止。
玄苍以身化成道光,以最快的速度循着星光消失的方向飞去。
九重天的虚空之上,熟悉的黑洞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最后一点星光随着白袍人的衣角消失在黑洞中。
玄苍没有犹豫地手执仙戟飞身而上,却仍是晚了一步。
无尽的罡风被他徒手撕碎,仙戟在虚空下散发着锐利的冷光,浓烈的杀意凝聚在他的凤目中。
“我会找到你的。”
他看着无尽的虚空,冷冷地吐出这一句。
......
人界,季子随站在破碎的天柱前神色低沉。
“佛君。”琼金赶到时连翅膀上的酸痛都没去管,只满脸担忧,“佛君你怎么了?”
在他的印象中佛君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周身气息总是温润的。可现在他神色低迷,眸中出现的却是无尽的迷茫。
天空昏暗,季子随慢慢地蹲了下来去看已经停止的阵法。
素白的指尖落在冰凉的水面上,他的声音轻得宛如一阵风,“若没有这个法阵,天柱是不是就不会崩塌?”
琼金把这句话听见,急忙说道:“佛君,这怎么能怪你呢?”
在设下法阵之前,人界的天柱就已经呈现不可逆转的崩裂之势,若不是这法阵的存在,天柱早就崩塌了。
微风阵阵,在昏暗的苍穹中肆意游走。一阵风吹乱了季子随垂在身后的墨发,宽大的僧袍随风飘荡,忖得他单薄无比。
“我知道。”他慢慢站起来,眼底的悲悯几乎要溢出,“我只是无法接受罢了。”
全部的心血不仅在瞬间被付之一炬,而且还为白袍人做了嫁衣,在冥冥之中为天柱的崩塌做了催化剂。
他在无形中成为了白袍人的帮手。
季子随的嘴角溢出鲜血来,他不仅仅受到了法阵逆转带来的反噬,还承受了造成天柱崩塌所带来的孽力。
天地法则不会管这世间的因果,但天道却会判断出法阵的阵力源头,愤怒于天柱崩塌时的气息。
更何况,季子随修行的是佛之道。
孽力犹如地狱中的红莲之火,在焚烧着季子随的那颗佛心。
然而季子随没有时间沉浸在自怨自艾中,他默默地承受着孽力带来的痛苦,随手拭去嘴角边的血渍,随后他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菩提叶,把自己的意念传入其中。
有这片菩提叶,通过界面的裂口,他想要传达的讯息就可以到达青灯方丈的手中。
“取弱水找玄苍仙尊,这可以延缓三界融合的速度。”
即便三界天柱都崩塌,三界融合都不可能在一瞬间完成,而季子随想要抢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既然天地混沌初开之时可以分出三界,那么定能找到办法让三界彻底分离。
没有时间让他去伤感,他必须要更加谨慎地做好这一切。
季子随想通这些后便不再迟疑,他快速离开这已经崩塌的天柱边,琼金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他们没有回仙界,也没有去青云宗坊市的小院中。
季子随直接来到了邪魔之气最近之处,恰好是夺日楼的势力范围内。
这里临海,生活着许多依附着夺日楼的凡人渔民,他们被邪魔之气控制的修士肆意屠杀,短短世间内地上鲜血流淌一片。
“救命啊!”
季子随在瞬间出手,直接擒住作乱的修士,他指尖凝结的佛光点在修士的眉心,把他体内的邪魔之气轻松逼出。
这令低阶修士发疯的邪魔之气被他手中的佛光轻易地渡化,随即消散。只是这修士已经被邪魔之气侵入了心神,再也没有挽救的可能。
那些瑟瑟发抖的人仿佛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救星,其中一位年长者最为稳重,艰难地走到他面前,“这位道长,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他们今日如往常一样清晨起来网鱼,谁知道刚来到海边就看见升起的旭日消失不见。天地瞬时陷入的黑暗让他们无比恐慌,他们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又被突然冲过来的修士肆意屠杀。
安静祥和的日子就这样被打断,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哭嚎同伴的死亡,他们还没从死亡的恐惧中回神,就跟着年长者的动作急忙地跪成一排磕头,像是在绝望中终于等来了救星。
“你们起来。”可他们的感激并未让季子随感受到丝毫喜悦,他弯腰把他们一一扶了起来。
就在季子随准备与琼金把这些人送回家之事,夺日楼的人匆匆赶来。
为首的楼寒在看到季子随后愣了愣,随即大声说道:“原来佛君竟是在这里。”
他身后跟着的弟子手中提着发光的法器,驱散了这里黑暗的同时也映亮了这里的场景。
鲜血满地,尸首如破布般被丢弃在地上,愈发触目惊心。
原本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人们再次陷入恐惧之中,他们纷纷靠近季子随,仿佛这样才能得到片刻安稳。
楼寒见到他们一副依靠救世主的模样就面色冰冷,又想起接到的消息,更是没了好脸色,愤愤道:“佛君还真是会找功德。”
季子随闻言不解,“这跟功德有什么关系?”
楼寒嗤笑一声,思及他的身份到底没敢口出恶言,他手一扬,朝身后的弟子吩咐:“你们把他们送回到聚集地。”
“那里有我宗内的弟子看守巡逻,比你们住在这里安全。”
他这样说,那些刚经历过惊心动魄一幕的人们自然心动。
“楼门主考虑得很是周到。”季子随从储物袋中取出莲子,用佛光化掉了里面的仙灵之气,然后分发给他们,“吃下这个,可以让你们睡个好觉。”
其实这些莲子的功用何止这些,只不过没有必要详细说尽。
他神情温和,明亮的光线落在他脸上都变得温柔,为首的长者含泪接下,嘴里不断地道谢。
琼金看着那些莲子欲言又止,到底是没有开口。
季子随看着莲子被他们吃下,帮着他们把地上的尸首埋葬,最后目送夺日楼的弟子把他们带走。
楼寒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目光在触及他眼底真切的悲悯和脚边衣摆上沾染的泥土时,因为法阵一事对他产生的偏见似乎少了那么一点。
在一缕风吹来之时,季子随若有所感地看向苍穹界面的位置,数不清的金色光芒如萤火一般点亮了裂口的位置。
慈悲殿的佛修带着弱水来了。
天地法则还没彻底混乱,鬼气还未侵入,这说明鬼界的天柱并没有随着人界的天柱同时坍塌。
楼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茫茫暗色中,一道耀眼的白光携带着强大的气息准备地落在两人面前。
是玄苍仙尊来了。
楼寒赶紧收敛住神色迎了上去,拱手行礼,“仙尊。”
另外一道光紧随其后,禹芜仙官稍后落地,朝季子随行了个佛礼,“佛君。”
季子随双手合十还了一礼,“禹芜仙官。”
“仙界的天柱已经坍塌了。”玄苍瞥了地上的血迹一眼,见季子随面色发白,剑眉微皱,“蓬莱仙府中被封印的噩梦神魂无故消失,我只囚了部分的痕迹出来。”
“鬼界的天柱安然无恙。”
他语气顿了顿,到底没把卜浮仙尊一缕神魂被白袍人弄消失一事。
“三界的天柱本就出现了裂痕,在找不到修复的方法之前,坍塌只是迟早的事情。” 他知道季子随定是在自责,忍不住安慰他,“法阵一事是我们落入了他人的圈套。”
若说季子随是众多佛修无条件信奉的佛君,那么玄苍便是仙人和修士们追随的强者。
他这话一出,楼寒心里对季子随虽还有嘀咕,但也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他们之间某一个人的罪过所为。
只是,等他想明白这些,就对之前不胫而走的消息回过神来。
玄苍瞧见楼寒脸上的神色,便知道事情恐怕有其他的变故发生,“现在情况如何?”
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目,楼寒脑海中的其他想法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如实回答:“天柱崩塌不到半日,可‘因为佛君法阵逆转导致天柱崩塌’的讯息却如有神助般地在各大宗门间流传,致使本就对佛君用炼心阵选取九位执阵人颇为微辞的修士更加有了宣泄的口子。”
若今日佛君能成功帮助各大宗门祛除邪魔之气,那他所做的这些便会成为他人赞扬的点。
可偏偏他失败了,所设下的阵法还成为天柱坍塌的表面原因。
这下,在天地灾难的恐惧下,大部分人想到的不是他为了祛除邪魔之气而做的努力,而是若不是他布下法阵,法阵就不会逆转,天柱就不会崩塌。
就连禹芜仙官听了都忍不住嘟囔:“没有佛君,人界的天柱早就塌了。”
还有他们现在议论纷纷什么事。
琼金闻言愤愤不平,怒气冲冲道:“那他们自己又做了什么?不过是想等佛君和仙尊把一切都解决好,继续去过他们平平安安的求道之途而已!”
这话,就连楼寒听了都觉得脸皮发涨。
几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被季子随全数听去,他脸上没有愤怒,垂眸时神色安静,法器上的明亮光线在他的眼睑下投下一片光影。
“我并不怕这些,因为这不过是幕后之人想要达到的效果。”他抬头挺直脊背,澄澈透亮的眸光依旧,“我所为皆是顺从本心,是我的所求之道。”
天地暗色一片,唯有这里有着小范围的光明。
季子随的声音不算大,本就清润的嗓音在暗色中更如悄然流淌的泉水。
玄苍的目光落定在他身上,明明他所求的佛道与自己想要的天差地别,可胸腔里的血肉跳动得愈发厉害,只觉得天地间唯有他一人入眼。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