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您平日里服用的药,还有饭菜,都是谁负责安排?”盛清苑继续问道。
县令的脸色更加难看:“查!给我查!!”
管家和徐娇娇被带进来的时候,徐娇娇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老爷,您不要信她说的话,她向来讨厌我,她这是嫉妒妾身得到了老爷的宠爱,所以才想想方设法地诬陷妾身,老爷,您就是妾身的天啊,妾身又怎么会害您?”
管家也连忙道:“老爷,我伺候了您这么多年,我对您的忠心,您应该知道的,但如果老爷还是不相信我,老爷尽管让人来查便是。”
徐娇娇暂时不说,但管家确实跟了他好些年,他这一番话,倒是让县令有些犹豫。
盛清苑走到徐娇娇的面前,一把扯下她腰间的香囊,闻了闻,而后又走到县令的床榻前,在他不满的眼神下,取下了他床头的又一个香囊。
盛清苑淡淡看了看徐娇娇,而后看向县令,说道:“这俩混合而成的香味,能够使人动情,对大人现在的情况来说,便会加速大人身体的亏空速度,又或者说……这会加速大人的死亡。”
县令脸色惊变。
徐娇娇指着盛清苑,怒声道:“你胡说!!你就是嫉妒我,所以才要这么害我!!”
盛清苑连和她争辩的欲望也没有,看向蔡大夫。
蔡大夫检查完以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明明之前给大人诊脉的时候发现有合欢散的使用痕迹,可从大人的日常所用之物并没有找到,原是如此,那这就能解释得通了。”
这时候,副管家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沓单子。
副管家对县令说道:“老爷,这些都是管家要求采办的食材,说是给专门给老爷准备的,另外还有徐姨娘命人采买幽合子。”
管家一脸震惊地看向副管家。
他什么时候背着他去查的这些?
副管家将这些单子都交给了县令,县令哪里懂得这些有什么用,又交给了蔡大夫和盛清苑。
蔡大夫看完,一脸肃色地对县令说道:“大人,这些食物若是混合吃,长久以来,您的身子便会被掏空。”
县令沉着脸,心中的怒意腾腾升起:“那幽合子是什么东西?”
蔡大夫说道:“幽合子是合欢散最重要的一味药。”
县令感觉到了深深的背叛。
徐娇娇和管家两个人彻底慌了。
徐娇娇连忙道:“老爷,老爷,我真的不知道这香囊有这个作用,您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懂的啊,我不懂这些的。”
县令被气得头昏脑涨,胸口更是堵得慌,正要开口,一口血忍不住又吐了出来。
盛清苑上前给他来了一针,他才觉得舒服了一些,由此,对二人更加痛恨,赤红着眼,指着徐娇娇怒声道:“将她,给我卖到最低贱的青楼去!!!”
徐娇娇闻言脸色惨白如纸,忙不迭的要求饶,只是才刚张口,就被心腹随手拿了一块布将她的嘴堵上,命人带出去。
县令又指着管家,眼底的痛心更甚:“将他!给我打死!!!”
“老爷,我这么多年对你都忠心耿耿,可你却偏听小人!!我不服!我不服!!”管家被拖出去的时候大喊道。
“把他的嘴堵上。”心腹面无表情地说道。
盛清苑淡淡瞥了他一眼,眼底深处快速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心腹向盛清苑问道:“劳烦姑娘给老爷开个医治的方子。”
盛清苑伸出手:“诊金怎么说?”
县令没想到盛清苑竟然还敢向他要诊金。
能够让她一个乡野丫头给他看病,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在县令发飙的前一刻,心腹先一步开口:“姑娘放心,诊金必少不了您的。”
“嗯。”盛清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到一旁的桌子,写下两份方子,交给心腹:“这一份是药方,能够快速让县令大人快速恢复。这一份是药膳,如果要让大人彻底恢复如常,平日里还需要辅以药膳调养。”
“有劳盛姑娘了。”心腹客气地对她说道。
最后,盛清苑拿到一笔丰厚的诊金后,便心满意足地回家。
县令看着盛清苑那满足的样儿,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这丫头救了他,可是那态度,对他一点都不恭敬!可气!!
县令向心腹询问道:“魏丞,为什么你要对那个黄毛丫头这么客气?你该不会喜欢那丫头?”
心腹不卑不亢地说道:“自然不是。那姑娘的医术确实出众,她确实救了您,理应礼待,而且,属下查过那姑娘近日所为,她日后,只怕不可估量。”
县令不屑地嗤了一声:“不过一个会卖点酸笋的山野丫头,能有多大的本事,要不是你拦着,就她对本官的态度,早该将她拉下去打板子!”
魏丞对此不再有过多劝说,交代了副管家照顾好县令后,便离开了房间,走到院子里,看着已经被按在板凳上的管家,面无表情。
管家面目狰狞地道:“魏丞!就是你这个小人,害得我被老爷疏远!是你将我害得如此田地!我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魏丞面对他的咒骂,面色毫无波澜,看向两旁的护院,冷着声下令道:“打!”
护院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在魏丞冰冷的目光下动手,一杖又一杖地打在管家的身上。
天阴沉着,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落在管家身上,最后和血溶成血水,流了一地。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管家再无咒骂的力气,最后一口气也随着一杖的落下而彻底断了。
护院将来到魏丞的面前,道:“人已经死了。”
魏丞自始至终眼神都是淡淡的,冷冷的:“死了那就丢乱葬岗去。”
死透的管家尸体被抬走,只余下一地的血水,魏丞眸光深了深。
谁也不能阻止他上位。
如今,只是第一步。
总有一日,他要走到那个庄严大殿,位列百官之首!
盛清苑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雨,看着雨中快速奔跑赶着回家的人们,看着想要在雨中玩耍却被长辈骂骂咧咧拽回家的小孩子,唇角微微弯了弯。
生活的烟火气息,总是让人身心不由的随之放松。
放下马车的车窗帘,看向手中的那一袋银子,掂量掂量,分量倒是比她预想的还要更重一些。
出手可真是大方。
马车快到村口的时候,盛清苑远远看到就站在村口的沈照,眼神不由亮了亮,马车一停下,就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下马车。
沈照第一时间朝她伸出手,温声道:“慢点,小心些。”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夕阳散落村庄,铺上了一层金黄,甚美。
“你怎么来了?”盛清苑问道。
“刚好经过,顺路。”沈照淡声说道,只是耳尖却微微泛红。
盛清苑也不拆穿他这拙劣的谎言,将从镇上买来的几本书从马车上拿下,沈照自然而然地接过,帮忙拿着。
“今日可还顺利?”沈照问道。
“还算是顺利,不过,最重要的是,给的诊金倒是不少,有了这一笔钱,我就可以再请几个人,竹制品坊也能早日开业。”盛清苑眼神亮亮的。
沈照看着她脸颊上因笑容而带起的梨涡,也不由的随之扬了扬唇,“那你铺子的名字可想好了?”
“就竹制品坊,多通俗易懂。”盛清苑说得理直气壮。
沈照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盛清苑轻轻笑了笑,看向远方。
雨后夕阳下的村庄,颇有一番远离俗世的悠然。
“竹怜新雨后,山爱夕阳时。”盛清苑不由说道。
沈照闻言,看向盛清苑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光彩。
“就叫竹山坊如何?”盛清苑转头欣喜地向沈照问道。
“很好。”沈照赞同道。
盛清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沈照又道:“和村子的名儿也正好一样。”
盛清苑愣了愣,“对哦。”
她一时间倒是忘了他们这村就叫竹山村。
盛清苑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算了算了,不多想了,就叫竹山坊,正好咱们的人也都是村子里的,都来自竹山村,叫竹山坊也理所应当。”
此时的盛清苑尚不知道,自己随意取的名字,给日后的竹山村带来多大的变化。
盛清苑掂着这一袋银子的重量,若有所思道:“一个县令,钱袋子倒是不少啊,那府邸,只怕早就不是一个县令能够拥有的规格,而且,他身边的人,看着也不简单。”
给她钱的那个男人,看似只是县令的一个心腹,可是她透过他的那双眼睛,看到了他努力藏着的野心。
就县令那样的二愣子,对上这样的人,只怕是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沈照并不惊讶,“他是知府夫人的表弟。”
盛清苑恍然大悟后又故作几分懊恼:“早知道面对他时,就该再客气一些,不然他若是公报私仇,那我这小店只怕还没开起来就要凉了。”
看着盛清苑这样子,沈照无奈地笑笑。
便是装,好歹也装个全套。
嘴上说着懊恼的话语,但面上却是一脸毫无畏惧,甚至还有几分“你要敢动姑奶奶的东西,姑奶奶打死你”的狠劲。
不过,安抚的话该说还是得说。
沈照浅浅笑着道:“你放心,等你的铺子开张,他这个县令的位置就该坐不下去了。”
盛清苑瞳孔微微放大,惊讶道:“怎么说?”
“我已经将他这些年作奸犯科的事情全都整理好,送到了知府那处去。”沈照风轻云淡道。
盛清苑愣了愣:“可你不是说他和知府是亲戚吗?你把他的罪证交给知府,最后倒霉的不还是你?”
沈照淡淡道:“两天后,如果知府对县令没有惩处,或是惩处不当,那么这些罪证就会在他的辖区内宣扬,他纵容包庇手底下的官祸害百姓的事,也会随之被散播出去,据我所知,这段时间他正是考核之时,如若顺利,他便可以被调去京城。”
“一方是升调京官的诱惑,一方只是妻子的表弟,看来,这并不难选。”盛清苑懂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