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她明明八点不到就已经进医学院的大门了,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依旧没找到自家师父的家在哪里。
偏偏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路上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苏黎落郁闷地长出了一口气,举着手机往她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了没几步,手机再次响了起来:“您已偏离目的地,请掉头——”
苏黎落黑了黑脸,烦躁地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
石子是圆的,她的力气也有些大,所以那小石子便一路“骨碌骨碌”地滚了出去,直到滚到了一只穿着皮鞋的大脚底下才停了下来。
顾云池两手插兜,抬脚定住了地上的小石子,抬眼朝着苏黎落看了过去。
对上顾云池那双微凉的桃花眼,苏黎落微微错愕了片刻——是惊艳引起的错愕。
几秒钟之后,她礼貌地对着顾云池笑了笑。
“你好,请问你是学长还是老师?”
这么问的理由很简单,眼前的这个人分明长了一张年轻的脸,气质和打扮却多了几分成熟。
笔挺的紫色暗花黑衬衫,扣子扣得整整齐齐。
下面是黑西裤,配着黑色皮鞋。
配饰是一块腕表,外加一副金丝眼镜。
气质清雅,带了些慵懒的媚,属于那种禁欲的高贵。
“有事吗?”顾云池开了口,声音不大,懒散中带了那么几分疏冷。
他的目光锁紧了苏黎落的脸,没有放过苏黎落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只是可惜,他没能从那张俏脸上见到自己想见到的表情。
这张脸,跟记忆中的相去甚远,他已经找不到半分重叠的痕迹,性子也是,有些过分乖巧了。
他打量苏黎落的时候,同时也被苏黎落打量着。
哦,原来不只禁欲,还挺高冷,苏黎落眨了眨小鹿眼,眼底闪过一丝理所当然。
倒是挺符合他的气质。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长相这么标志的男人了,棱角分明的轮廓,皮相和骨相皆是上乘,麒麟骨,一等一的富贵面相。
只是不知道这副皮相是天生的呢?还是动过刀之后的呢?
苏黎落有些手痒地动了动手指,目光在顾云池立体得有些让人嫉妒的眉弓骨处流连了片刻。
“是这样的,冯院士让我过来取一份资料,但是我不知道弘正楼在哪里。”师父的家就在弘正楼的后面,找到弘正楼也就找到师父的家了。
苏黎落笑得落落大方,不着痕迹地隐瞒了自己迷路的事情。
“你是哪个系的?叫什么名字?”顾云池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
他的目光掠过苏黎落右手握着的那盒酸奶,粉嫩水蜜桃包装的盒子让他的眸色也沉了几分。
路痴的本性没变,喜欢的口味也没变,却独独忘记了他。
很好!
苏黎落微微皱眉,眼前男子审视的目光太过灼人,虽然隔着一层镜片,却依旧带了几分侵略性,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依了她的性格,她本该掉头就走,只是眼前男子实在是太过出色,她很少能见到容貌和气质如此一流的男人了。
于是想了想之后她又抬起头来。
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其实不应该被这副金丝眼镜遮挡住的。
于是,她那双小鹿一样的眼里除了清澈之外,又多了几分惋惜。
那几分惋惜让顾云池的目光又深了几分。
“先生,这副眼镜不适合你。”苏黎落真诚地开口。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虽然这人的脾气着实不太好,但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儿上,她选择再退一步,免费给他提个建议。
然而,顾云池似乎对她的建议并不领情。
“跟你有关系吗?”顾云池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愠怒。
她的那句礼貌而又客气的“先生”,他听起来有些刺耳。
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您说得对,确实跟我没有关系。”苏黎落忽然笑了笑。
她对着顾云池低了低头:“打扰了。”
说完,她对着顾云池扬了扬手。
一道粉红色的影子飞来,顾云池皱了皱眉头,本能地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然而,那个粉红色的酸奶盒子却仅仅只是从他面前飞过,并非砸向他。
“当啷”一声轻响,那道粉红准确无误地投进了他身后的垃圾桶中。
苏黎落挑了挑眉梢,满意地拍了拍双手。
她待人的态度通常都是人敬她一尺,她回人一丈。
她很少主动惹事,却也并不怕事。
伸手整了整背包带子,她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虽然一闪而过,却并没有逃过顾云池的眼睛。
一阵电话铃声适时响起,苏黎落低头接起了电话,
“……冯院士……”她捂着听筒从顾云池身边经过,没有再看顾云池一眼。
“冯什么院士!是不是又迷路了?”电话那头的冯天枢依旧中气十足。
苏黎落懊恼地抿了抿耳边的碎刘海,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金色大字,“我在崇德楼这里。”
“怎么跑崇德楼去了?”冯天枢好气又好笑。
“……导航导过来的。”苏黎落郁闷地开口。
“听好了,你从崇德楼的正门穿过来,然后往东,也就是往右先走着,我让人去迎你一段。”冯天枢说道。
“正门……好,我这就过来!”苏黎落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就小跑着上了台阶。
然而才刚上了两个台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不冷不淡的声音:“那个是侧门,正门在左边。”
苏黎落的步子一顿,正犹豫着要不要进了楼内再往左转,身后顾云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崇德楼是刚刚投入使用不久的新楼,楼内大厅的安全门是上着锁的,里面不通,你只能从外围绕过去。”
苏黎落咬咬贝齿,黑着小脸转身又踏下了台阶,一路小跑着去了左边的小路。
大早上的,这是中了什么邪?
怎么会遇上这么个人?
看着那道匆匆离开的背影,顾云池在原地站了好一阵子。
他也觉得眼前平白挡了一层玻璃有些碍事,他不该听陆子恒那小子建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