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肜离开的时候,将蔡里长给带走了。
里长虽小,但也是村一级的主事人,知道一些蔡氏家族的私密,蔡家这些年在荆州无人敢惹,靠的就是上有蔡瑁,下有蔡里长这样的人支撑。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对刘备来说,蔡里长算是一颗棋子,关键时候,也有一些用处。
蔡光的首级,也被拎走,只有无头的尸身,被弃在了道旁的污沟之中。
蔡母无人理会,趴在蔡光半截身子上哀嚎,她虽然助纣为恶,但毕竟是个女人,再加上儿子蔡光也死了,看上去颇是可怜,与前些日的风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榆树湾没有了里长,魏石被傅肜、还有众村人推荐,赶鸭子上架坐上了代里长的位置。
这个时候,未曾亲眼看到变故的其他村人,也陆续的围拢了过来。
等到他们亲眼看见、亲耳听说蔡光被捅死,蔡氏一族在榆树湾作威作福的日子不复还,这些被欺凌惨了的村人,一个个哭喊着来到魏石面前,控诉起蔡家的恶行来。
其中,最为凄惨的,还不是魏石、韩秋云他们。
而是一向大大咧咧的五婶子,据她所说,当年她嫁到村里的第一夜,就被蔡里长给霸占了。
为了这件事,五婶子的男人气怒之下,跑到许昌投了曹操的军队,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混得怎么样。
五婶子受了这等耻辱,却囿于蔡家权势不敢声张,要不是这一回亲眼看见蔡里长一伙人栽了,她心里的这口恶气怕是永远也出不了。
“秋云,你放心,从今往后,谁要是敢再说你一句望门寡,五婶我带着人去砸了他的家,将他逐出村子。”
“婶子说的对,秋云姐,你教我们纺线织麻,我们要是不知好歹,那就不是人。”
“小娥饿不饿,姐姐这里有好吃的,给.....。”
妇人们瞧见蔡家诸人或被拿下,或被带走,开始大着胆子围在韩秋云、魏小娥说起话来。
相比之下,身上血腥之气未散的魏石身边,无一人靠近。
村子里凡是有血性的男人,早就被蔡家人给逼走,剩下老实巴交的,在看到魏石杀蔡光的情形后,一个个吓得战战兢兢。
倒是有几个勤快一些的村人,在离开之前,拿着锄头挖了几筐土,小心的把蔡光的无头尸体抬到了后山,地上的血迹也被泥土掩盖干净。
魏石看着这一切,心中的郁气渐渐散开。
村人不是对蔡家没怨气,而是他们被长久压迫,逆来顺受惯了。
“魏石,你家秋云答应做新纺车的事情,不会变了吧?”五婶子家与魏石家相邻不远,彼此关系不错,这会壮着胆子问道。
“秋云姐说,等新纺车做好了,我们就能到这里来做事,这是真的吗?”
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询问。
女人的家庭地位,来自于经济基础。
她们不怕干活,也不怕死人,只怕饿肚子。
魏石朝着这一群保护了韩秋云的村妇们拱了拱手,最后表示一定会履行承诺,把制作脚踏纺车的技术传授教导村人,争取让榆树湾的女人们都有活干。
五婶子她们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
韩秋云心有余悸的将魏石接进屋内,等到把受了惊吓的魏小娥哄睡,她移步来到魏石住的外屋,帮助魏石脱下血衣。
“魏郎,新纺车真卖给了糜家?”韩秋云担忧的说道。这一次的惊险经历,让她对魏石的依赖越发的强烈起来。
魏石进城与糜家联系,能够付出的交换之物,就是发明的脚踏纺车。
魏石胳膊被擦了下,有些不灵活,他一边换下血衣,一边点头道:“这次能说动城中军队来此,就是糜家的游说。”
韩秋云一听,急得连连跺脚,道:“魏郎,答应五婶子的话,是我随口说的,你可以不承认。”
“不,秋云,你答应的事情,我不会食言。”魏石摇了摇头,道。
“而且,我不仅要教村人制作纺车,脚踏纺线,还要带着他们一起发家致富,让榆树湾的人日子过得好起来。”
汉末乱世,要找一个平静的地方不容易。
遍数荆州各郡,新野有刘备驻守,官府对百姓的压榨,比起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而从历史进程来看,距离曹军大举南下,也还有七、八年时间,有这一段难得的和平时期,魏石决定先在榆树湾埋头发展。
至于说糜贞、糜竺那里如何交待,魏石也另有办法。
“秋云,今天的事情,五婶子和张二妮都很不错,值得信任,明天你去找张二妮,她的男人不是会木工吗,让他先来学一学制作方法。”
“等他学会了,再把各个散件发给其他村子的木工做,然后我们再组装起来,这样既省了功夫,又能保守秘密。”
韩秋云想了想,点头赞同道:“还是魏郎厉害,妾身这脑子笨,想不出好办法。”
魏石听到韩秋云说“厉害”两个字,语气里透着和以前不一样的意味,等转头看去,却见韩秋云脸色如一块红布,正眼汪汪的看着自己。
“魏郎,今天五婶子看见了被褥,说魏郎怎么没睡在里屋,还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魏郎不嫌弃我身子,那我们去里屋睡。”
“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了?”魏石握住韩秋云冰冷的小手,放在手心暖着。
“魏郎既然不嫌弃我,那为什么……为什么不同房?”韩秋云低着头,声音越说越低,最后眼泪也流了出来。
“咳,咳咳......,这件事怨我没说清楚,成亲那天,不是发生了选亲的事情,我怕你说我趁人之危,所以.....。”
魏石想了一下,解释道。
“趁人之危,我不介意的。”韩秋云急急摇头,生怕魏石误会她不愿意。
魏石哭笑不得,伸手把韩秋云揽进怀里:“秋云,那就让今晚成为我们的洞房之夜,可好?”
这一句话说出,韩秋云整个人一下子软了,眉眼间的情意更是浓的化不开。
良久之后,韩秋云方始在疲倦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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