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子衿是你四弟的未婚妻,这宫中不也是她半个家?武侯跟郭侯是生死之交,自家兄弟,她作为主人,作为亲长,才出手教训,若是换了旁人,谁又懒得管她们?”
陛下看着二女儿训斥到。
陛下哪里看不出小女孩儿的把戏,这宫中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他却因为这场闹剧,心中高兴。不是为众人胡闹高兴,而是为苏子衿出手“管教”而高兴。
没错,“管教”。若是真的冷眼旁观,看着同行之人丑态做尽却只在一旁看戏,那那种人,即使再聪慧,他也看不上。
这京都勋贵人家,在皇帝心中,都是曾经跟着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的孩子,是自家子侄。如今自家子侄闹的越发不像话,皇帝自然希望有个人能出手替他管教一二。苏子衿如今承担起这个角色,不得不说,陛下心中还是很满意的。
在陛下心里,场上诸人都是自家子侄,却也是有亲疏远近。苏子衿作为未来儿媳,又是武侯独女,自然是他心中更加亲近的人选。别的不说,只看四皇子面上,苏子衿也有立场和身份出手管教他人。
“你们这些人,如今越发的不像样子。以前不过拌拌嘴,如今竟然会算计人了。好!既然你们这么有精力,就都到城外新兵营给朕好好练练,也省的浪费你们一身的本事!”
陛下的这话一出,场上诸人尽皆跪下,请陛下息怒。
“臣女(学生)不敢!”
无论是崔陵川等本来看热闹的,还是今天参与其中,将事情闹大的郭宜萱和薛宝珠等人,都惶恐的跪倒在地。
天子一怒,众生颤抖。
苏子衿跟秦景站在一旁,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今日陛下再怎么生气,应该都牵连不到他们才对。苏子衿此时看着场上跪倒一片的京都子弟,心中隐隐幸灾乐祸。
“老四,子衿!”
陛下突然看向一旁的苏子衿和秦景两人。
“嗯?!”
苏子衿警醒,“陛下?”
“父皇!”
秦景抱拳。
“他们这些人虽不成器,却也是出身高贵,一般的参领恐怕拿他们没有办法。子衿,听说你带过新兵营,正好,如今,你就充当他们的教官,他们一日没有个样子,你就一日不要放他们回来,替朕好好教训他们!老四,你辅助子衿!”
此言一出,惊掉一地眼珠子。众人敢怒不敢言的低头“遵旨”,只眼睛暗戳戳的瞟着苏子衿,心里如何做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苏子衿无暇关注他们的想法,她只知道今晚不关自己的事,最后,为什么是自己挑担子要管教这群桀骜不驯的京都子弟?
“陛下,臣女手段刚硬,恐怕会得罪众人,还是让四皇子去管教众人,臣女辅助吧。”
死道友不死贫道,苏子衿下意识的“出卖”秦景。
秦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苏子衿,上前一步,“父皇英明,儿臣一定尽心辅助子衿。”
“好!”皇帝哈哈一笑,根本不管苏子衿的拒绝,只点头自顾自的安排,“子衿你也别谦虚了,你教导这些人,朕还是放心的。好了,就从明天开始,你们一个个的,都去城外新兵营给我报到,有一个阳奉阴违,看朕怎么收拾你们!”
…
中秋宫宴以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众人各回各家,苏子衿跟在父母身后,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秦景。
“你平日里不是忙得很吗?怎么还接这趟苦差事?”
一群锦衣玉食长大的勋贵子弟,五陵少年,除了盛气凌人就是不服管教,苏子衿已经可以想象出,他们每一个看似配合,实则道理一大堆的反驳了。跟自己两年前训的新兵们,从听话程度来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种苦差事,苏子衿想不到秦景为什么要接,他若是不接,自己是不是可以从陛下手里摆脱这个苦差?
秦景听了苏子衿的话,却老神在在,“你如何知道我忙不忙,你又没有找过我。”
苏子衿语气一窒,她确实不知道秦景到底忙不忙,往日里都是“有事”的时候,苏子衿才会跟秦景一起,平日里,她乐得独处,向来不爱搭理别人。
想着自己颇有些“卸磨杀驴”的属性,苏子衿有些底气不足,“前些日子清丈田产这么大的事,四皇子作为陛下的得力助手,和京都附近的负责主官,肯定会比较忙吧?我猜的。”
秦景这会儿才看向苏子衿,手指不由得发痒,狠狠点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可知道清丈田产是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你这么长时间躲在家中避暑,又如何知道我有没有时间辅助你?说不定我近来闲得无聊,所以才在父皇手中接下这件事呢?”
苏子衿摸着被秦景手指点的有些疼的额头,有些不自在的讪讪,她作为旁人的未婚妻,确实是有些不太称职,“那你近来有事吗?崔陵川还有贾文心,郭宜萱他们,一个比一个出身高,而且他们从小一起在京都长大,不会服我这个后进的管教的。不如你去?你比他们出身都高,他们又都服你的气,你说话,他们还能听两句。”
说着,苏子衿有些无奈的说到,“陛下一时兴起,过几日,京都这些大臣家眷进宫求求情,他们便一个个的都能回京来了。我若是下力气管教他们,到时候陛下松了口,放他们回京,那我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自古她就没听说谁家勋贵子弟,能服从管教的,还是服从女子管教。
秦景摇头,“我倒不认为父皇是一时兴起。”
“怎么说?”
苏子衿看向秦景。
秦景看着苏子衿说到,“你随父亲进京晚,不知道父皇对他们这些勋贵子弟的恨铁不成钢。当初未立都前,众勋贵在外打仗,他们家中,每个子女诞生,每次满月酒,父皇人不去,礼也是要到的。眼下不过将将十几二十年过去,他们也算是父皇眼皮子底下长大的,眼见他们如今越发闹的不像样子,父皇自然是真心希望他们能改过自新,不求旁的,有苏小姐三分本事,三分心明眼亮,不要轻易被旁人挑唆,父皇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秦景顿了顿,“前朝有国子监,为朝廷输送人才,本朝的国子监到如今只是一个样子摆设。如今朝廷需要大量的人才治理国家,除了一些百年世族之外,也只有京都子弟这些人早日成才,才能在朝中更好的为陛下分忧。”
苏子衿不妨秦景竟将话说到这里,牵扯前朝。如今天下初定,除了前朝遗留的老臣,剩下的有能力管理地方的治国之人,除了世代读书的士族,也就是这些从小条件优越的勋贵之后了。至于平民科举,毕竟是天下初定,有能力被选上来的人才,对于诺大的国家来说,杯水车薪。
想着“千金买马骨”这类求贤若渴的故事,苏子衿点头,这毕竟是天下初定的新朝,人才稀缺,而不是后世人均指点江山的富足年代。“我知道陛下的用意了,明日开始,会好好管教这些勋贵子弟的。最起码,让他们心思用在正途,省的一日日闲的耍小聪明,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