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靠着顾卿收蘑菇这不到半月的时间,家家户户赚的银子比往年一整年的收入还多,如今知道顾卿有病在身,大家都念着顾卿的好,村里不少人都带了好几个鸡蛋过来给顾卿,让她补补身子。
这次里正能在县令大人面前多说几句话,全是顾卿的功劳,再加上顾卿又解决了顾家村蝗虫一事,听说村民给顾卿送鸡蛋,里正直接让长女顾凤送了一只老母鸡过来给顾卿炖汤喝。
看着一堆的鸡蛋,顾卿有些感动,她原本只想做个无情的资本家,却没想到村民都反过来记着她得好,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松茸1200文一斤,她收村民的才给500文一斤。
顾卿这个黑心的商人面对如此质朴的顾家村村民,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顾娘子,你这脸咋这红?”赵婶子伸手就过来摸顾卿的脸:“哎呦,这烫的,赶紧回屋歇着去,银子过几日结都没事,大伙说是不是?”
“是是是,赶紧回去歇着,银子不急!”
“就是就是,咱们大伙儿称完,让离小子登记完咱们就回去!”
“乡亲们,我没事,这些鸡蛋我心领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都拿回去给家中老人小孩加个餐,就当是我感谢大家了。”说完就让顾诺过来把鸡蛋还给大家。
至于里正家的鸡她就更不会收了,家里还有三十多只鸡一百只鸭,就是一天一只也能吃上几个月。
老宅那边直接杀了一只老母鸡,炖好了顾老太太亲自送过来,那金黄的汤色看的顾卿食指大动。
这会还要收蘑菇,顾卿也没时间喝,只能让老太太把鸡汤端院子里放着。
老太太送完鸡汤也没有,拿着扫帚又把院子里散了一遍。
等着顾卿忙完,盯着她把鸡汤喝完了,这才拿着空碗回去。
顾卿见老太太走了,拔腿就跑,朱菡端着药就在后面追。
“家主该喝药了!”
夜色已深,后院在烧热水,屋子里被烛光照着,很是亮堂。
晚上给两小只启蒙是家主要求的
董榕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给两个孩子做启蒙老师,不过既然家主要求,又是自家的孩子,他自会认真教。
一张俊美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几分书生气质:“今天要教的内容是,苟不教,性乃迁。”
“苟不教,性乃迁。”
顾钰顾诺两人跟着一起读一遍。
顾钰充分发挥不懂就问的精神:“榕哥,这句话是啥意思?”
顾诺立即站起来,咳了咳开口:“二姐,我知道,苟不教,狗不叫,狗狗不叫,那就是不乖,意思是说,一只狗如果不乖乖看家护院的话,就会被主人扔出去……”
董榕苦着脸,这孩子是真聪明,聪明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教。
朱菡一脸欣慰,不会还能说的义正言辞,孺子可教也!
顾卿扶额,不愧是亲姐弟这张口胡说八道的本领跟她有的一拼!
她看了一眼墨离。
墨离站在院子门口,负手而立,正盯着董榕教学,听到顾诺的抢答,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地上。
他第一次知道,这句话还能这么理解。
他不是个古板的秀才,读了多年书,这么荒唐的解释,却也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他抬步,走了进去。
墨离站在门口,用力咳嗽了一下,打断了顾诺的一派胡言。
他淡声开口道:“苟不教,性乃迁,苟不是小狗的狗,而是如果假使的意思,这句诗是说,如果孩子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性格就会慢慢变坏。”
顾卿看着他。
她没从他脸上看到任何鄙夷和轻视之意,有的只是专注和严肃与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看到墨离站在了矮桌边上,铺开宣纸,提笔写下:苟不教,性乃迁。
顾诺瞪大眼睛:“阿离哥,你的字好漂亮。”
他蹬蹬蹬跑到里屋,将家里上次买的董榕跟余安书拿出来:“阿离哥的字比这书上的字写的还好看。”
董榕愣了一下,这不是他抄好拿去寄卖的书吗?掌柜的说有位年轻妇人一次买了好几本,可这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买他书的年轻妇人就是家主?
顾卿淡定开口道:“这是书店老板推荐的启蒙书,我也是想让顾钰顾诺多读书,读书能变聪明,是这个理儿吧?”
董榕点头:“读书能使人明智明理,古人云,活到老学到老,哪怕是种田耕地,多认字总归没错。”
顾诺开口问道:“后面一句是教之道,柜里钻,这句诗是啥意思呢?”
“是教之道,贵以专。”墨离嘴角带着一丝笑,“为了让人不改变本性,最重要的方法,就是一定要专心致志的教育。”
他仿佛想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师父把他放在膝盖上,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
他才三岁的时候,就已经熟读《三字经》了,师父说他有读书的天赋,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可后来,师父让他去嫁人,而且还是用计嫁给一个混不吝……
顾钰顾诺两人需要问的东西还挺多,他俩问一句,董榕答一句。
顾诺以前是很讨厌董榕的,但在这一刻,他仰头看着董榕念诗,眼底出现了一丝崇拜,如果他也能这么厉害就好了……
两人跟董榕学习三字经太久,今晚墨离的算术课就取消了。
顾诺拉着董榕往里屋走:“榕哥,你今天晚上跟我挤一挤吧,我有好多话想问你……”
顾卿一张脸差点裂开。
这还是之前那个为了她要跟董榕的亲弟弟吗?这臭小子也太容易叛变了吧!不过看他们能和睦相处,顾卿也乐得清闲。
“那啥……”顾卿开口,“榕儿,以后你就跟诺诺睡一间,诺诺,你出去帮忙扯点芦苇干草回来把你的床垫整齐了……”
想到以后都能跟学习渊博的董榕睡一块了,顾诺屁颠屁颠的跑去捡干草。
他特意多捡回来了一些,床垫很厚,然后铺上床单,他在床上打滚:“榕哥,快洗洗来睡吧,我还从来没有跟别人睡过呢。”
没来这里之前董榕又何曾跟别人睡过。
在娘家时,最好那张床上,是最好的褥子和枕头,干干净净十分整洁。
但现在,他躺在干草上,就算有床单隔着,还是有些干草不可避免的扎到了身体,很痒,很不舒服。
顾诺在边上碎碎念问他书院的事,他随口应付了两句,就听到了顾诺打呼噜的声音。
董榕根本就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不知不觉,天色从最暗,到慢慢的有了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