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笑道:“师父知道你要这么说,他让我告诉你,你总不会以为师父把你放在德主子身边,只是这样吧。”
孟公公安静的看着他。
那小太监微微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师父也是为你好,德主子越得皇上宠爱,你地位可不就越高么。”
孟公公道:“你是师父新收的?”
那小太监道:“我叫魏珠,的确是师父新收的徒弟。”
魏珠笑道:“师父说,我前边还有个师兄,叫孟得义,在德主子身边做事,让我多同师兄走动走动。”
孟得义听完后,手从袖子里拿了出来,递了二十两银子过去,道:“今儿出来得匆忙,没带什么东西,下回我再送你见面礼。”
魏珠道:“不了不了,我还得赶回去。”
魏珠又道:“师父还说,虽然师兄现在伺候德主子,但咱们的主子可都是皇上,你要分得清楚轻重。”
孟得义叹了口气:“你告诉师父,我知道了。”
莲心递出食盒,魏珠让站得远的小太监上前拿走了食盒,这才离开。
莲心问他:“你们在说什么?”
“在说主子这样犯倔,哪儿能落到什么好呢。”
莲心笑了起来:“你虽和主子认识得早,但毕竟没有我们伺候主子的时间多。主子她呀,就是这样的性子。”
“莲心。”琉璃喊道。
“来了。”莲心进去了。
孟得义双手拢在袖子里,看着天。
紫禁城的天,越发的冷了。
莲心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让孟得义带着太监把康熙送来的饭菜分了分。
莲心哈了哈手,道:“主子胃口不好,一样菜也就吃了一两口,余下的让咱们分了。”
孟得义点了点头。
莲心道:“主子说今天是除夕,给咱们放个假。让我和琉璃留着就行,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有事自然会喊你们的。”
孟得义应了,让人将今晚该备好的东西都备好了,这才离开。
乌玛禄让人把门合上,招她们进来一同烤火。
屋内火旺。
乌玛禄倚在榻上翻书,笑道:“你们这几日辛苦了。”
“不辛苦。”莲心笑道,“给主子做事,哪有辛苦的。”
乌玛禄点头:“琉璃,你和莲心去我私库里,自己取样喜欢的。”
琉璃忙起身道:“主子,这于礼不合。”
乌玛禄静谧的笑着:“你两忙了一年了,这些都是应得的。明日发赏钱,还得辛苦你二人。”
琉璃道:“是奴才们该做的。”
乌玛禄点头:“你们跟我那么久,本本分分做事,是你们应得的。”
莲心拉了拉琉璃,琉璃应了下来。
乌玛禄看在眼中,然后道:“让孟得义跟你们一起去选一件吧。”
“是。”
乌玛禄顿了顿道:“我记得你前些日子给我过目的礼单里,有一匹淡青花的步,给尹双儿送去吧,她跟着我,一直本本分分的。”
“是。”
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乌玛禄继续翻书。
第二日,康熙十九年正月初一,琉璃一大早的就叫人备好了赏钱。
按照职务高低打赏。
普通杂役宫人十两;主子跟前行走的二十两;如她们贴身伺候主子,又或是总管宫人,一人三十五两。
至于昨日主子额外赏他们的,那是私下的事,不必放到明面上。
乌玛禄身子不好,自然不露脸,却还是要让他们顾念主子的恩德。
琉璃道:“过往一年,有功有过,主子仁善,不作计较,只一笔勾销。还望来年大家能够各尽本分。”
“是。”
琉璃又带着众人在屋外对着屋里行了礼。
这才让人离去。
琉璃叫住了尹双儿,让她跟着自己去取了那淡青色的布匹。
尹双儿讶然失措:“主子……主子还惦念着奴才……”
琉璃点头:“主子重情,心里是有咱们的,所以你莫要让主子失望。”
尹双儿抱着布,狠狠点头:“是。”
琉璃挥手让她下去了。
莲心看着她的背影,叹道:“她眼圈儿都红了。”
“年轻好啊。”
琉璃拍了拍她:“走吧。”
莲心虽然跟着走,但嘴里念叨着:“听说五阿哥要养在佟主子名下。”
“宫里地位尊崇的,也就佟主子了。”
莲心叹了一口气:“佟主子毕竟是皇上母家出来的。”
琉璃劝道:“好了,不说这些了。”
她转了话:“咱们主子现如今已经有孕八月有余,还是让接生的嬷嬷备着些。”
“你放心,我已经叫人去登记了。”
琉璃点了点头,两人回了屋,见屋里一宫女候着,对视一眼后,微微点头,上前去,让那宫女退出去。
二月初五,乌玛禄诞下一个阿哥,等出了月子,梁九功亲自来走了一趟,送来了一些赏赐,里间有一个万福百子屏风。
梁九功看了一眼左右。
乌玛禄让琉璃等人退下。
梁九功叹了口气:“德主子,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您这又是何必呢。”
乌玛禄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梁总管的意思。”
梁九功叹息着:“皇上心里是有您的,您这样,您叫皇上何以自处呢?”
“兰生空谷,无人自芳。苟非幽人,谁与相将。”乌玛禄轻声道,“我知晓梁总管好意,劳您走这一遭了。”
梁九功微微摇头,退了出去。
琉璃塞了打赏。
梁九功看了一眼门里,不咸不淡道:“你们啊,多劝劝德主子。”
“是。”
梁九功转身离去。
回了乾清宫,康熙刚练完字,问他:“如何?”
“德主子谢恩。”
康熙平淡道:“梁九功,朕喜欢的就是你的老实本分。”
梁九功听见康熙如此自称,心中知道康熙生气了,忙低着头,挂着谦卑的笑,道:“德主子说“兰生空谷,无人自芳。苟非幽人,谁与相将。”,奴才不懂什么意思,便没说。”
康熙似笑非笑道:“你不懂,她却懂呐。”
康熙将手中笔一丢,冷笑道:“她自比于兰,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高洁。”
他嗤笑着:“一个妃子罢了。”
梁九功听着,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