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明月不应照今朝

“酒来了！”

就在叶寒愣神的刹那，吴良端着一坛子酒屁颠屁颠的跑了进来。

就酒坛放在桌上，吴良习惯性的站到了萧辰身后。

回过神的叶寒瞪了吴良一眼道：“还杵在这儿干嘛？”

萧辰也赶忙扭头看向吴良：“还不快滚？”

吴良一怔。这俩师兄弟不是才见面吗，怎么关系就好得跟穿同一条裤子似的？

不过在场的人他是一个都得罪不起，连忙嘿嘿笑着点头道：“是，我这就滚。”

吴良离开，还不忘带上了院门。

今晚的月亮很圆，叶寒就倒了一碗酒却没喝，只是愣愣的看着月亮出神。

萧辰看出叶寒有心事，也就识趣的保持沉默。

叶寒忽然道：“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萧辰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要说谈学问，萧辰肯定是第一个睡着的，可这些个江湖人士的八卦，他的好奇心可就是大大的有了。

端起酒碗，叶寒嗅了嗅酒水传来的味道，不由得眉头微皱。

他的确是不喜欢喝酒，山上山下那么多年，除了有一次的伶仃大醉，他再未沾染半分酒星。

放下酒碗，叶寒喃喃道：“那是三个亡国少年的故事。”

萧辰端起桌上的忘今朝喝了一口，这可是上好的酒水，叶寒不愿意喝，他可不想浪费。

“十国之乱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萧辰点点头。

叶寒继续道：“那三个少年，便是昔日越国的子民，三人中两男一女，男的一个叫阿呆，一个叫阿明，女孩叫阿月，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说到这里，叶寒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抹怀念的微笑。

萧辰自顾自的喝着酒，眼神中跳动着睿智的火苗。

“越国覆灭之后，三名少年流离失所，不得不相依为命。他们一起逃难，一起乞讨，一起受尽了人间白眼，总算是在那个乱世的年代存活了下来。”

萧辰放下酒碗道：“那后来呢？三人同甘共苦，感情一定很好吧？”

叶寒点点头道：“起初，的确是这样的。”

似乎是有些感慨，叶寒终于是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很显然酒水的味道让他有些不舒服，叶寒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萧辰道：“所以，最后他们反目成仇了？”

叶寒又是许久的沉默，没有正面回答萧辰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道：“人随着不断长大，内心也是会发生变化的。”

“其中那阿呆喜欢游山玩水，淡漠一切，认为只要活着，就在没有比这更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萧辰点点头道：“说得挺有道理的，哪还有比活着更畅快的？”

叶寒淡淡一笑道：“可阿明却认为战火屠戮了他们的家园，让他们受尽了凌辱，想要活得好，就必须成为手握刀兵的那个人，也是那一次，阿呆和阿明第一次发生了争吵和分歧。”

萧辰道：“那阿月呢，阿月是怎么想的？”

提及阿月，叶寒的嘴角再度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道：“她啊，她的目的，只想阿呆和阿明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

萧辰皱起眉头思索道：“那要是按照话本子里的桥段，这阿呆和阿明肯定是恼翻了。”

叶寒道：“现实比话本更残酷，阿明为了实现他的梦想，偷偷入了伍，并亲手屠杀了三十七口前越国的战俘，那一次回去时候的阿明，浑身都是鲜血，看起来就是像一头狰狞的魔鬼，虽然他浑身都因为紧张而颤抖，可阿呆分明看到，阿明的眼睛里跳动着激动的光芒。”

“那一次，两人爆发了巨大的争吵，也是从那以后，阿呆和阿明就越来越远了。”

“在这期间，或许是天性如此，又或许就是单纯的想证明给阿呆看，阿明手中，犯下了无数罄竹难书的罪恶。”

“看到这一切的阿呆心灰意冷，最终选择离去。”

说道这里，叶寒忽然停了下来，目光却一直望着天上的月亮。

苦等了半天的萧辰没有等到下文，连忙问道：“故事就这么完了？”

回过神的叶寒一笑道：“不然呢？”

萧辰嘴角一抽道：“那按照话本里的套路，不应该是二人反目成仇，最后在阿月的调节下冰释前嫌吗？”

叶寒摇摇头道：“我之前就跟你说了，现实远比话本要残酷。”

兴致缺缺的萧辰摇了摇头道：“害，没劲。”

叶寒耸了耸肩，没有反驳。

萧辰继续道：“要我看啊，师兄你就是在山上闷得太久，等我出了阳南城，我一定找个机会带你去最好的茶楼听听那些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那才叫一个惊心动魄，荡气回肠呢。”

叶寒喃喃道：“那也得等你出了阳南城再说。”

萧辰咧嘴一笑道：“之前师兄没来的时候，我心里的确是没什么底，可今儿个师兄就坐在我面前，那我萧辰还怕什么？”

“一剑逼退千军万马，那是何等的厉害啊。”

“师兄啊，不瞒你说，我现在是真恨自己没多闯出点罄竹难书的罪恶来，到时候诸雄以讨恶之名齐聚阳南，只见那青衣剑仙一剑退敌，啧啧啧，你说说这该是多么的霸气啊。”

叶寒重重的敲了一下萧辰的头道：“你说师父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玩意？”

萧辰也不恼怒，搓着手嘿嘿笑道：“可能是师父看我天资不俗，根骨奇佳。”

叶寒嘴角一抽：“这臭不要脸的模样，倒是和那老头儿一模一样。”

萧辰哈哈一笑，端起酒碗道：“能得师兄这评价，萧辰不枉此生了，来喝酒。”

叶寒似乎也是被萧辰这股子热情给带动了，端起酒碗就和萧辰碰了一碗。

可这喝酒就跟逛青楼一样，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这一碗下去，两碗三碗四碗也就来了。

月色之下，师兄弟俩是越喝越起劲，最后双双醉倒在了小院的草地。

草地上，叶寒醉眼朦胧的看着天空中那轮明月道：“小师弟啊，你看那月亮圆吗？”

萧辰迷迷糊糊的回应道：

“大！”

叶寒知道萧辰又不正经了，转头看去，却发现这小子已经呼呼睡去。

长叹了一口气，叶寒自言自语道：“只可惜啊，明月不应照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