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从酒楼回来后,就遇上了挂笑已等候多时的王管家。
“小姐,御史大人家设了个游春宴,邀各家公子小姐前去玩玩,御史夫人也送来了帖子,国公爷意思,让您不必有顾虑,玩的不开心了,随时回来便是,不必硬捱着。”
游春宴?这不就是大型的相亲会场?
得,被退婚也依旧逃不过被相亲的命运。
玩玩就玩玩吧,酒楼日趋稳定,有掌柜盯着,倒是不必每日都去。
据王管家所说,御史夫人乐善好施,喜爱花草,御史府后院里有个庄园,里面的花花草草全是御史夫人亲手打理,这庄园平时也不见开放过,许是御史大人家的公子,到了适婚的年岁,御史夫人这才忍痛开放。
不就是举办个宴会,邀请一堆青年男女,看谁能入眼么,不再怕的啦,再说了,搞钱只是第一步,确保有难时的傍身之财,复荣还得发展人脉。
翌日,姜韶还在与周公探讨以及深度剖析人性之时,模模糊糊的,便被婆子架了起来,一番洗漱后,将她按在了铜镜前,后面有个肉盾供她抵着,左右也有人扶着。
这番操作下来,姜韶只想大喊一句,大可不必!
虽然丫鬟的手细腻柔和,绢布也柔软,洗脸水却像冰刀子似的,顺着衣领一溜而下,让人顿感身在皑皑雪地,触目皆白的美景里,忽然眼前有冰柱滑落,一下滑进了大氅里,姜韶立马就清醒了。
睁开眼一看,啊,原来是新来的小丫头,算了算了,没那个必要。
后头人肉盾子也是咯得她腰疼,转头一看,一个瘦弱的婆子背对她,手柱膝盖,撅着屁股,见身后有了动静,婆子回头,“小姐,你醒了吗?不用顾念老婆子,您接着小憩便是。”
姜韶:“”我真的会谢。
“是刘妈啊,我记得你家刚娶了媳妇是吧,我还没向你道喜呢。”姜韶起身摸了三两银子递给她,“拿着多加道菜,好好补补。”
刘妈喜滋滋接了,又要撅着屁股,给她做人肉靠垫,姜韶连忙摆手,“刘妈,我不睡了。”
上妆描眉,一气呵成,一身鹅黄暖云锦纱裙,既无张扬也不会显得过于素淡,恰到好处,再簪一支粉糯飘花的步摇,将少女衬得明媚又温柔。
人人皆知国公府小姐被退婚之事,今日她便以一身温婉可人之装扮,打进优质的二代圈。
姜韶去向晋国公请安,不同以往的温婉气质以及通身明丽的装扮,让他直呼宋家小子没眼,晋国公催促姜韶早些去,还给她塞了几个丫鬟跟着去,怕她被人欺负了。
姜韶走后,晋国公在正厅里,将宋家好一顿骂,越骂越气,让管家速去准备马车,他要去宋家,被管家拦下。
他气极,便要连着管家一起骂时,只见管家满脸泪痕,说今日的小姐,让他不禁想起了夫人。
晋国公一怔,果然停了下来,瘫坐在嵌了金丝的红木椅上。
她自然是不知道在她走后,老爷子闹着要去宋家为她出气一事,她只觉窗外的风,清丽暖暖,碧空之上洋洋洒洒的光线,如置身于童话中的梦境,绮丽又耀眼。
等她到时,御史大人家的府外,已经停了好几辆华丽的马车,她被风禾扶下马车,身后几个丫鬟垂眉跟着。
作为主家的御史府公子小姐,都在门口候着,见姜韶下了马车,便有位身披揉金亮紫罗群,头亦环佩叮当响的小姐,迎上来,“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大人府上的,恕姐姐眼拙,一时竟不识了。”
姜韶微微颔首,算是见礼,脸上盈着笑意,道:“晋国公之女,姜韶。”
便见对方眼神一闪,嘴角微微下垂,“原来是国公府小姐,失敬失敬。”她回身道:“三妹妹,你来为姜小姐带路,你二人年岁相当,定有话可说,不像姐姐我,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些烦心的嫁妆事。”
要说那一眼是错觉,是对方的无意之举,那这便是赤裸裸的嘲笑与炫耀了。
很快,一位淡紫素雅的小姐,迎上来为她引路,“小姐这边请。”
通身素雅,头饰也只简单簪了支玉簪,对比太过明显,一眼便知,这是个府里不受宠的庶女。
而御史府的两位小姐都穿了紫色,一位贵气逼人,一位素雅过淡,而自己则因为被退婚一事,已声名狼藉,她这样安排,很难不让她觉得,这不仅是冷待国公府,亦是难堪于自家妹妹。
姜韶没有因为她的区别对待而发怒,跟着人往御史府后院走,倒是后头跟着的风禾,眉头皱成川字。
一路无语,走在前头的三小姐明显怀揣着心事,还时不时转头余光往后瞟,姜韶便装不知,直到看见了小路尽头的花园入口。
便听她颤着音道:“姜姜小姐,这便是今日游春宴的花园了,入口处有谜题供人消遣,里头亦有甜水吃食”
姜韶垫脚折了朵开的正好的月季,笑着插在了她的发髻边,道:“鲜花当以配美人,点睛之姿,两两娇艳,三小姐果然是美人坯子,这肤若凝脂,眉似悬黛,比早起盛装打扮两个时辰的还要明艳呢。”
她听得红了脸,一脸娇羞,转身拉着姜韶去猜谜。
入口处是一方开的正好的月季架,粉白相缠绕在一起,在原色的木头架子横生斜长,架子底下围着一堆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瞧着姜韶采花入鬓,瞧着两人一道过来。
姜韶对谜题并不感兴趣,劲直进了里头,花架两边,分为两路,一左一右,绕湖而游,中间一座拱桥,桥边各有庭阁休息。
左方花儿清丽,右边花种妖娆,各有千秋之美。
姜韶往左走,在一片芍药跟前停了下来,大朵大朵雪白的芍药,花瓣肥厚舒展,花蕊明黄葳蕤,一阵清风拂过,仿似团团云朵携芬带芳,在枝头微微招摇。
姜韶低下身来,忍不住托花细嗅,忽听前方有雀跃声传来。
“姜家姐姐,你终于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