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既看着眼熟,那想必是姜小姐丢到了台前,总不是现下又忘了吧?”
姜韶暗忖:算了算了,就当捐钱做公益了。
遂道:“此簪能合公子眼缘,便是这簪子的福分,如此,我便赠与公子。”
“愿公子也如这簪一般光华渡身,永世不衰。”
晏春:“那是自然。”
得,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晏春能就着她的台阶下来,不找她麻烦,是姜韶没有想到的。
甚至是厚着脸皮,留下了簪子……
不过,一支簪子换一顿血雨腥风,怎么看都是值的。
出来时,施棠露面色有些不自然。
姜韶则是对于没有见到晏春的脸而倍感遗憾,又因为他手里的那根金簪而惴惴不安,好在虚惊一场,这梁子没有结下。
她们几人沿着庭院中的一排石板路蜿蜒而出,身后翩翩白纱下,晏春望着姜韶的身影,细细摩挲着手里的金簪,嘴里轻声低喃着:“自由吗?”
“何又为自由?”
无人回答,庭院中只剩去而复返的长风,小屋里,只有洋洒起舞的长纱。
晏春收回目光,嘴角上扬,淡淡一笑,“是个有趣的。”
***
文娘老早就候在晏春的小院外,见几人出来,连忙迎上去。
“姜小姐好运气,晏春公子可是从来不见外人的,就连我都只见过他一面。”
“哦,是吗。”姜韶语气淡淡,心想这人还真是见不得人。
文娘一脸笑意,对施棠露道:“施娘子,你先回去歇着吧,我留姜小姐说两句话。”
施棠露颔首,又朝姜韶点了点头,便垂眸独自回了小院。
文娘亲昵拉着姜韶,风禾跟在两人身后,姜韶也任由文娘挽着,等着她开口。
走了好一会儿,文娘才道:“将姜小姐留下来,还是因为姜小姐独特的手艺,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艳了。”
“我们这锦舍虽说热闹人来人往的,可终究不是花楼楚馆,留不住人,不过,姜小姐的出现,让我觉得又看见了希望。”
姜韶摇头,失笑道:“文娘便直说吧。”
文娘的意图,姜韶心里门清,这一路她也在想这个问题。
服装和护肤化妆这一块,她是要做的,也准备将两者结合,干脆就开个私人订制的店铺,施棠露今晚的亮相就是打开市场的第一步。
文娘道:“姜小姐爽快人,那我文娘便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想和姜小姐合作。”
姜韶:“怎么个合作法?”
文娘:“就拿施娘子来说,今夜你让她惊艳了看客,声名大噪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我想拿她为锦舍盈下的利的一成,让姜小姐继续深凿这颗明珠,让她成为晏春公子的接班人。”
“又或者,姜小姐还可以挖凿出第二个第三个施娘子。”
姜韶摇头,皱眉道:“我家里正在为我安排亲事,我没空再给你培养几个当家花魁出来,有她一个,你就可以吃一辈子。”
文娘:“是是是,有施娘子那么一个也好,不过,她现在还差了那么一点火候,还需要姜小姐添一把。”
“可以,不过,我要锦舍总进账的一成。”
姜韶说完,也没停下,顾自走着。
闻言,文娘愣了两秒,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好,一成就一成。”
虽然此一成非彼一成,不过,再造个堪比晏春受欢迎的存在出来,那么这一成就是九牛一毛了。
很显然,之前姜韶的婉拒起了作用,才会让文娘在短时间内就拍了板。
姜韶笑道:“自今日起,施娘子的事,我会多加关照,不过,我不喜欢被打扰,文娘有事,让人来告知一声便可。”
文娘点头,笑道:“我记下了,自今日起,账房都给姜小姐记一成。”
姜韶点了点头,跟她告了别。
怎么看,这一成她都是血赚。
施棠露要出名,她要通过施棠露来宣传她的新店铺,她与施棠露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如今,锦舍的幕后东家,怕今日施棠露只是昙花一现,坐不住了,立刻就拿着诚意跳了出来,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姜韶自然乐见其成。
一切,都在朝着她所预想的方向发展,除了她身体里那一颗入口即入喉的毒药。
次日。
姜韶提着一大袋包袱上了马车,一大早便来锦舍接了施棠露。
马车里姜韶给施棠露化了妆,重新梳了发髻,又让施棠露在马车里换了衣物。
她下了马车,朝停了马车就远到一边聊天的三人走过去。
见姜韶过来,秋山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小姐,你真要去哪儿?”
姜韶点头,“去走着玩儿,万一又有收获呢。”
“那地方鱼龙混杂,生乱是常事,去便去吧,我只希望今日没有事端,不然……”秋山瞟了一眼姜韶,欲言又止。
桑羽推一把秋山,“扭扭捏捏,去就去了,总不能到哪都能遇见那疯子吧。”
秋山神情恹恹,低下了头。
看来那一次直面暴击,确实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未出兵,士气先矮一截,别她还没到毒发日,秋山就已经猝于消极了,不行,得想个法子让他走出来。
姜韶正想着,恍眼间瞟见马车边立了一团红莲,她又望过去,发现那不是红莲,是穿了红莲在身的施棠露。
红莲齐胸抹襟,曳一袭粉盈厚重叠纱,腰线以上被贴身勾勒,婀娜雅韵中又掩藏着几分大方的娇俏,而沉重的下摆给这件艺术品又添了一丝庄重之意。
施棠露的肌肤底子,自不用多说,白糯干净,气质也柔和,难得的是在锦舍那样脂粉匀香,勾心斗角之地,到现在还能遗留着这样的气质。
就,通身之度,贵气难言。
姜韶点头,笑道:“这是天宫里的仙子,掉落凡尘了吗。”
桑羽撅唇吹了个口哨,赞赏道:“不止不止,若说是玉帝的宠妃,我现在也是信得的。”
面对两人大方的赞赏,施棠露耳根一红,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朝两人一礼后,便弯腰进了车厢。
一直守在马车外的萃喜,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走着。”姜韶伸手向天,打了个前进的手势。
此时,天空蔚蓝,一如姜韶浩瀚无澜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