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凌玥倒茶时,阿昀总提心吊胆,生怕她再拿银针出来,再说一句“没有毒哦”。
凌玥笑而不语,她就不信治不了这个小崽子。
“红果和清音,一个喜闹,一个喜静,但挺好相处的,你若是无聊,可以与她们玩。”
阿昀一愣:“小的,不喜欢玩。”
“那你喜欢什么?”凌玥歪着脑袋问道。
这问倒他了,他没有喜欢不喜欢,只是一日接着一日过罢了。
“你喜欢读书吗?”她又问他。
阿昀眼中迷茫,如实道:“小的没正经读过书,只是曾在窗外偷听过夫子给小姐少爷上课,所以认识一些字。”
未来的太子没读过书?差点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事。
不读书怎么明理?不明理万一以后把她卖到青楼怎么办?
当下有了个主意,刚要与他说,红果来报李暮云在院外。
凌玥不想出去,就让红果请他进来,接着慢悠悠地喝茶。
李暮云看她一身浅紫色裙衫坐在院中品茶,凉风吹着她飘逸的长发,仙人一般,不由得看得怔住了。
凌玥见他失神,“嗨”了一声,“李世子,你找我?”
李暮云被她一喊,站直了身子,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一万两,凌小姐点一下吧。”
凌玥立刻笑开了花,真的当他的面数了起来。
“正好,多谢李世子。我们之间清了。”
李暮云“嗯”了声,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忽然道:“诗会的事,我才知道另有内情。”
“嗯?”凌玥将目光从银票上转移到他的脸上,“什么意思?”
“凌柔与张怜芯的计谋。”
凌玥还以为是什么事,无所谓道:“没什么,习惯就好。”
李暮云以为她是失望过度才如此轻描淡写,想了想,安慰道:“以前的很多事,也许是我误会你了。”
误会?
凌玥仍一脸无所谓:“都过去了,已往不谏,来者可追,凡事向前看。”
李暮云点头:“你说的对。玥儿,我娘很喜欢你。”
听到这声“玥儿”,凌玥浑身起鸡皮疙瘩,狐疑地望着他。
印象中他从未如此称呼过原主,莫不是受刺激了?
又听他说李夫人喜欢她,心中冷笑,那是喜欢她的身份吧。
“玥儿,来者可追,要不我们试着相处相处?”李暮云鼓起勇气轻声道,眼中带着希冀。
凌玥像被雷劈了一般,她是哪儿给了他误解了吗?
往红果望了望,她一头雾水,朝她摊了摊手。
再往阿昀撇了一眼,他眼神阴郁,明显带着敌意。不过这是对李暮云的,故而凌玥不怕。
“玥儿?”
李暮云以为她过于激动,竟然去拉她的手。
凌玥触电般缩回了手,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上了阿昀。他轻轻伸出手扶住了她,在她望向他的那刻,阴郁全都敛去了。
“谢谢。”
转而向李暮云道:“李世子,我们的事情已经都结束了,没有再提的必要。既然你与柔柔两情相悦,就别再来招惹我了。还有,不要这么喊我,免得引起误会。”
李暮云脸上一红,终究是自己理亏,一种愧疚涌上心头。
难道她介意自己与凌柔的关系?
往她走了几步:“我一直以为柔柔善解人意,今日才知她表里不一。玥儿,我觉得可以给我们双方一个机会”
凌玥直接打断:“不可能!李世子,我们最好的关系就是陌路。若是没有其他事,请回吧。红果,送客!”
李暮云惊异于她的决绝,碍于旁人在场,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大小姐不喜欢他了?”阿昀低声问道。
凌玥想也不想就道:“开什么玩笑?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我喜欢的,只能喜欢我一个人。与旁的女子缠绵悱恻后再来重修旧好,这种男人要他做甚?阿昀你说是吗?”
话一出口觉得不妥,怎么会问他?
没想到阿昀认真地点头:“是。”
“是什么是?小屁孩懂什么?”她忍不住笑了,招了清音过来,忽略了少年眼底的不服。
他才不是小屁孩,确切地说,比她还大一岁。
凌玥将还热乎的银票拿了出来,红果、清音、阿昀一人分了一千两,直让三人目瞪口呆。
红果的嘴都合不拢了,这是一千两,不是一两啊!
“意外之财,见者有份,姑娘们拿去买点喜欢的。不过衣裳不要买,柳姨娘过几日会拿新的来。”
两个小丫头喜笑颜开,这么大笔银子,真是做梦都不敢梦到。
阿昀刚收了叶离忧的二百两,如今又有了一千两,一时没反应过来。
凌玥调侃道:“留着吧,总会有用到的时候。最起码,再去玉明寺的时候可以雇辆马车。”
晚些时候,清音抱了一摞书给阿昀。
“小姐给的,让你侍弄园子闲时看,还说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她。”
待她离开后,阿昀随意翻着那些书,忽然目光落在了一本书的扉页,上面有两行字,字迹娟秀,墨迹还没干。
“谁谓犬能欺得虎,焉知鱼不化为龙。”
他捧着这张纸静静看着,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抽出一张纸,将笔沾满墨,照着临摹。
虽然歪歪扭扭并不好看,但这两句话写到了他的心里。
过几日,京城的百姓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比当初凌玥死皮赖脸粘着李世子的故事还轰动。
安平侯李武化怒气冲冲地到了书房,派人将李暮云传来。
李暮云的礼还没行完,就被李武化扔的杯子砸到了额头,顿时血流了出来。
父亲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李暮云心中忐忑赶紧跪下:“爹,究竟出了什么事?”
李武化的手指都颤抖:“你还有脸问什么事!你是不是去过通财当铺?”
李暮云一惊,若是没有证据他爹不会问他,也不隐瞒:“让李奇去过。”
“李奇是你的小厮,他去了和你去有什么区别?”
李暮云道:“不过去了当铺,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李武化一听怒了,直接一耳光甩了上去,恨铁不成钢道:“堂堂世子去典当东西,这还不够见不得人吗?更丢脸的是你把凌玥送你的玉佩当了,已经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不可能。爹,凌玥以前送的东西孩儿都已经毁了,不在那里面”
“都被认出来了,你还狡辩!”
李武化不与他做口舌之争,让人将李奇喊了来。
李奇闻言也不确定了,因为有一次他正要砸碎一块玉佩时管家喊他,他也记不清后来怎么处理的了,与其他东西混到一起也是可能的。
李暮云想死的心都有了,左右各一巴掌打在李奇的脸上,俊俏的脸都扭曲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要你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