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她。
尤其阿昀,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她为什么要那么对他?她明明已经改了。
叶离忧则拍手喜道:“好,这要解气多了,就依凌小姐之言。”
他走近凌玥,伸手去拂她的头发。
一种强烈的厌恶袭来,凌玥再次若无其事地避开了。
叶离忧心生不满,忽然拿过那将装有白色膏体的小瓷盒,用力扔过了墙,笑道:“凌小姐对这个小厮尤为亲厚,本王怕你假公济私。”
凌玥眼里略过一丝狠意,低头道:“殿下过虑了。阿昀对殿下不敬,本就应该受罚,臣女又怎会假公济私?”
凌烈喝了口茶,皱了皱眉:“玥儿,你这里的茶怎么如此粗劣,柳姨娘也太不上心了。殿下,不如去正堂坐吧?”
叶离忧手一摆,眼神阴沉:“凌相,罚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再去。本王看着!”
凌烈不知阿昀什么时候得罪了他,但这位四殿下仗着身份胡作非为惯了,若不给他个交待,定然有无穷无尽的祸患,只好道:“还不快点?”
阿昀颤抖着手拿起那个盒子,被凌玥接了过去。她从旁边取了类似棉签的物件,沾了些绿色膏体,慢慢涂在他腕上那条长长的疤痕上。
阿昀晃神间惊觉灼热的刺痛,那痛楚愈来愈重,痛得他额头直冒冷汗,呼吸都要停滞了。
实在受不了了,他低声哀求:“大小姐,不要再涂了,不要”
凌玥看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子满是痛苦绝望,她不敢再看他,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在他倒下之前扶住了已经昏迷的他。
淡淡道:“殿下,这样是否可以了?”
叶离忧微笑点头:“凌小姐亲自动手,本王还能说不可以吗?只是本王以后还会常来,希望凌小姐管教好下人,不要再有类似的事。”
“臣女知道了。”
待凌烈带着叶离忧离开揽月轩,她徐徐站起身。唤了两个小厮将阿昀背回房间,又重新去院子里采了些草药,安静地重复之前的步骤。
红果看她眼神冷漠,时不时失神,知她生气了。
试探性道:“小姐,要不奴婢去把殿下扔的那盒捡回来?”
凌玥摇头:“不必了,捡回来也没用了。况且叶离忧还没离开,若是被他发现了,阿昀会更惨。”
清音默默地坐在旁边打下手,这才发现她双眼通红。
“小姐,奴婢刚才误会您了,还以为您”
她还以为她为了讨好叶离忧所以重罚阿昀。
凌玥苦笑,努力使声音听着平静:“叶离忧不是好相与的,下手不重他不会善罢甘休。况且,这药迟早要给阿昀用。”
阿昀昏迷了很久,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全是凌玥漠然地将那可怕的药涂在他的手腕上,撕心裂肺的疼。
他已经试着开始相信她,可她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为什么,为什么”他口中呢喃着,眼角落下了泪,滑落在脸上,滴在枕头上。
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覆上他的脸,将眼泪轻轻拭去,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它,放在脸上,慢慢平静下来。
“阿昀,别睡了。”
凌玥的声音那么近,阿昀猛地睁开眼睛,对上她担忧的眼神。
再一看,自己正抓着她的手,一时错愕,连忙放开了。
凌玥揉揉手腕,微笑道:“我向你解释刚才的事。因为叶离忧”
阿昀立刻想到了令他生不如死的那种痛,木然道:“大小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小的不过一个奴才,没必要向小的解释。”
凌玥身子一震,这些日子总算让这小狼崽子有了些人性,叶离忧一来,又让他误会了。
关键他还不听她的解释。
“那药本来就是要给你用的,叶离忧来不来都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这是大小姐早就谋划好的。让小的种草药,再用来折磨小的。小的命都是大小姐的,你什么时候想要了拿去就是,不用这么麻烦。还是大小姐一贯以折磨人为乐,太干脆了反而没有意思?”
凌玥语塞,这小子怎么忽然话这么多,还字字句句充满嘲讽。
“嘴皮子这么溜了?”她白了他一眼,将他的袖子卷起,指着他的手腕道:“你自己看!”
阿昀依旧表情木然,根本不动。
凌玥叹了口气:“说你偏执你还不服!你手腕上的疤痕是我幼时不懂事烫下的,你现在长大了,未来会遇到很多人,这道疤免不了会让你自卑,所以我一直想着将它除掉。”
阿昀的心一紧,仍没看她,眼睛漠然地望着一个方向。
“你说的没错,我让你种的草药大部分是给你用的,就包括刚才给你涂的。这种药膏有腐蚀性,涂在皮肤上会刺痛无比,但可以除腐生肌,之后再涂这一种就可以慢慢恢复了。”
她将一个小瓷瓶放在他的床头,看他不为所动,又急又气。
“你爱用不用,不要就扔了!”
蹭的一下站起身,拎着裙角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他仍然一动不动,那个小瓷瓶还放在原来的位置。
都已经如此低声下气了,小狼崽子还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当她不存在。
心一横,倒了杯热水塞到他的手中。
她直接卷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白皙的胳膊。
“既然你不领情,我也懒得再管。干脆点吧,当初我烫了你,再让你烫回来就是了。”
话一说完,拿着他的手将那杯热水直直倒在自己的胳膊上,霎时红了一片,忍不住痛出了声。
阿昀没想到她来真的,可那热水确实是从自己的手中出去的。
再看小姑娘红着眼眶咬牙忍着,心里的什么东西瞬时坍塌了。
“大小姐”
凌玥打开他的手,咬牙将小瓷瓶中的药膏取了些涂在胳膊上,亮给他看。
随后将瓶子用力扔出门外,一个清脆的声音,碎了!
她头也不回地跑了,纤瘦的身影像一只蝴蝶,愤怒的蝴蝶。
阿昀定在了那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回头望向自己的手腕,那条丑陋的疤真的已经褪了,露出了粉红色的皮肤。
虽然看着很脆弱,但并不是很疼,上面隐隐还有白色的药膏。
所以她并不是要害他,而是想从叶离忧手里救下他,只是来不及解释而已?
良久,他撑着拐去摘星阁,却见房门紧闭,窗户紧闭。
问了红果,只说:“大小姐心情不好,吩咐谁都别去烦她。”
阿昀“哦”了一声,慢慢挪去种着草药的小园子。
若是把园子打理得再好一些,她会不会就不生气了?
可接下来直接让他惊呆了,满园的草药全都被糟蹋得不成样子,有的被连根拔起,有的被踩进了泥里,比之前那次还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