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委屈的事,何蒹葭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将何夫人肩头的衣裳都哭湿了。
何夫人听得难受得紧,抚摸着女儿的脸,「我女儿受委屈了」
可对方是皇子,她一个小小的工部尚书夫人,能拿他怎么办?
不过想到陈姬,何夫人的眼睛亮了。
「女儿,今日钱夫人拿了一张画像给我们瞧,说是上面的女子撞了她还出言不逊。钱夫人什么脾气,直接与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动起手了。言语中听闻那女子姓陈,又听丫鬟称她「夫人」,这便根据记忆让人画了像让我们认认。我瞧着那媚态,有些像陈姬。你说会不会是她?」
何蒹葭认为不可能,一个暖床的妾,怎么会被称为「夫人」?
何夫人却道:「在外自然是要往高抬身份。」
何蒹葭止住了哭,也有了些怀疑:「娘您见过陈姬,能确定是她吗?若是真的在外惹是生非,我就有了她的把柄。」
她满怀期待地望着何夫人,帕子攥得紧紧的。
何夫人叹了口气:「不确定。画工极为粗糙,娘不敢认,但那股子骚劲真像!要不你回府旁敲侧击试试,若真是陈姬,我就让钱夫人将这件事情闹大,好好给你出气!」
何蒹葭点头,她一定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踩踏那个小***!
何夫人暗自叹息,女儿自幼就被如珠如宝般疼着,这怎么做了王妃反倒事事不如意?
「蒹葭,你后悔吗?」
何蒹葭停下了筷子,眼睛又红了。
「后悔有什么用?既然嫁了,就只能认命了。」
她望着何夫人,定定道:「娘,或许没那么糟。四殿下似乎与太子之位无缘了。至于三殿下,身份是尊贵,但不善权谋。机会最大的还是叶昭霖。我想过了,日子再难熬,我是他的正妻,若真的是他入主东宫再登基为帝,皇后之位必然是我的。尊位有了,情情爱爱有什么重要?」
更何况,她对叶昭霖根本没有情。
当初她费尽心机嫁给他,不外乎是为了王妃之位。
何夫人目露欣赏,「你说得对。情爱这种东西,不是没它不行,只是有它更好罢了!蒹葭,你得教教你妹妹。采薇那孩子,自从皇后的生辰宴上见过了南王世子,就一直迷恋得不行。可世子怎么会娶她?再不迷途知返,以后有她受的!」
何蒹葭去了妹妹的房里,她正趴在床上唉声叹气。
「采薇!」
何采薇见她来了,忙坐起了身。
两弯柳叶眉蹙着,拉着她的手,喊了声「姐姐」。
「听娘说,你喜欢南王世子?」
何采薇只是微微一愣,嘟着嘴道:「我就知道娘藏不住话。对,我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有什么用?」
听她这么说,何蒹葭皱起了眉头:「你去见他了?」
何采薇又叹了一口气:「嗯。我不敢去驿馆,就在门口等。跟着他到了长街,见他买了好些零嘴儿。」
「世子买零嘴儿?」
何采薇看了她一眼,眸子里的落寞更甚。
「你也不相信吧?他不是自己吃的,也不是给他妹妹,而是让护卫送去了凌府。」
何蒹葭诧异道:「不会是给凌玥的吧?」
「除了她还有谁?姐姐,怎么办,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就这么结束了吗?」
她重新趴在床上,拳头砸着被子,再抬起头时,头发乱糟糟的。
何蒹葭笑笑,爱怜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采薇,别多想了。年少时喜欢的人,大多只能留在心底。真正携手一生的,有可能是你讨厌的人。」
何采薇摇着她的肩,不满道:「姐姐,你太残忍了!我还没成亲,你这么说让我对婚姻都失去了信心。」
顿了顿,问她:「是不是殿下给你气受了?」
何蒹葭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随便聊了几句就回王府了。
叶昭霖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等她。
她心下诧异,上一次等她还是刚成婚时。
「妾身参见殿下。」她眉目低垂,礼数周全。
若是以前,她定会察言观色,确定他今日的心情如何。
但此时,无所谓了。
叶昭霖「嗯」了声,目光悠远,语气平静:「去哪儿了?」
「回了趟家。」
她没问他找她何事,反正他自己会说的。
叶昭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下说。」
虽然这很反常,但何蒹葭已经没兴趣去猜他的心思了。
她坐得极为端正,不像是妻子,倒像是下属。
对,下属,这才是最正确的定位。
以前她以他的妻子自居,但这妻子做得太憋屈,还不如陈姬一个妾痛快!
妻子?倒不如说是棋子更恰当。
只不过这枚棋子的用处已经赶不上他的野心了。
「蒹葭,之前是本王不好,让你受了委屈。」
叶昭霖挤出一句示好的话,他还想挤出笑容,但实在过于为难。
何蒹葭回过神来,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殿下言重了,妾身并未觉得委屈。」
心一旦定了,之前的委屈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撑大了心胸。
她眼神淡淡,声音淡淡,反倒让叶昭霖不适应。
清了清嗓子:「你与钱莺莺关系如何?」
何蒹葭眼带迷茫,怎么会忽然问这个?
还是答道:「未出嫁时常在一起,出嫁后来往就少了。」
叶昭霖「哦」了声,「本王听闻你母亲与钱夫人的关系不错?」
何蒹葭开始怀疑他的目的,狐疑地看着他。
这眼神让叶昭霖有种做贼心虚之感,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你能不能去一趟钱府,带一个人出来?」
何蒹葭越听越玄乎,「什么人?」
叶昭霖定定道:「陈姬!」
「什么?」
何蒹葭淡定不了了,立时想到了母亲与她说的话。
难道钱夫人已经查出了陈姬的身份,为了报仇将她绑去了府中?
不对,不至于!
她完全可以偷偷摸摸将陈姬打一顿;
再或者将陈姬的嚣张跋扈宣扬开去,丢了王府的脸,自有人处置。
为何多此一举带到府中,不是给自己招祸吗?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既然叶昭霖知道,为什么没有派人光明正大地去钱府要人,而是让她去,还颇有些偷偷摸摸的意思。
犹疑间,手被叶昭霖拉住了。
这让她一惊,下意识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