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昀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正好遇上叶时景,二人均微微一怔。
「参见三殿下。」阿昀向他行了个礼。
「平身。这么巧又遇上了。」叶时景掩了多余的情绪,又是一贯示于人前的温文尔雅。
若是今日之前,阿昀会以为他本性温和。
但既见过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愤怒,纵然他再表现出和善,他也不信。
他是他的兄弟,既是兄弟,性情总有相似之处。
他能读懂长街上他深沉的眸子,因为他也有。
阿昀亮了下皇帝给的令牌,侍卫一句也没多问,畅通无阻。
「这令牌?」
叶时景望着自己手中的,与他的一模一样。这种令牌只有他们兄弟三人与大姐有,为什么他也有?
阿昀淡淡扫了一眼:「皇后娘娘为方便我进宫所以赐了一块。」
关于如何自称,阿昀斟酌过了。
若是「小的」,总觉得平白矮了他好几截。
若是「臣」,他没有官职,不合适。
若是「草民」,怪怪的。
思来想去,还是「我」。
对,就是「我」,与他相比不差什么。
若是他有意见,改称呼就是了,反正也喊不了多久。
叶时景只是略微诧异,并未纠结称呼。
「本王听说你是凌相的远房侄子,你在他府中长了十多年竟然一直都没发现?」
「最容易忽视的,往往是身边的。叔父寻我多年,原本都打算放弃了,谁料忽然柳暗花明。殿下,这就是缘分对吗?」
他的眸子带着深意,叶时景若有所思笑笑:「是吧。身份忽然转变,可还习惯?」
阿昀认认真真思索了一会方回答。
「多谢殿下关心。在相府过了多年,没什么不习惯。只是你知道的,玥儿过于顽皮,本来就喜欢捉弄我,一得知我是她表哥,更是终日粘着我,就连去武安将军府住下都要我日日去陪她,真拿她没办法。」
叶时景听着他一本正经地刺激他,胸中的怒火又快压不住了。
再见少年脸上甜蜜的无奈,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本王要去芙蓉殿,你自便吧。」
「恭送殿下!」
凤起殿。
叶离忧拉着皇后的衣袖撒娇,她淡淡拂了去。
「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先回去吧。」
叶离忧不愿意,依旧央求着:「母后,您就让珞珞和舅母见见舅舅吧,他们终日烦着儿臣,儿臣都要疯了!」
皇后眼中开始不耐烦:「本宫说了不行,你不必再多言。」
「母后,那儿臣见见行吗?儿臣并不是想为舅舅求情,只是珞珞从早上哭到晚上,儿臣总归要告诉她舅舅的现状.」
「本宫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你回去吧!」
叶离忧不满地哼了声,「您不让见,儿臣去求父皇!」
皇后眼中划过一丝不屑,若不是留着他当活靶子,他以为还能出现在凤起殿?
抬步走到门前,风愈发大了,早知就不传阿昀进宫了。
也不知道他穿得够不够,会不会冷?
「翠云,你去一趟凌府,若是他们还没出发,就让他们别过来了。」
翠云恭敬地应了一声,也就一会她折了回来:「娘娘,阿昀到了。」
叶离忧忿忿不平之际看见了一身紫色锦衣的少年由远及近,神情孤傲淡漠。
风将他鬓旁的头发吹起,眼中多了些坚毅。
「母后,他怎么来了?」
皇后没理他,眸中满是欢喜。快步迎了出去:「阿昀,冷吗?」
「不冷。」
皇后伸手去摸他的头,又被躲开了。
嗔视一眼,儿大不由娘。
受了重伤还对小姑娘又抱又揉腿,却如此排斥亲娘。
没瞧见凌玥,心下诧异。
碍于旁人在场,他仍唤她「娘娘」。只说凌玥病了,来不了。
叶离忧见皇后对阿昀嘘寒问暖,却半点没关心自己,心下不舒服。
斜了眼阿昀:「你见到本王为何不行礼?信不信治你不敬之罪?」
阿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叶离忧火了:「你还敢瞪本王?你以为成了凌烈的侄子就了不起?本王告诉你,就他看到本王还要恭恭敬敬,更不要说你了!识相的跪下磕头」
「离忧,你眼里还有本宫吗?」皇后一声呵斥,她已经忍他很久了,居然敢训斥她儿子!
叶离忧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母后,他对儿臣不敬,您怎么还帮着他?」
皇后冷声道:「这是凤起殿,你耍什么威风?身为皇子,好勇斗狠,怎堪大任?阿昀是本宫的客人,轮得到你对他大呼小叫?翠云,给他掌嘴,长长记性!」
叶离忧目露诧异之色,结结巴巴道:「母后,您.您怎么了?您可是最疼儿臣的。」
翠云见她不像玩笑,只得上前:「殿下,奴婢得罪了。」
打了五个耳光后,皇后喊了停。
「以后谨言慎行,再言行无状,就不止这样了!退下吧。」
叶离忧捂着脸狠狠地瞪了阿昀一眼,少年却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笑容,这让他怒火攻心,拳头攥得紧紧的。害怕再惹怒皇后,不甘地拂袖而去。
屏退殿内其他人,皇后一脸慈爱。
短短几日没见,竟像经年。
他穿上了她给的衣裳,这让她心中安慰。
「阿昀,晚些出宫,陪母后用晚膳好吗?」
她殷切地看着他,希望他答应。
「母后,儿臣不能待太久,要赶紧回去。」
「刚来就要走?」皇后心中失落,眸子也暗了下来。「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阿昀纠结再三方道:「她不舒服,儿臣想回去陪她。」
皇后有些后悔问他,就一步都离不开吗?
她已从白逸口中得知,凌玥在将军府住的几日里,儿子是从早粘到晚,既然那么空,怎么就不能陪她吃一顿饭?
阿昀觉得干坐着也没什么意思,将杯中茶喝了:「母后,见也见了,叙也叙了,儿臣先告退了。」
见他要走,皇后忙喊住他。
「阿昀,总归要见见父皇,他每天都念叨你,只是没法去见你。叶离忧去见他了,定会告状,你父皇得知你在这里一定会过来。」
阿昀闷闷「哦」了声,想到白逸的话,那就等等吧。
「凌玥生什么病?请大夫瞧了吗?」
果然,一提到她,阿昀的话就多了。
「不知道什么病,她不说,只说明日就会好一些。可是她肚子疼得厉害,手都冰冷得很。母后,您知道她怎么了吗?」
这还不知道?
皇后笑了:「女孩子的毛病,你不懂正常。」
不懂问问不就行了?
他的眼中满是求知:「母后,您能与儿臣讲讲吗?儿臣担心她。」
皇后愕然,这是在为难她了。
「儿子,这种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儿臣陪您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