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觉得他害羞的样子还挺有趣的,推了推那没脸见人的货:「哎,裹成这样小乌龟似的,你不怕闷死?我走了,你别闷坏了。」
他竖起耳朵听她的脚步声,心里不想她走,又不好意思开口。
直到听到开门声,算了,什么沉稳矜持,不要了!
将头探出被子,怯生生喊着:「再陪我一会吧!」
她狐疑地望着他,那小眼神既期待又小心,让她想笑。
「以前像个狼崽子似的见人就咬,现在倒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他撇撇嘴,不与她争执,她的脾气和外面的天一样,时而晴空万里,时而大雨倾盆。
惹不起,忍得起!
见她站着不动,急了:「过来啊,你现在眼睛好了,我对你又做不了什么。」
她哼了声,将门关好,又走了过去。
「你倒是敢,信不信我把你变成太监!」
她威胁的眼神让阿昀吓的赶紧将被子裹好,他相信她绝对干得出来,却见她笑得前俯后仰。
心中不平了,嘀咕着:「一个小姑娘,口无遮拦,羞不羞?」
「你好意思说我?在我面前不着寸缕的是谁?」
阿昀的脸又红了,他哪里知道这么巧她看得见了。
忽然笑了:「反正我是你的人,看到就看到了!」
耳朵被拧了下,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什么时候是我的人了?」
「迟早是!」
瞧她又要动手,他求饶了,顺势靠在了她的肩上。
「怎么了今天,多愁善感的?」将他的被子拉好,拿了块干燥的布巾帮他擦头发。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烛光映着她的侧颜分外温柔。她明明对他很好,为什么更多时候对他凶巴巴的?
「是不是困了?」察觉他一直看她,她冲他笑了。
「不是。」他摇头,垂下了眸子。
「我怕这种雨天,真的。从小到大,每个大雨的日子,我都被罚跪,一跪就是一天一夜。每次跪完后,我都会发高烧,整个人要死了一般。那个时候,陈飘飘不给我饭吃,还总让***活、骂我、打我。好粗的棍子,打在身上好疼。我越痛苦,她越高兴,我从没在她面前掉过泪,但是那种恐惧我忘不了」
他不说了,闭着眼睛,脑中全是深陷泥泞中的一幕幕。
她心里难受,低声问他:「所以你才会贴着墙睡觉?」
他猛地睁开眼睛,惊愕地望着她。
她微微一笑:「我见过。」
「谢谢你带我离开风荷园,不然我的噩梦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她是他的救赎,是他噩梦的终结。
「可我也让你做了噩梦。阿昀,我是不是对你很不好?」她不想气氛那么严肃,换了话题。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故作叹息:「嗯,不好,你总往我心里插刀。每次一生气你就什么都不管,让我自生自灭。就拿这次来说,我知道错了,你打我就是了,可你拉薛天的手,你还说还说愿意嫁给他,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会死的」
他本来是玩笑,可是说着说着眼睛红了,这种伤心恐惧比陈飘飘多年给他的还要强烈。
她敲了敲他的额头,换来他一个「哼」,很明显还在怪她。
「你不说你贪得无厌?对于感情,你的占有欲太强了。我给了你,就不可以给别人。我这次给你一分,下次就不可以比一分少。你自己说是不是?」
他不气了,通红的眼睛全是惊喜:「你都知道?」
她苦笑点头,她又不傻。
「我知道,但我做不到,欲壑难平,你让我无所适从,我只能逃避。」
若不是李暮晴今日来刺激她,她怕是仍不敢正视她对他的感情。
听她这么说,他慌了,抓住她的胳膊:「玥儿,不要逃避,我其实其实不那么讨厌的。你答应过我,绝对不会抛弃我的。」
话题有些凝重了,她不再继续。
「不说了,快睡觉,明日你还要回去读书。外公脾气大,你别惹他生气。」
他刚躺好,又伸出手扯着她的袖子。
「你刚才将我看光了,你不能始乱终弃!」
这是什么?道德绑架吗?
她捏捏他的脸,半威胁道:「那是你给我看的,看了也白看!」
「还还能这样?」
「你不知道我一向光撩不负责吗?再说了,瘦骨嶙峋的有什么好看的?」
阿昀的表情僵住了,她真说得出来!
「我给你机会改口。」
她眉头一扬:「不改!」
他不开心了,被子一蒙,又滚到了里面。
「气鼓鼓的面壁思过?」将被子拉开一些,果然在生闷气。
「阿昀?」她唤了声。
「干什么?」
她转过他的脸,在他的惊愕中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举动吓到了他,也吓到了她。
他摸摸嘴唇,难以置信地望着两颊通红的她:「你你亲我?」
「嗯,亲了。」
反正也赖不掉,倒不如直接承认。
「为为什么?」
「一时兴起,怎么,不可以吗?」
这话阿昀有些没法接,她怎么无赖似的!
但不可否认,他喜欢,喜欢极了。
清了清嗓子,偷偷瞄了她一眼:「我刚才刚才没反应过来,要不,再来一次?」
凌玥觉得自己真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真的又亲了他一下。只不过速度太快,他都没来得及回应她。
他想亲回去,又怕像上次似的大闹一场,只好克制了冲动,老老实实躺着。
对上他温柔带笑的眸子,她一时手足无措。
「把刚才的事忘了。」
「为什么?」
「因为我刚才不清醒。」
她逃也似的地跑了出去,门开的瞬间带进一阵冷风。
外面的雨依旧很大,但如此雨夜从今日开始,于他而言不再是噩梦,他也不必再贴着墙睡了。
「你才不是不清醒,你是不敢承认喜欢我。」床上的少年翻来覆去,捂着脸偷笑。
将胳膊放在额上,瞥见了她送的镯子。
偷偷亲了一下,又捂着脸笑了。
隔壁房间,凌玥也一直辗转反侧,一直在想刚才为什么会那么荒唐。
叹息声让清音与宜桂面面相觑,这是又与表少爷吵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