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舒服,不找大夫找爹?”
凌玥微微一笑,走到关靖远旁边坐着。
凌柔泪眼摩挲,梨花带雨,她却没有半分同情。
惺惺作态!
外公虽然威严,若不是这个恶丫头不知死活惹怒他,他才不会与一个小辈过不去。
凌柔最见不得她这种云淡风轻。
自从临仙居与李暮云一刀两断后,她就总用这种表情对她。
高傲、不屑,还带着些嘲讽。
仿佛这天底下没什么能入她的眼,永远这么高高在上。
“我要让爹帮我主持公道,他凭什么让人打我?”
他,指的是关靖远。
阿昀冷声道:“凭什么?自然是你口不择言对太师不敬。叔父来了也好,正好评评理。”
凌柔一时心虚胆怯,但她不能示弱。
为今之计只有继续演下去,正好夫家也在,父亲怎么都要给面子!
她无力地拉着竹儿的手,悄悄给她使着眼色。
竹儿没反应过来,被她狠狠掐了下胳膊,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凌柔趁机装晕,倒在了她的怀里。
只听竹儿撕心裂肺的哭啼:“你们.你们仗势欺人,侯爷和公子都在这里,若是姨娘有了好歹,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凌玥望向关靖远:“外公,阿昀今日的功课结束了吗?”
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差不多了。玥儿是要同他玩?”
凌玥眨眼一笑:“在外公心里我就只想着玩?我经过正厅时,听到爹说待会来找您议事。”
关靖远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可知何事?”
凌玥斜了凌柔一眼,慢条斯理道:“李武化父子想请爹帮忙向皇上美言几句,恢复李暮云的世子之位。作为交换,他们让凌柔做平妻。”
关靖远已明白她打的什么主意。
故意皱眉:“凌家的事,我不参与。”
凌玥亲昵地晃着他的胳膊:“外公,这是您一厢情愿。这么久以来,爹哪件大事不要您点头?平妻,虽然比不上杜春花正室的地位,至少不用做妾,未来所生的子女也不是庶出,算是好事一桩。”
关靖远斜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凌柔。
轻哼:“好?除了你这个跋扈的妹妹能得到好,其余的,外公可没看出好来。况且,她的好处越多,越不知天高地厚!”
凌柔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将由这个致仕的老头子决定,她深知若是不把握这次机会,她在侯府永远翻不了身。
不敢再装晕,手指动了两根,装作刚苏醒。
跪在了关靖远面前:“小女刚才一时冲动,得罪了太师,求太师大人大量宽宥。”
关靖远头一次见识此等能屈能伸之人,哑然失笑。
“你不是要追究到底吗?”
“小女胡言乱语,小女此时已无恙。”
前倨而后恭,关靖远一眼都不想看她。
“无恙就好,退到一旁去。”
竹儿忙将她扶起,却被她甩了一耳光。
“我身怀有孕情绪不稳,你为什么不劝着我?”
竹儿委屈极了,明明是她的意思,此时却推得一干二净。
秀乔轻蔑地扫了一眼凌柔,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向竹儿道:“习惯就好了。”
凌柔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打她的账还没算,现在居然有胆子挑拨离间!
可这碧荷园已不是她可以猖狂的地方了,这笔账先记下!
说到兴头上,怎能就此打断?只是凌玥没想到她这妹妹比想象中更沉不住气。
“外公,刚才的事还没说完呢。爹虽然不愿意咱们凌家的人做小伏低,但他咽不下那口气。”
关靖远很给面子,问孙女:“烈儿有什么气?”
“哎,还不是当初我难以启齿。”
阿昀刚倒了一杯茶准备边喝边看戏,谁料小姑娘只是给他起了个头。
她扬眉浅笑,意思不言自明。
难以启齿就让他启齿?
阿昀默叹一口气,她的话要听,她喜欢听话的!
反正又不是他丢人现眼!
“太师,是这样的。当初在临仙居,凌柔与李暮云光天化日之下行不雅之事被许多人亲眼所见,叔父为了两家颜面,愿意将凌柔许配给李暮云为妻,但李武化只让她做妾。叔父颜面无光,直接拒绝。后来二人的丑事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皇上大怒,下旨让凌柔嫁给李暮云为妾。”
凌玥佯装生气:“阿昀,都说了难以启齿,你怎么还口无遮拦?你瞧瞧柔柔都无地自容了,你忍心吗?”
阿昀:“.”
你如此坑我,你忍心吗?
凌柔有求于人,不敢发作,只能全都忍了。
“太师,是我当初行为不检让凌府蒙羞,我已经悔过,求太师劝爹帮帮我”
凌玥估摸着接下来凌柔又要哭啼啼博同情了。
想着凌烈要来了,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给阿昀使了个眼色,向关靖远告退了。
出了碧荷园,凌玥边走边笑。
“这些女人怎么都喜欢仗着身孕陷害别人?不过她装晕的演技可不怎么样,你说是吗?”
阿昀宠溺地望着她,谁有她演技好?
乐游殿外装昏迷差点没吓死他,还好意思提?
“她是空有害人的心,却没害人的本事。”
凌玥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精辟!”
她清丽的侧颜、飘逸的长发、飞扬的裙角扰动了他的心,道旁千姿百态的花都不及她动人心魄。
“玥儿,你妹妹都有身孕了,可你还没成亲,不着急吗?”
他若无其事问她,观察她的反应。
她将刚摘的一朵秋海棠放在鼻尖嗅着,漫不经心答着:“成亲干什么?过她那种被夫家欺压的悲催日子吗?”
他将她转过来,手搭在她的肩上,表情郑重严肃。
“我不会的,我会对你好。只有你欺负我,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她低头闻着花,花香中居然有甜味!
情窦初开,就学人家想成亲,话本子的爱情故事看多了吧?
“像你这种吃惯生活苦的人,一时尝不了爱情的甜。再等等,等你性子再平稳点。我可不想成亲后三天两头闹和离。”
阿昀弱弱道:“可是有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言下之意性子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就的。
但成亲可以!
她将花塞他手里,扔下一句话:“江山你要改,本性你也要移!”
两件事,一件比一件难!
阿昀捏着花,将花瓣一片片摘下。
这撒落一地的,哪里是花瓣,是他凋零的心!
不仅要性子平稳,还要等她哥哥、她爹、她舅舅、她外公全都同意,一个反对都不行
此时阿昀极其羡慕薛天,所有条件他都满足了。
性子不用说,和风细雨,光风霁月。
至于群众基础,更是全票通过。
尤其凌烈和关云桓,巴不得明日就办婚事!
薛天却不稀罕他的羡慕。
如同贵公子羡慕流浪汉的自由!
给他,他换吗?
他仔细回忆了凌玥同他说过的所有话,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输了。
他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好。
他不是阿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