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他,能好吗?”
她的手刚收回,宁贵妃就迫不及待问道。
“能,只是耗时长一些。”
黎芦因医治不力被斥责,她若是药到病除,太招恨了。
再者她失明期间,黎芦也为她出了不少力,光是精神折磨都够他抑郁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娘娘,臣女先开一副药给殿下看看效果。”
宁贵妃已将所有希望都放在她身上,连忙让青杏准备纸笔。
凌玥略一沉思,挥笔写了张药方。
青杏拿着它找到了黎芦,按方熬药。
昔日容光焕发的首席御医此刻像被人抽空了精神似的,没精打采地接了过去,并未打开。
“这是娘娘找的大夫所开?”
“是。”
“哪个名医?”
“凌相家的大小姐。”
黎芦立时来了精神。
叶时景所中的毒虽然复杂,于他只要多花些心思并不难解,只是隔几日就添新症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宁贵妃爱子心切,但见儿子久治不愈,又急又气,不止斥责,还给了个“庸医”之名,再不让御医院的人踏足芙蓉殿。
这让黎芦本就备受打击的心更破碎了。
他倒要看看凌玥能开出什么妙方!
打开一瞧,愣住了。
纪参也凑了过去,嗤笑一声。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方,与咱们的大同小异!不外乎三殿下的病症又添了变化,才换了这两味药。”
黎芦初时也以为如此,再一深思,问青杏:“本官的药方,有没有给凌小姐看过?”
“给了。”
黎芦默叹一声,领了这份好意。
药熬好后送到了芙蓉殿,凌玥暗中加了一颗小药丸。
宁贵妃亲自喂药,因为担心,眼泪都落在了药里。
喝了药,叶时景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虽然仍有气无力。
即便这样,宁贵妃也感激不已,非要留凌玥用午膳。
仿佛她多待一会,儿子的病就能好得快一些。
凌玥生怕家里的醋罐子作妖,实在不敢答应。
“娘娘,您别担心,殿下只要按时喝药就好。其实臣女的药方与黎御医的相差无几,您要相信他的医术,有他在,殿下不会有事的。”
“玥儿,本宫只相信你,总之时景一日不好,你就不能不管!”
她的手被宁贵妃紧紧地攥着,直到听她答应,才放她和关云桓离开。
阿昀以为她会很晚,放堂后换了衣裳准备去白逸那里。
谁料刚到门口就见到了凌玥。
“这么早?”他惊喜不已,眼睛亮亮的。
她故作无奈,边走边说:“不然呢?我家阿昀那么脆弱,一点点忽略都受不了,万一胡思乱想、黯然伤神,我该怎么哄?”
反正舅舅回府了,这儿又没有旁人,她也不掩饰了。
一点甜就能让他开心不已,她何必吝惜?
果然阿昀挠头笑了,眼圈还隐隐泛红。
“我很好哄的。”
口是心非,她心中暗笑。
“是吗?那我回芙蓉殿了?宁贵妃娘娘让我陪她用午膳”
她作势要走,他一把揽住了她。
“不许去,我很脆弱的。”
见惯了她的蛮横,此时嫣然一笑,灼若芙蕖出渌波。
少年心动不已,忍不住低下了头,慢慢往她的唇瓣凑去。
雾般神秘,花般柔美,他很想尝尝味道。
她双颊红似晚霞,心中小鹿乱撞。
情感上她愿意,理智告诉她不能。
“少爷,你克制点好不好?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能不能矜持一点?”
她推开他,揉了揉滚烫的脸。
“你是说夜深人静时我可以不克制?”他准确地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偏着头笑她。
她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嘴皮子倒伶俐了!
不理他,提着裙角一溜烟跑了。
少年幽幽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不服。
就知道让他克制,她亲他的时候可从来没管过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用她的话说,就是“一时兴起”。
反正她什么都对!
阿昀见到白逸的时候,他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父皇没处置秋心?”
白逸郁闷点头。
“盛宠如昔。”
阿昀坐他旁边,接过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薛天没表达清楚?”
“还要怎么清楚?金叶子、银针、香影的尸体都摆在皇上面前了,他却说死无对证,一面之词,不足以给秋心定罪。薛天都拿项上人头保证所言非虚了,皇上仍不加理睬。殿下,皇上明显是被美色迷了心智!”
白逸越说越气,茶也不喝了,直接倒了杯酒饮下。
“薛将军亲自去勤政殿向皇上痛陈厉害,结果,铩羽而归,还被皇上责骂了一番。”
阿昀诧异:“为何责骂?”
白逸又灌了一杯酒,苦笑着叹气。
“皇上说薛天记恨秋心让他挨了板子所以伺机报复,责怪薛将军教子无方。多可笑啊,但凡不瞎都知道那场风波是秋心诬赖薛天。”
阿昀沉默不语,静静喝茶。
“咱们皇上是安抚了薛天,信的却是他的文贵人。但凡秋心说叶离忧、叶昭霖轻薄她也可信些,薛天?切!他即便真要占便宜,也肯定找凌玥,怎么可能是那个青楼女子,殿下你说是吗?”
阿昀的杯子放下了。
“你觉得本王该怎么回答?”平静的声音满满的威胁。
白逸的酒湿了衣裳,“啪”的一声打了下嘴巴,在这秋风萧瑟中尤为清脆。
“臣失言,臣知罪!”
阿昀亲自进宫,将那日香影所言以及明逸杀人灭口一事与皇帝细细说了。
他只是微笑听着,末了,淡淡道:“你母后近来身体不适,你去看看她吧。”
“父皇.”
皇帝摆手:“刚才的事不要再提了,去吧。在凤起殿多留一会,陪父皇用晚膳。”
凤起殿。
皇后病恹恹地歪着,听闻阿昀来了很是高兴,强撑病体与他说话。
只不过提到秋心时,眼神暗了下去。
“这是多年未有的,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皇上中了邪似的袒护。进宫这么短时日,已越过了姜贵人与和贵人。”
怕他不明白,解释道:“姜贵人是叶昭霖的生母,和贵人是叶凝紫的生母。若是再生下个一男半女,怕是比宁贵妃也不差什么。”
“可她真的是大梁的奸细。”
皇后微微笑了:“母后当然信你。但只要皇上说不是,她就不是。阿昀,你父皇心深情淡,国事为重。此次为了秋心杖责薛天、训斥薛执,是真的喜欢她了。想来当初他之所以对本宫的处置没有异议,只是不愿驳本宫和你的颜面罢了。”
她温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满是感伤。
感伤相濡以沫的夫君移情别恋,感伤多年的感情雾般消散。
自秋心进宫后,他再也没唤过她“芙心”。
现在的她,只是皇后。
(本章完)